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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迟到的奖赏

冷漠的特雷西亚抱着必死的决心,坚守着那张嘴,一副死也不说的样子。面对如此境遇,默林自然有他的办法,做为男巫,跟传说中的一样,他完全可以猜出对方的心思。没有佶屈聱牙的口语,没有发光发热的魔法表象,默林只是闭目养神般悠闲,就轻易读到了对方的心事。

突然,巨人争开了小圆眼,瞪着默林喊道:“从我的脑袋里滚出去,你这个无耻的盗贼,卑鄙的小人!你想知道什么?想看看我的妹妹是怎么被教会的人残害吗?想看看我是如何被流放吗?我是无能的,但不会任你糟蹋!”,他越喊越激动,向前一挺身,竟然让那闪亮的骑士剑刺入了自己的大圆肚子。

默林神色一怔,立即对身边的赛儿挥手,“快,给他治伤。”。

“哦。啊?”赛儿应声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直刁难他们的巨人,现在竟然要给他治疗,那伤口很深,疗伤药可以说是所有东西中最贵的,按体积和重量来算,甚至超过了暴恩那奢华的黑铁手套。

暴恩也被这铁塔般的魔法师吓到了,他拔出了自己的剑,向后连退了两步。在他的意识中,还没看到过有人这么傻,主动用自己不是很坚硬的肚子去撞剑。即使是最低能的骨髓战士,也懂得避开剑尖的道理。

在他愣神的时候,默林已经接过赛儿手中的药水。特雷西亚,巨人,跪在地上,他仍然跟一米七八的默林差不多高。如果他直起身子,甚至还要高出一些。汗水顺着他黑色的肥脸向下滴落,长时间的疏于运动,让他的身体并不是很健康,虽然他仍然很强壮。这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当默林将药水涂在他的伤口上时,他感觉到了那阵清凉,‘不是毒药?’。接着,默林让他喝些疗伤药水时,他完全愣住了,住为商队的特别守卫,他也曾看到过守卫队员们使用这种药水,而从他们的眼神和用量中就可以看出这药水的珍贵。很幸运的是,他直到今天之前,都没受过需要喝疗伤药的伤。光是凭这身肉,在战斗中就已经占尽了上风,何况他还是个魔法师,很杰出的魔法师。

“喝吧,朋友,我们也是教会的敌人,光明教庭,自由神教,甚至其它任何教派,我们都不看好。而且,我和弟弟能流落于此,多半也是被教会所赐。”默林微笑着,他看出了巨人的猜疑,用很温和的语气解释着自己的用意。

“谢谢!”特雷西亚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仍然疼痛,他还是接受了面前这个曾经让自己误会的陌生的死灵法师的恩贿。喝了一小口后,他把铁瓶还给了默林,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又闭起了眼。

“你很特别,但记得,不要公然表明你与教会的立场不合。他们远比你见识过的可怕得多,我们深有体会。”默林想到了拿着教义的执法队,虽然面前的魔法师有着不俗的实力,但与那些怪物相比,还差得太远。他不是没有把握战胜那些金光闪闪的战士,只是担心着他们身后的更高的存在,也许,默林是自私的,虽然同意了帮赛儿复兴家族,但他想得最多的还是今后能平静地生活,远离战争。

“你在怕什么?我的朋友。”特雷西亚看着失神的默林,改变了称呼叫着他,连说话的声调都发生了变化,听着顺耳多了。

在一旁观看的另外两人也明白了事情的过程,精明的赛儿甚至觉得自己就快要有第一个部下了,如果不算默林和暴恩的话。对于巨人的实力,她也很满意。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从前的事。为什么你妹妹会被订为异端,她并没有你的天赋不是吗?请原谅,我并没有查看你全部的记忆,刚刚也是迫不得已。”默林试问着,他对这个大块头儿的记忆感到疑惑不解,一个可爱至极的小女孩,如果不是默林亲自从他的记忆中搜出来的,还真无法相信那是他的妹妹。

特雷西亚明显地一震,随即颓然讲述,“自由神教,真是欺人太甚了。我的妹妹凯瑟林今年只有15岁,她只是天真地在街上问了一句‘自由神大还是别的神大’,结果就被订为异教徒,说她在散播不利于神的谣言。就这样,她被关了整整一年,等待着审判。每天一审的神教裁判所,即使审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也审不守他们胡乱抓来的人。其实,那就是一种强行逼人入教的仪式。从那时开始,我就对所有宗教都很反感,这也就是我今天误会你们的原因。我们明天就要赶到索玛里了,这一次,我攒了足够的钱,本来可以把我妹妹接出来的。但昨天,一个路过商队的旅人带来了噩耗。索玛里的祭司突然发疯了,他下令处死了数以百计的异教徒。听说,明天还会继续,恐怕我的妹妹……唉!”,说到动情处,特雷西亚这种巨大而丑陋的人竟然哭得让人看了就伤心。

默林还未做反应,他身后的暴恩又发飙了,“默林,我觉得,我们的盔甲可能就是被那些人偷去了。自由神教,让我想起了恶心的伯明翰,讨厌的执法队,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掉。我敢肯定,我比昨天更强大了,不如我们就以索玛里做为第一个据点,开始我们的计划吧。夺回盔甲,复兴拉夏家族!”。

赛儿的眼中开始放光,暴恩的提议对急于复兴家族的她来说,极俱诱惑力。而索玛里虽然小,但却是个海港城市,如果真的能占领,那将会是一个不错的据点,也许,会发展成将来的商会总部也说不定。

沉默一直是默林的习惯,这次也不例外,他手拄着下巴想着。虽然不明白暴恩为什么一提到跟儿童受害的事就激地动,但默林肯定,像上一次见到小孩被分尸时一样,暴恩一定又冲动了。但他的提议,并不是没有价值的。

等待了片刻,特雷西亚突然说道:“我从小在索玛里长大,自小就是孤儿,了解城内的每一处街道。如果你们愿意帮我消灭那里的神殿,我还能提供两百个银币做为报酬,虽然它对你们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我愿用我的一生来报答你们的恩情。”。

默林仍然不语,直到他想通,“如果我们现在去索玛里,明天早上能赶到吗?”。

这种方式的问话已经暗示得足够多了,特雷西亚立即忘记了疼痛,单手按地站了起来,“向西,我来带路,天亮前肯定能到。说不定……”,他的眼中已经弃满了希望。

一根一米长的木棍上,特雷西亚从衣服上撕下的一条布围在顶端,浸好了油后,他却一直不点亮。每到一处黑暗难走的路,他就用自己手中突然出现的魔法火弹来照亮,好像他的黑魔力是取之不尽的。一路上,他耗费了很多的黑魔力,多到让赛儿都觉得自愧不如,单从魔力的量来讲,他已经胜过了被称为怪物的女巫。

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终于点燃了火把,并对身后的人说道:“再过两百米,就是城门了,你们就说进城经商的,或者……算了,到时再看吧。”,特雷西亚跟他外貌表现出的一样,并不善于计谋。

直行数百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索玛里东方的城门。黑夜里,城头上十步一个火把,照亮了城墙及以下的数十米范围。弓箭手们靠在塔楼中打盹,城门紧闭。只有四个守卫晃晃悠悠地边聊天提神边向四周看着。

突然,脚下的地面晃动了一下。从城里传来了一阵鬼吼般的叫声,响彻了整个海港城市。

默林继承了不朽之王的力量,他的精神力最强大,加上本身就是亡灵大巫,他对黑暗的冲击感觉更是灵敏。还没走到城对的光能照到的范围,默林就提醒道:“小心!前方的邪恶非常强大!这个城市里,有头恶魔!”。

说着话,默林已经唤出了与自己生命相连的随传随到的骨刀。波刃小刀大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发出萤弱但清晰的光。暴恩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每当默林拿出刀时,就是面对着强大到自己不能轻易战胜的敌人。所有人都跟着进入了战斗状态。

一小时前,索玛里的自由神殿中,自由神像的祭坛外一个教徒小心地敲着门,‘当当当’,“左格大人,祭司大人?圣城法库城的预言者驾临,请您务必去迎接一下。”。

半分钟后,当穿着棕色修道袍的教徒正准备再次扣门时,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的,正是他的直接领导,当地的祭司左格。左格的脸色像茄子一样紫,没人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但多半是对身体不太好的事,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不健康的脸色。左格注意到了他的眼光,将自己的连衣尖顶帽子向前拉了拉,微低下头以至不被看出自己的脸来。

一路前行到了神殿的门外,一辆四匹大白马拉着的漆成象征自由的绿色的马车正停在那。车夫已经睡着了,赶了一天的路,又等了这么长时间,如果车上坐着的不是神教的主要人物,他一定会大骂出口。

“让您久等了,伟大的预言者。”左格两手四指并起,姆指张开,交叉在自己的身前,行着只有祭司以上的人才有资格行的翼形礼。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再次证明了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

“没什么,亲爱的左格。这一次,我是带着神使的指示来的。神使们再三商议,决定无论神力如何紧张,都要对你这次的功绩做出表彰。从今天开始,你将是高斯大陆上第一百零三位预言者,跟我一样的为人们造福的人,自由神的最直接的仆人。你将不用再称呼我预言者大人,因为你跟我同属于直接与神使接触的人了。”车内传来了一阵动听的声音,那话的内容同样让人听了就心醉。

左格先是一惊,但当他抬起头,却又有些失望。一时间,百感交集,他的表情看起来哭笑不得。接着,左格稳定了一下情绪,对身后的教徒命令道:“去准备一桌上好的菜肴,为我的朋友接封洗尘。”。

“是,祭……,伟大的左格预言者!”教徒为自己的口误感到后怕,差点就说出了让自己掉脑袋的话,他转身之后,还痛抽了自己两下嘴巴。

当马车上的人走下后,左格还是很恭敬地微弯身致意了一下。毕竟,以他换上跟这人同样的白色金花神袍前,在神力加到自己身上前,他都还只是个祭司。

他们径直地走向了神坛,准备完成最让左格心动的事,他的升级。而预言者似乎并不太着急,他的脚步慢到有些像是在特意地拖时间。左格的心里甚至想诅咒他,但他的脸上却一点也没表现出来。

直到他们走入了神坛,左格都一直表现得很耐心。

预言者将手中的一个盒子放在了神坛上。接着,他与左格一起开始了例行的赞美自由之神。结束后,预言者打开了盒子,金色的双翼形小图连成了串,绣在洁白如雪的神袍上,这是预言者的袍子,是拥有至高神力的象征,是左格一生的梦想。而它,终于来到了左格面前。

“穿上他吧,神使的祝福也在你穿上它的同时加在你身,恭喜你,左格,从此之后,你将有更好的能力来为神服务。”预言者面带假笑,对左格祝贺着。

而当左格终于摸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神袍时,一阵强烈的触电般的感觉传遍了他的全身。果然不行,与他刚刚进行过的仪式相反的力量,果然不能进入他的身体。左格愤恨着,他一脚踢翻了那个盒子,指着预言者大骂起来,“是你,都是你!如果你早一刻到,我也不会做出这种错误的决定!不!是正确的,我熬了一生,才换来这种狗屁的力量,而现在,我只用了一顿饭的功夫,就得到了超越你们的力量。接受你应有的制裁吧。白痴的预言者大人!”。

预言者面露圣洁严肃之色,双手闪着金色的光,对左格的不逊表示着不满,“左格,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里是神的住所,是自由神的神殿。看在自由之神的份上,你现在穿起神袍,做为我的兄弟,我将替你隐瞒这一切罪话,如果不然!”。

他的威协还没结束,就已经说不出话来。左格的右手一下伸得比腿还长,一只干枯但如铁钳般有力的紫色手爪掐住了他的脖子。接着,不等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教义,另一只突然变长的干手便直伸入了他的胸膛,向外一拉,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出现在他与左格的中间。

血向外喷流着,左格的眼皮消失了,他的眼睛向外凸起着,瞪到了人不可能瞪到的地步。当着还未咽气的预言者,左格一口吞掉了他的心脏,“味道好极了!预言者的身体,弃满了力量,我不能接受神力的洗礼,却可以从你肮脏的肉体得到你的神力,哈哈哈哈!啊哈哈……”左格的声音变了,变得像青蛙一样,一说话带有鼓气的声音。他的身体也开始变高变长,手臂伸长后,下肢也伸长了,变成了一个长手长脚的怪物。疯狂地吃掉了预言者,擦着嘴角的血,左格的身子开始收缩,恢复了原状。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伟大的预言者们,你们的饭菜准备好了,要不要现在享用?”。

“滚开!我刚刚吃饱!”左格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紧接着,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没做出正确的回答。他摇晃着走到了门边,拉开了一个门缝,“预言者大人累了,我也累了,所以,麻烦你去取消我们的夜宵。”,说着,他转身想把门关上。

而这时,那倒霉的教徒,正好扫到了一眼他身后的东西,那血流成河的神坛。他颤抖着转身就跑,并发出了鬼哭般的号叫。这也惊动了值班的神殿执法者。他们立即点起了火把,火光照亮了神殿,其它的执法者们也都从各处向神殿赶来。

施恩还在为自己的失职而担心,他好不容易闭起了眼,却听到了门外的响动。警觉地跳下了床,拉门一看,是神殿的方向。他立即穿带起自己的盔甲,拎剑匆匆跑去。

一直到所有的人都进入了神殿的内院,左格才下令道:“关起大门!”。

不明所以的执法者应了他的话把大门关了起来。施恩上前一步,行礼道:“祭司大人,什么事造成了这么大的动静?”,从他来,就看到这么多执法者在这里,但并没有看到打斗或敌人,所以他不得不怀疑地问着。

“其实,事情很严重。施恩,你知道吗?我现在不是左格祭司了。刚刚,预言者来了,他还带来了神使对我的加封,美丽的白色金纹神袍,强大的预言神力。”左格仰起了头,看着天空中的启明星,如老人回想着自己的过去。

聪明的施恩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带着头单膝跪地,“恭喜左格大人荣升为预言者!伟大的预言者万岁!自由之神万岁!!”。

一声声地传来回应,执法者们都感到委荣幸,在预言者手下做事,就省去了很多麻烦。这就意味着,他们也间接地升级了。谁敢说在预言者手下不会得到更多的好处呢?一个个执法者们开始憧憬起自己的未来。

“但是!不幸的事发生了。就在刚刚,预言者大人被人谋害了。”左格走到了执法者们的圈中,很是悲恸地大声宣布着。

施恩猛地抬起了头,“什么?这怎么可能?有什么人能害得了伟大的预言者大人?如果是邪恶的势力,他应该早一步就拿出教义,在预言者大人手中,教义的威力足矣让恶魔伏首。”,施恩用自己有限的知识讲述着。

左格皱着眉,解释道:“是的,但如果那恶魔刚刚成形,就不会被容易发现。如果再加上是他的熟人,那就更容易下手。不能使用魔法,不能发动教义,预言者也只是个血肉之躯!”。

“该死的,是谁杀了预言者大人?难道是我们自己人?”一个执法者不适时机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愤慨,如果放在之前,这一定会引起上头对他的注意,也表现出他对神的虔诚。

但这一次,他错了。左格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对着等待着夸奖的执法者,用双手抚着他的头发,“孩子,你对自由之神真是无比的忠诚。可惜,我没有你那样的忠诚。杀死预言者的人……,就是我!!!哈哈哈哈。”,说着话,左格的手中已经高高举起了那个执法者的头,无头的尸体向前倒去,从脖子里喷出的血弄湿了左格的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接着,他的手脚再次伸长,紫黑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再像一个人类。

“杀了他!他是魔鬼!”施恩下达了命令,接着,执法者们纷纷拔剑,开始对这个魔鬼进行攻击。但他们根本不是左格的对手。左格随手抓起一人,就像抓起一片纸一样,轻易将他扯碎。那些神圣的护甲,完全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大门打开时,已经有数十个执法者倒下了。左格追赶着他们,发出鬼一样的吼叫。直到施恩打开了教义。金色的光芒印在了紫黑的魔鬼身上,发出了惊天的响声,整个索玛里之一震。而这时,城外的默林等人正好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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