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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终结与开始

暴恩将刀插在了地上,缓慢地深深地呼吸,他有意让默林听到,让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此刻,暴恩终于有了一点点的安慰,至少,他终于战胜了心中的英雄,终于有了自我。但这并不能让他满足,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威胁着默林,“现在,说你是个混蛋,说你怕了我,说我才是真正的冥界之王!”。

默林惨叫了两声,两手支起了身体,他的腿已经不能动了。身上的肉一条条的向外翻着,血早就不再大量流出,麻木的伤口处,默林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隐行皮的紧身衣,现在千疮百孔,看起来比要饭的衣服还要破上一百倍。

他低声咕哝着,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许,是在讲暴恩让他说的话,他还是怕了,怕暴恩对他的亲人们下手。现在,伟大的默林再也不是毫无牵挂的冷血杀手。

“说大点声,说你是条狗!!”暴恩变得近乎疯狂,将默林踢得仰了过去。

默林惨笑着,又坐了起来,他的两条腿已经完全没有了任何的感觉,他知道它们已经失血过多,很快,就将成为废腿了。但默林仍然笑着,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喜事。他低声的碎语仍然喋喋不休,就像是得了疯人病。

“说呀!说!”暴恩愤怒了,他一步跨到了默林的身边,踩在了他的腿上。

“混!蛋!”默林终于吐字清晰地说出了两个字来,并一伸手,掷出了右手突然出现的白色骨刃。

暴恩向后一退,扶住了两把刀,勉强站住。他低头看着那熟悉的刀柄,是它,没错。曾经与默林并肩做战时,无数次地看到这把不起眼的波形刀,现在,暴恩终于亲身体验了它的威力。而像所有被这刀刺中的人一样,暴恩的生命也开始流逝,他感觉到了死前的冰冷。

“混蛋!把他砍成八块!”暗骑士们大叫着向前,黑剑士更是快如流星。

暴恩举手大喝,“住手!”,随即,因为用力过度,暴恩吐出了一大口血。

咽了半天,暴恩才止住继续吐血的冲动。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身上,不断涌出。暴恩向前走了一步,跪在了默林面前,“默林,到最后,我还是打不过你。你真强。”。

一击得胜的默林,看到暴恩现在的惨相,突然间觉得心里酸酸的。那是他曾经当成自己的亲弟弟的人,现在,就要死在自己的手上了。但现在,一切都晚了。数月的坚持修练,让默林恢复到了一个人类男巫顶峰的水准,而来自冥界的真正亡灵魔法,威力远不是人间男巫们能想像的。加上那把用真力加持过的波刃刀,暴恩死定了。

“别说了,一切,都是命运。”默林低下了头,他的声音已经沙哑,眼皮也开始打架。他也快要不行了。

暴恩爬到了默林的身边,伏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生活在痛苦当中。我早就意识到我错了,但我没有勇气承认。但至少,我做对了一件事,阴谋还在继续,世界还将继续陷入苦难当中,血魔甲并没有被毁,它的力量已经在我之上。我已经找到了黄金龙角和翡翠杯,它们就在泊雷池的皇宫内。”,说到这里,暴恩突然大口呕血,眼看就要不行了。

“夫兰沃斯领主!”顶级亡灵们向里围来。

“听我的命令,大家都要听从默林将军的指挥。他就是……,默林·赞恩!”暴恩大声宣布过后,脸部一阵剧烈扭曲,最后,看向默林含笑闭起了眼。

默林突然间两耳轰鸣,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不清。最后,趴倒在了暴恩的尸体旁。

双腿和后背传来的阵阵刺痛像一万把刀在割着肉一样,让默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晒晒。但他却欲动不能。隐约间,他听到了耳边有人在说话。

“放心吧,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清亮如泉水的女声安慰着,是维维安,默林一听就知道。

默林安下心来,因为他明白,自己至少已经安全了。

紧接着,耳鸣声再起,维维安的声音变得有些听不太清了。等到恢复时,默林听到的却是一句让他心里发麻的话。

“也许,一年之内,他都不能走动了。”说这话的,仍然是维维安,区别于刚刚报喜时的声音,这次显得格外的消沉。看来,事态并不乐观,而实际上,可能比这还严重。

默林的心脏加速冲击着自己的胸腔,他努力运起了真力,试图加速自己身体的活力。但他失败了。他是被雷家的刀所伤,优米的一刀就是例子,根本就治不好,连最好的疗伤药也不能让她痊愈。而天神之泪,实际上只有一颗,也已经用完了。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维维安在骗大家,即使一年之后,自己的腿可能同样不会好,甚至,全身的刀伤都不会好起来。

情急之下,默林再次失去了意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默林终于再次转醒。这一次,他试着睁开眼,并做到了。微暗的光线证明了他是在室内,白天。而刚睁开眼,就看到了维维安和优米两个人。

她们的眼睛像得了病的老鼠一样红,里面全是血丝。看起来,她们已经很久没睡过觉了。但她们的精神头儿可是倍儿足,一看到默林醒了,两人立即都喜笑颜开。

“默林哥哥!你终于醒了,可急死我了!”优米一下扑在了默林的怀里,放声恸哭。

维维安做为神医,立即开始了醒后要做的事,又是喂药,又是换伤口上的药。边忙着,她也边流着眼泪。但从她的眼中看到的却是几分喜色。

“我睡了多长时间?”默林试着说话,但费尽所有力气,说出的话也就跟向外哈气差不多。但默林已经感到很庆兴了,他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两天三夜了,多亏了维维安姐姐,要不是她医术出神入化,你可能……”优米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身开始帮忙起维维安。

当一翻询问过后,维维安终于轻笑着放松了心情,“太好了,默林哥哥的身体超出我的意料。这样看来,他很快就会复原了。”。

“真的吗?要多长时间?”优米拉着维维安的手问道。

“大概,两年左右吧。”维维安说着,坐在了床边,擦干了头上的汗,一闭眼,呼悠一下就向后倒去。她太累了。

优米做为刺客有着医者更强的身体,但高度的紧张,让她也不堪重负。安置好了维维安后,优米坐在床边,看着默林,不一会儿,也进入了梦乡。

门帘拉开,走进来一老一少。正是萨伯威与一直抱着刀的休朵儿。萨伯威一见默林醒着,激动得老脸抽跳了好几次。他快步走到了默林身边,关切地拉着他的手,“你真的没事了吗?默林,真是担心死我了。”。

默林心里一阵感动,强挤出一个笑来,“是的,我没事了。只是要休息两年时间,我想,这是我人生中休过的最长的假期了。”。

“哦,真是悲剧,你等一下。”萨伯威开始翻他那个随身的皮包,据默林以往的经验,他的皮包里可是有上好的疗伤药。

虽然在维维安的打理下,不用再服什么药了,但默林还是打心底里感动了一把。

“好了。”萨伯威拿出的,却是纸笔,“拼死战胜了亡灵之主后,默林遣散了亡灵大军,并以神威警示,不许他们再踏入人间一步。而代价却是十分惨痛的,我们的英雄,要躺在床上两年左右,在这期间,他连拉屎都要靠别人来伺候。”。

“萨伯威!”默林如哈气般的声音再次传出,两眼中的怒火可以燃烧一切。

萨伯威假笑着,连忙收起了纸笔,“啊哈哈,对不起,一时兴起。看到你这副模样,就引起了我创作的兴趣。”。

接着,默林激动得一抬头,但又重重地放了下去。吓得萨伯威连忙转身就跑,“我错了,默林,你休息,身体重要,身体重要。”。

眼看着萨伯威消失在帘外,默林把目光转向了休朵儿,可怜的小盲女。如果维维安能治好她的眼睛,那该是一件多好的事呀。但默林却突然回想起萨伯威刚刚的话,气人的部份不算,里面还是有好消息的。比如,亡灵退回了冥界?但默林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那是自己做的。也许,在那时,他已经失去了意识。

不久后,帐棚里只剩下了呼吸声,心跳声。

一个月过去了,贝迪奇再次恢复了平静,事实如萨伯威所说。他亲眼到场见证了一切。无法站立的默林,闭着双眼下达了死命令,而亡灵们,在听到了暴恩的遗言后,也真的遵从于默林的话,全部消失了。

按默林的意思毁掉了所有通向冥界的大门后,这次的灾难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有聚就有散,所剩无几的人类联军战士们,依依不舍地举行了几次庆功宴,之后各奔他乡。而默林,则留在了贝迪奇,等待着漫长的康复。有维维安和优米在身边,又有那有时讨厌,有时很有用的萨伯威解闷,默林倒也不觉得无聊。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除了两腿像面条一样软外,默林已经全部恢复了。他能自己吃东西,能坐在床上冥想,能运行真力用两手走路,几乎生活上的问题都难不倒他了。而这一年来,酒馆中的旅人和远到而来的商队,带来的全是好消息,看起来,高斯真的平静下来了。也就是说,默林一直追求的,终于可以实现了。

然尔,命运往往不如人所愿,很快,一个来自特古利王国的消息,就打破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平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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