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轻蝶的细心涂抹下,花洛羽的脸颊愈发地涨红起来,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一下气氛,却始终没有想到合适的话语。
“好了,记得以后涂药的时候就这样涂。”沐轻蝶将药瓶递向花洛羽,极其自然地说道。
“哦。”花洛羽尴尬地点点头,说道:“要不你也擦点吧。”
“我不用这么名贵的药,擦点金疮药就好了。”沐轻蝶拒绝道。
“这药很名贵吗?”花洛羽惊讶道。像司徒魄那种老头怎么肯给他什么好药?
“这是百疮散,效果比金疮药好上十倍不止。”沐轻蝶说道。
“十倍?”花洛羽嘴巴大张起来,“没想到司徒魄这老头还挺大方的。”
“我师父就是嘴毒了点,其实他人不坏的。”沐轻蝶淡笑着解释道。
“得了吧,就他那种脾气,恐怕连我母后脾气那么好的人都会受不了。”花洛羽将药瓶收入怀中,摆手说道。
“你娘……是怎么死的?”沐轻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虽然她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是她知道圣宫中的明争暗斗从来没有停下过,要不然花洛羽贵为皇子,就不会落魄到这种地步,他的兄弟也就不会惨死。所以她认为花洛羽的母后的死一定也没有那么简单。
“虽然我没有证据,不过应该就是方厉的人害死了母后。”话毕,花洛羽又神情沉重地说道:“母后的死不明不白,只知道她掉入了水中,可是却一直没有找到她的尸体。”
“也许你娘还活着呢。”沐轻蝶安慰道。既然没有尸体,又怎么能够断定这个人死了呢?
“不会的。”花洛羽苦笑着摇摇头,说道:“如果母后还活着,她应该早就来找我们了。”
“也许她失忆了,或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呢。”沐轻蝶尽力安慰花洛羽。
“也许吧。”花洛羽勉强一笑,接着说道:“谢谢你给我涂药,我要酿酒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把手伸出来?”沐轻蝶刚走两步,忽然又转身说道。
“啊?”花洛羽疑惑地看着沐轻蝶,她还要干什么?不是已经涂过药了吗?
不过虽然花洛羽有些想不通,猜不透,却还是慢慢地把手伸向了沐轻蝶。
“忍着点。”
“啊?”花洛羽正想问沐轻蝶什么意思,一根银针便是扎在了他的手背上。
“啊”
下一刻花洛羽痛呼出声,脸颊抽搐地说道:“你扎针之前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花洛羽的体质虽好,但并不代表他不怕疼,之前被方厉他们虐待的时候,花洛羽其实是很疼的,只是不想在方厉他们面前表现出来,所以才一路咬牙强撑了过来。
“我不是让你忍着点了吗?”沐轻蝶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你也不用扎这么大力气吧?”花洛羽撇嘴道。
“不大点力气,怎么能保证银针不会掉出来呢?”
“什么?这针不能拔掉?”花洛羽一阵苦笑。手背上扎着针,他怎么酿酒啊?这丫头到底是来帮他的,还是来整他的啊?
“虽然我已经帮你涂了药,但是你若要酿酒,难保伤口不会裂开,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防止你的伤口复发。”说着,沐轻蝶就又拿出了七八根银针。
“还来?”花洛羽心头一颤,想要逃走,却被沐轻蝶一把抓住。
“嗖嗖嗖”
三根银针接连插进花洛羽的左手背,花洛羽不禁有种想哭的冲动。
“诶,等……”
花洛羽来不及说完,沐轻蝶便是又以最快的速度抓住了他的右手腕。紧接着一种手掌被刺穿的感觉传遍全身,花洛羽害怕吵到别人,只好咬牙强忍了下来。
八根银针扎完,沐轻蝶满意地点点头,嫣然笑道:“大功告成。”
“大小姐,我这样怎么酿酒啊?”花洛羽苦笑地看着沐轻蝶,酿酒是很麻烦的事,他这样扎着针,恐怕稍微有些动作就会疼得他发抖,到时候定会影响他酿酒的质量。
他输了不要紧,大不了给司徒魄当牛做马,就算再落魄,也比做佣奴强吧?可是他要是输了,重晴就又要继续日夜操劳,而且以司徒魄的人品,说不定还会变本加厉地指使重晴。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一定要酿出让司徒魄满意的酒来。
“你先握下拳头试试。”沐轻蝶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花洛羽半信半疑地将左手慢慢握住,而后他惊奇地发现他的手居然没有任何的感觉,就好像那只手根本就不是他的一样。
花洛羽既震惊,又怀疑,所以又握紧了另一只手,结果依然没有感觉,这才彻底相信了沐轻蝶的针灸术。
“这几根银针应该能让你顺利把酒酿出来。”话毕,沐轻蝶目光扫视一圈,接着道:“记住,到时候一定要等我亲自来给你拔,否则稍有差池,就会让你的伤口更严重,甚至于伤到你的血管和筋脉。”
“拔针也这么讲究?”花洛羽讪讪地问道。
看来他酿酒的时候可得小心了,要不然掉出一根针来,他的手都有可能要废了。
“放心吧,这些银针我扎得很深,没那么容易掉出来的。”沐轻蝶猜出花洛羽心中依旧有所顾虑,所以就又强调了一遍。
“我才没有担心这个呢,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你。”花洛羽嘴硬道。
“是吗?那看来是我多虑了。”沐轻蝶邪笑着点点头,戏谑道:“既然你这么客气,那到时候就让重姨,或者灵瑶来给你拔针吧。”
“那怎么行?”花洛羽顿时急了。
“为什么不行?”沐轻蝶诡笑着问道。
“因……因为我不能让他们侮辱了你的医术。”花洛羽支支吾吾半天,终于灵机一动,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你刚才已经说了,这几根银针不能随便让人来拔,否则后果会很严重,我要是让她们扒了,岂不是显得你医术不精?所以,就算我再怎么不想麻烦你,也只能把这个重任交给你了。不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吗?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居然把这个铃铛给我系上了,就应该好人做到底,再帮我解下来。”
“好吧,看在你说了这么多大道理的份上,我就好人做到底,帮你把这些铃铛给解下来吧。”话毕,沐轻蝶伸了一个懒腰,接着道:“忙了一个晚上,还真有点累,我就不打扰你了,希望你明天能让我大开眼界。”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幕,沐轻蝶也是转身向厨房外走去。
花洛羽看着沐轻蝶的背影,淡笑着摇摇头,而后便是开始了自己的酿酒大业。
花洛羽以前在那本酒谱上见过数十种酒的酿制方法,虽然没有完全记下来,但是他敢肯定重晴要酿的是百花酒,因为这种酒他不仅在酒谱上见过,而且还曾亲眼看见他的母后酿制过,当时那种浓烈的香味让他都是流出了口水。
百花酒需要至少十种花的花瓣才能酿出又浓又香的味道来,否则少一种花瓣都只能和普通的酒媲美。花洛羽刚刚数过,重晴采摘的花瓣足有二十一种,需要用这么多花瓣来酿的酒也就只有百花酒了。
自从他的母后走后,他也偷偷地酿过几次酒,当时他的那些皇兄皇弟都曾品尝过,而且还对他的酿酒技术赞不绝口。虽然这百花酒是他第一次酿制,但是他对百花酒的记忆却是十分深刻,所以结合酒谱和他母后酿酒的过程,他有很大的信心能够酿出来。
百花酒的酿制过程要比一般的酒繁琐的多,首先需要将花瓣分成四部分,然后分别进行蒸、煮、炒、煎,再将四类花瓣混合到一起,放入适量的水……
花洛羽按照酒谱上的叙述和对母后酿酒的记忆,终于在天亮之后成功酿制出了百花酒。
“虽然跟母后的味道差了点,不过应该能让那老头满意吧?”花洛羽喝了一小口自己酿制的百花酒,而后满意地点点头,将酒装进一个坛子中,便是靠在灶台前呼呼大睡了起来。
最近这些天他都没有休息好过,现在又费这么大劲来酿酒,自然会累得虚脱。
“晴姨?”睡梦中,花洛羽感觉到有人在抚摸自己的脸颊,朦胧地睁开双眼,居然是重晴。
见花洛羽醒来,重晴慌忙将手收回,避开花洛羽的目光,解释道:“我只是来看看你的酒酿的怎么样了。”
“让晴姨费心了,酒我已经酿好了。”花洛羽笑着说道。
“你为什么叫我晴姨,而不是重姨?”重晴转过脸来,诧异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当时就脱口而出了。如果一定要说原因的话,也许是因为您的名字里和我母后一样都有一个晴字吧。”花洛羽说道。
“原来是这样。”重晴似是有些理解,又似有些伤感地点点头,问道“你身为皇子,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我在母后的房间发呆,然后就看见一个黑影,我担心有什么贼人潜入宫中,所以就跟了出去。”说到这里,花洛羽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结果我被引去了洛林的房间,之后我看到洛林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急忙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可惜洛林已经奄奄一息,他拼尽最后一口气说让我快走,我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中计了,所以放下洛林的尸体就往外跑。可是我才刚刚跑出洛林的房间,圣卫军统领陈毕便是以谋权篡位之名将我围住。”
“后来陈毕的人发现了洛林的尸体,我自然就又多了一条罪名。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了在父皇和众臣面前澄清事实,还自己一个清白,所以我就没有反抗。”
“可是没想到那些叛军将领居然都一口咬定我就是幕后主使,父皇出于无奈,为了大局,只好将我发配塞外。”花洛羽的眼圈渐渐猩红起来,“可是没想到方厉居然趁在外执行军务时,将我擒住,贬为佣奴。”
“不仅如此,他还害死了我的朋友和我唯一的弟弟,我当时真得有种想要杀了他的冲动,要不是沐轻蝶拦着我,恐怕我也要随他们而去了。”
“丫头,你站在门口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