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罗子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追魂铃,“你个正宗的王八蛋,敢在你爷爷面前耀武扬威?还嫩着点儿呢!”说完,跃起来一脚踹在追魂铃上,嗡嗡作响。
苑庄吞下黑冰种,脸上的黑气逐渐散去,恢复了原有的惨白,伤口也快速愈合,没有留下疤痕。我扶它坐起来,“感觉怎样?”
它深深的呼吸了几次,低头答道:“似乎比从前更加神清气爽,精力十足。难怪这‘暗无天日’要藏在第十九层地狱,多谢大人此般恩惠!只是,若发现大人私取了黑冰种救小的,恐怕它们生起事来,大人脱不了干系。”
我有陆判哥哥撑腰,地府无魅不知无魅不晓,既然它是上头亲点的,必是心腹。个中关系,应比旁魅更清楚,怎么会说出“大人脱不了干系”的话?
我略带狐疑地打量它,它的目光不自然的回避了,一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但此时盘问不合时机,我浅笑着起身,“上面派你来,当然是你忠心赤胆、有勇有谋,用一点点黑冰种救回你性命,以后能更好的回报地府,又有谁会计较呢?”
它笑得很牵强,“大人所言极是,若以后因此事引起争议,小的愿负全责。”
这话里已显山露水的提示我,有大事发生了,而且今后,会有魅以寒冰种生事。它说得如此笃定,让我高悬的心又多了层忧郁。
小罗子坐在追魂铃上悠闲自得,打着口哨,“原以为这些蛋壳里蹦出的杂碎多厉害,居然经得起我的翻天印。咋样?终究逃不过爷爷的追魂铃吧?叛变鬼生出的小浑蛋!”
它在铃上拍了拍,这一拍不打紧,追魂铃直冲向洞顶,吓得它跌跌撞撞飘落下来,铃又自己回到原位。它茫然地问:“什么鬼?”
我摇摇头,并未看得真切。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苑庄观察了追魂铃,“是不是你这个武器出了什么故障?”
这时,追魂铃朝我们三魅撞来,我们贴在洞壁上,看它擦身而过,落回地面。
我完全赞成苑庄的看法,追魂铃八成是坏掉了。
“是吗?等我缩回来研究研究。你们走远点,别被它伤了。”小罗子贴着洞壁蹑手蹑脚往前移走。眼看马上接近追魂铃了,铃忽然左右摇滚,叮叮之声十分清脆,苑庄两条腿失控了,朝追魂铃走去,意识却让它双手紧扣住钟乳石帐缦,整个身体斜斜倾着。
那铃声,一阵急,一阵缓,急时若催命,缓时如勾魂。每一下似银针扎在头上,头痛欲裂,恶心反胃。
我倚着洞壁,揩了额上的细汗,不知道种猪把那些鬼蛋处理好没?他应该看到手机上我留的叫他尽快离开的文字了吧?
“兄弟,兄弟,快把你那失灵的玩意儿收好,我快支撑不住了。”苑庄死死抱住钟乳石,两条腿在空中叉水般摆动。
小罗子一屁股坐下,开始念咒。追魂铃慢停下来。
“兄弟,不会是秦江南的蛋儿子在作怪吧?”苑庄用袖子擦拭额上的汗珠,靠着洞壁坐下。
我替小罗子答道:“应该不会,听说被追魂铃扣住的鬼魅活不过三秒钟,就算它本事高超出秦江南,现在早该了结了。”
“收!”小罗子立起来托起右掌喝道。追魂铃慢慢变小,摇摇晃晃飘来,离它只有七八米左右时,忽然铃身一转,铃口对准它冲来。
我以为小罗子有办法整治它自己的武器,却见它面如死灰,神色恍惚,上半身马上就要被吸进铃中了!我慌忙幻长手臂,将它扯住,“罗湘宁,你不要命了?”
追魂铃轻松落下。它像如梦初醒,回过神来,“孟大人,那只鬼没死,而且,它还把师弟抓进去了。”
“你看清了?”我大吃一惊!
它沉重的点点头,“他被秦江南捆绑得严严实实,倒掉在铃中。”停顿了片刻,它接着解释,“有人进了追魂铃,追魂铃便只能放,不能收。否则,会把人的三魂七魄逼出体内,被铃吸走。”
“若是把铃口倒过来,能否把他取出来?”苑庄问道。
“不能!”小罗子肯定的回答,“铃口倒过来,人也滑到铃顶,我们三个又不能进入铃中……”
我们是魅不能进,我抱着一线希望,“那人呢?”
“人进去不可超过两个小时,,况且有姓秦的在里头,救出师弟谈何容易?”
人进去不能超过两个时,种猪也是人。这一仗,到此已定胜负。不管是我,还是小罗子,都不愿意让种猪死在这里。然而,两个小时内要救出他,可能吗?
若救不出他,我留下来陪他。 一瞬间,我有这样的冲动,如果不是我,他便找不回桐儿,也就不会命丧于此,还要魂飞魄散。可能,这些缘于千年前的他是一朵硕大的红梅,且梅心里有我自己。虽然让我毫无头绪,但想到那娇俏欲滴的红,心里总无端生出几许青涩的微痛。
“哈哈哈!孟大人,好久不见!”姜大人带领一群小鬼从洞中之洞飘来。秦相、潘准的蛋儿子也在其中。
我端详着它微微隆起的肚子,嘲讽道:“两面三刀的姜大人,最后投靠半狼半龙的敖睚眦,就是想学学当女人,体验一下怀胎产子的乐趣?”
“可惜女人没学成,倒学会当王八,下王八蛋了。”小罗子的补刀堪称一绝。
姜大人狠狠瞪着它,“哼!臭道士,已经死到临头了,还那么会贫!”说到这里,它居然笑了,“看在曾经同居一室的份上,让你贫够了再死。”
小罗子不依不饶,“什么叫同居一室?小叛徒你得把话说清楚,免得让不知情的鬼听去,还以为我跟你这个变态狂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毁了我罗湘宁的名声!”
它这番话,完全遮掩了是因为我,它才迫不得已与之为伍的事实,定是要与我划清界线。
姜大人仿佛猜透了它的用意,轻蔑的睨了它一眼,“自古以来,魅与道士势不两立,道士死了上不了天庭便只能流浪人间,孟婆乃奈何庄一庄之主,竟然与一个小道士勾三搭四,成何体统?我今天以下犯上,是替天行道。”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小鬼们笑得黑影乱舞,秦相的蛋儿子似笑非笑,潘准的蛋儿子面无表情。
小罗子从腹中取出翻天印,“喂,不要脸的变态狂,以前没用板砖拍死你,今天爷爷可不会再手下留情。”
翻天印不是劈坏了吗?它轻声说:“修好了。”
不料姜大人飘过来,把头一歪,“来,来,来,拍啊!”
小罗子毫不犹豫地拍了下去,翻天印碎成数片,黄灿灿的落下,没了踪影。
我们及苑庄面面相觑,想不到怀了姜二号的姜大人居然不怕翻天印!
姜大人嚣张之色尽显,仰头大笑。苑庄跃起一脚朝它小腹踢去,它反而挺起肚子迎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