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有个伴陪着走走也是好的。熟悉的街头,熟悉的种猪,那天,他费尽心思给我种咒,现在,我们像朋友一样边走边聊。不,我们早已是朋友了。
马路两旁的树上,大红灯笼还渲染着过年的喜庆,孩子们不时调皮的扔一只摔炮,“呯”的响了,换来他们纯真无邪的笑声。
又一年了!人的一生,都在赶时间,时间,却不曾为任何人停留!
“叔叔,给姐姐买束花吧!”一个小男孩怯生生仰视种猪,小脸小手冻得通红,猛地吸了吸爬出半头的鼻涕虫。
种猪没有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那样气急败坏地问:“我有那么老吗?”而是弯下腰,摸摸孩子的头,“小帅哥,冷吗?”
男孩坚定地摇头,“不冷。”
他笑了,“不错,是个小男子汉。那你为什么大过年的出来卖花?”
“天冷卖花的人少,没人跟我抢生意。爸爸说了,我是男子汉,要学会挣钱。”他小脸昂得高高的,好似在期待自己长大后顶天立地。
“你的花我全买了,多少钱?”看得出,种猪很喜欢这个孩子。
男孩流利地答:“叔叔一次买完,算个批发价给你,8块钱一朵,28朵,一共224块,叔叔给220块好了,这一朵是我送给姐姐的。姐姐,你长得真好看。”说着双手捧了一朵给我,然后又把花束捧给我。
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来!我开心地在男孩脸上亲了一口。“谢谢小帅哥。”
他小大人般的说:“姐姐,你亲我,小心叔叔吃醋哦!”
说得我和种猪笑了。种猪拿了300块给他,“不用找了,天冷,快回家吧!”
谁知他倔强地说:“我只收该收的钱,爸爸说了,做人不能贪心,不该拿的不能拿。”
“好吧!”种猪接过他找的钱,看到花篮里还剩一朵花,狐疑地问:“这朵为什么不卖呢?”
他笑得甜甜的,“这朵是我留给我妈妈的。叔叔,姐姐,爸爸来接我了,谢谢叔叔。叔叔,姐姐,再见!”
“再见!”我们朝他挥挥手,看他穿过马路,朝一辆电动车跑去。
我感叹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又懂事又讨人喜欢。如果以后我和夫君的孩子也是这样就好了。”
种猪失落的笑了笑,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失言了,他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想要个孩子?可惜,桐儿为了不生下被七哥哥掌控的孩子,切除了**。
男孩一溜烟钻进停靠在路边的深蓝色宾利中。
短暂的沉默后,种猪说:“这个冬天,好像很长很长,还没有一点开春的迹象。”
“我倒是喜欢冰冰凉凉的天气。”我笑道。
“制服要不要做多几十套?”他岔开话题。
“不必了,可能我们很快要回去了,它们体体面面的来,要体体面面的回啊!对了,这一段时间,听到敲门声,没看清楚千万不要开门。交代许伯、青玉姨,没什么事不要上三楼,特别是以前我住的那间,不要随便进去。”我担心姜大人会用林府的人威胁我,它在地府默默无闻几百年,装出胆小怕事的样子,又在人间反反复复当了几次间谍,突然做了七哥哥的助手,可见是个十足的心机帝。说不定,来地府是潜伏的需要。
我把花递到他面前,“我打车回平川。”
他没有接,“快上车,青玉知道你要来,很早就去买菜了,你不知道啊,每餐吃饭,她都留了你的位置,摆了你的碗筷。还是大家一起吃个饭再回吧!”
我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早知道,该把宵宵带上的。
知道我要来,桐儿居然和青玉姨一起到铁门外等候。她看起来清瘦了许多,见到我从车上下来,特别高兴特别热情。
“给,你们家林森送你的花。”我首先把花递过去。
她却笑咪咪搂住我,“岑儿,我想你了。”
岑儿?一直叫我“孟小姐”,突然变成“岑儿”,有一丝说不出的怪异。她轻挽着我,身上那股刺鼻的烟味,不容拒绝的挤进我的鼻腔,爬过咽喉,钻进肺腑,有如针刺一般,我忍不住轻咳数声。
来的路上,我问种猪,“桐儿没有抽烟了吧?”
他惊愕地反问:“抽烟?桐儿从不抽烟,但她喜欢闻香烟的味道,喜欢看男人抽烟的样子。我想,大概是小时候父亲抽烟的情景一直深深烙在她心里吧?她喜欢的不是烟,而是对父亲的一种最深的怀念。所以,才送了我打火机。”
“不过你也很少抽啊!”我不经意地说。”
“其实我也不喜欢烟味,我抽烟,只是让桐儿找寻到父亲在她心里的样子。”
简直是鬼话连篇!绿血人有谁见过自己的父亲?她们的出世,便是父亲的离世。父与女,也算是彼岸花的一种了。
嗯?天眼自动打开的一瞬,我愣住了!桐儿心里的地狱魅影和九天尊魅已了无踪迹!在她的腹中,却多了一个小小圆圆的会动的黑点。天眼能看到的东西,对人类而言,都是不正常的。
种猪说,她已经好多天不吸血了,那就更有问题了。
吃过饭,青玉姨想去天云县的般若寺去拜神。据说那里的观音菩萨有求必应。
“岑儿,一起去吧!”青玉姨热情相邀。
我赶紧说道:“你们去吧!我下午还有事。”
她不依,“不就是准备回去的事?迟一天又有什么关系?俗话说得好,拜拜观音拜拜神,心想事成行好运,又旺财来又添丁。越是有钱人家,越相信这个,舒老爷、舒夫人肯定也不例外。走啦,走啦!”不由分说把我往车里拽。
虽然我们地府的高官与佛界素无瓜葛,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一些有封号的菩萨平时也不敢招惹我们,但是,我们是不能随便出入寺庙的。不管是出于何种目的,在菩萨看来,进了他们的地盘,无疑就是赤裸裸的挑衅,还不让你有进无出?
般若寺供奉的菩萨不仅有普贤、文殊、观音、弥勒、燃灯,还有佛祖释迦牟尼。
陆判哥哥叮嘱过,有事没事,千万别招惹释迦牟尼。
才近山门,天眼里尽是金灿灿的光,有如针刺,我不得不强行关闭天眼。
山门两旁的守护佛法的护法神哼哈二将——郑伦、陈奇手执金刚杵,一付凶神恶煞的样子。我正担心会被他们拦住,青玉姨却一把将我拉了进去。
睁开眼睛时,很庆幸自己还没死。紧跟在我们后面的桐儿尖叫一声,晕了过去。种猪只得抱她回车上等我们。
我和青玉姨、许伯进入山门后,便是天王殿。
“来来来,岑儿,这就是‘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笑口常开笑世间颠倒之人’的弥勒佛,快来拜拜,保你一年笑口常开。”青玉姨麻利的在燃香炉中点着了九柱香,分给我和许伯各三柱,“快进去,跪在蒲团上默念心中所求之事,接着磕三个头,再站起来拜三拜,然后把香插在那边香炉里,在佛像前的箱子里投点香火钱就行了。”
我堂堂地府高官,岂可跪佛、拜佛?“青玉姨,我腿疼,跪不下来。”
“哦,这样啊?那就不跪了,拜拜行了。”她目不转睛盯着我,我却目不转睛盯着弥勒佛,看他喜笑颜开的同时,会不会对我下毒手。
“青玉姨,香怎么插不进去?”我才不会给菩萨上香。
“给我,我帮你插。”
接下来拜了过去佛——燃灯佛,依然是青玉姨帮我插香。
“岑儿,现在我们要拜的是全世界最厉害的菩萨,佛祖释迦牟尼!”青玉姨边说边递给我三柱香。
我的手快碰到香时,缩了回来,覆在前额,“青玉姨,我有点头晕,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们。”
她扶我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还痛啵?好点没?”
“没有……哎哟哟,肚子也开始疼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们快去吧!”我一只手抚额,一只手捂肚。弯着腰哼哼唧唧。
“岑儿,你知道为什么突然不舒服吗?”
“不知道。”我接着装。
“你看你,从上了山,腰疼、头疼、肚子疼全来了,因为你心不诚,佛祖显灵了,生气怪罪下来了,你拜拜就好了,来,我扶你过去。”
这反应,像得了老年痴呆?
“我走不动……很痛。”我开始撒娇。
“那我和许伯抬也要抬你进去了,不诚心诚意拜拜,回去了只会越痛越厉害。老头子你杵着做什么?快把岑儿抬进去。”他们一左一右,将我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