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兴修松了一口气,他还真的挺担心阮姻因为阮琴的这句话而生气,觉得人以群分,近墨者黑,以为他段兴修也是这般不讲理的人,然后两人好不容易打起的交情就这么消失了。
“阮琴妹妹竟然不相信在下,那也没有什么什么关系。”阮姻笑意盈盈,温声道:“只是这丹药既然已经是送出,我也不好再拿回来,如此不如转送给段师兄吧,也不知道段师兄是否喜欢?”
“这…这……是真的吗?”段兴修很惊喜,没想到不仅两人关系没有交恶,阮姻还要送东西给他,不由开心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这枚丹药看着就不是凡品,在下受之有愧啊。”
“师兄客气了。”阮姻声音依旧保持着温和,轻声道:“不过普通的丹药,乃是改良自【归元丹】。师兄服用之时要小心一些,此丹蕴含的灵力较多,若是灵力充盈之时服用,容易对经脉造成损害。”
段兴修连连点头,将阮姻所说的注意事项一一记在心中。
阮姻眉眼弯弯,所有话都说完之后,直接说:“如此,我便先走了。段师兄以后有空也可来‘药谷’找我,师兄放心,师尊他老人家不会为难你的。”
说罢对段兴修眨了眨眼睛,也不等他反应,脚下轻点,快速的往青木和明月牙所在的方向轻盈的飞速离去。
临走前,她装似无意的用眼角视线撇过了阮琴,果然见她面色已经隐隐开始发青,显然是刚才的伤势更加的严重了。
顿时,阮姻心中就更加满意了。
没错,她之所以大费周章的跑到擂台下,还拿出丹药要给阮琴服用,就是想要得到这样的结果。
从看见阮琴对段兴修面露娇羞之色的时候,阮姻就开始计算了。
原身阮凝在阮家,受到最大的伤害是什么?
不是丹田被毁,经脉俱断的伤害,毕竟这些伤害,如果有极品丹药的话,也不是不能修复。真正让阮凝心如死灰,即便是亲手在身上划出那一道道可怖的疤痕,也要诅咒阮家的伤害,是心痛。
在阮凝经脉丹田没有毁坏的时候,她是阮家年轻一代最强的,前途也是最为远大的。那时候阮琴和阮蓉虽然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平日里修炼遇到瓶颈的时候,也会前来询问。
原身本就是心性柔善的人,几乎是有问必答。在她的心中,也以为自己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虽然淘气了一点,可那不过是年纪小的关系,过几年也就好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不过两年的时间,等阮琴和阮蓉的长大了一些,真正的灾难才来到。
直到现在阮姻的识海之中还保存着原身阮凝的那些不堪的记忆,实在是看一遍就能够让人感受一遍残忍和痛苦。
人世间最为痛苦的是什么,是你以为自己将要得到的时候,骤然将所有东西都失去了。
阮姻脚下速度飞快,心中剧痛的同时,却传来一阵阵畅快感。这不是她的情绪,这是原身阮凝的情绪。每次她亲眼看见阮家的人倒霉,心中就会有这样痛快的感觉,可见原身对阮家的仇恨。
摸了摸胸口,阮姻面色淡定。将那些情绪保留在识海之中,仔细封存起来。
身体不由控制的迸发一些情绪,其实并不好受。特别是像阮姻这样身上秘密众多的人,也许随便外露一个情绪,就能够引来杀身之祸。
但很可惜,她现在还不能讲这些情绪从识海之中赶出去。
阮姻隐隐能够察觉到,这些情绪是随着“诅咒之力”依附在她体内的。
如果不将原主的愿望完成,灭了阮家……
那么“诅咒之力”就不可能消除,这情绪也不会消失,反而会借着“诅咒之力”日益壮大,最后会反客为主将她夺舍也说不定。
所以现今最为要紧的事情,便是先解决了阮家。
阮姻眉头紧皱,心中已经将此事提到了最高的地方。而至于血池和苍鸿子所吩咐的事情……
摸了摸眉心,那处明明平顺滑腻,没有任何斑点凸起,但在指尖触摸上去之后,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股灼热的温度。
那是禁制的温度。
“诅咒之力”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眉心的禁制同样如此。只是,相比于解除“诅咒之力”有一条明确的道路,禁制却不一样,虽然当初血池和苍鸿子说的是要让她埋伏在三大宗门之内,有朝一日和魔修们里应外合。
但从她入了留仙宗这许久时间内,也仅仅只是见过一只筑基期的魔物。这魔物还是已经被秦长老打的魂飞魄散,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和她阮姻里应外合的。
如果留仙宗内非要说有这样的存在,也就只有那个种下“魔气之种”的元婴期魔修。只是,她如今才炼气十二层的修为,如何能与元婴期的魔修接触?
阮姻脚下速度算是很快了,不过这思考之间,便已经从擂台的旁边回到了原先所在的位置。而此时,青木和明月牙却已经从那方小天地之中出来了。
明月牙脸上满是笑容,大大的眼睛更是笑成了月牙的形状,和她的名字果然是相配极了。
“阮道友,你可算回来了。”
阮姻笑着回应了一句,又看了看她身旁青木。
青木这小子依旧是那副没有表情的冷硬模样,但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其双眼之中透出的微弱光芒,很是温暖的模样。
至于他想要温暖的对象,自然是那站在他身边的,正和阮姻打招呼的女娃娃。
“你们说完了?”阮姻脚下站定,与迎上来的明月牙会和。
明月牙却是反问道:“阮道友,你怎么下去擂台了,那阮琴是否又对你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了?”
他们在高台之上,只能看清楚阮姻三人的动作,说话声却是隐隐约约的。但即便是这样,那阮琴对阮姻的防备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得。
“多谢明月道友的关心,是有一点小龃龉,不过无妨。”阮姻弯了弯眉眼,表示自己在微笑,又说:“那阮琴本就与我有仇,态度不好一些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明月牙皱了皱眉,语气不太好得说:“阮道友,不是我说你。那阮琴既然不是好相与的,你又为什么要下去呢。如果你想要与她接触的话,不如等我和青木一起去便是,哪能独自去面对这厮。”
话说的不是很好听,甚至听起来还略带了训斥。但阮姻还是能听出其中的关心之情,故而也没有多生气,只是笑笑,不答话。
“诶,你别不当回事啊。”明月牙见她不回话,脸上焦急之色却是更重,忍不住又说:“阮道友,虽说我未与阮家其他人接触过。但那阮蓉我却是知晓的。与魔物对战那日,那阮蓉本来就是站在卢欣师姐那边的,一开始更是认出你来了,如此她竟然是毫不犹豫的下了杀手。如此女子,心肠该是何等恶毒。你可万万要小心才对。”
青木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阮姻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又道:“我没有多做什么,何况段兴修,段师兄也在当场,阮琴是无法对我做什么的。”
“段师兄?”
明月牙对外门已经了解很多了,但来的时日还是比较短,对各位师兄弟的信息了解的终归是比不上内门,此时便好奇了起来。
阮姻轻笑了一声,把段兴修的来历一一说了一遍。
不仅仅是明月牙,便是一旁的青木也听得认真。
因为文老头与段兴修师尊的关系不好,平日里青木和段兴修接触的也是极少的。
“好了,我说的便是这些了。不过是平日里少见到段师兄罢了,不用太过担心。”阮姻伸手拍了拍明月牙的肩膀,微微弯了弯双眼。
明月牙见她是这态度,才勉强放过此事。
“今日大比也快结束了,我正好还有一炉丹药未炼制。如此,我们就先离开此地吧?”阮姻适时提出,见明月牙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便接着说:“若是明日明月道友还想来,便再来就是了。”
明月牙和青木都觉得可行,也就没有多犹豫。
于是一行三人便脚下轻点,要离开此地。
可就在这时……
“咚咚咚……”
悠扬古朴的钟声突然在谷中回荡起来。
阮姻、青木和明月牙面面相觑,都发现彼此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
但三人之中,还是要数明月牙的脸色最不好看。
因为阮姻和青木其实并不清楚这钟声代表着什么意思,只是潜意识的觉得,能够在留仙宗响起范围如此之大的钟声,所代表的事情定然不是简单的。
“这…这是。”明月牙面色忽明忽暗,结结巴巴的半天,竟是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明月道友,这钟声代表什么,你可知晓?”阮姻皱着眉头问道。
青木看见她面色这般难看,脸上凝重之色也是开始更重起来。
“这是…宗门被人入侵的钟声。”明月牙抬起头来,面色凄苦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