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湮灭的时候,嘴角还残留着血丝,她嘴角轻扬,裙袂被吹起,鲜红的衣裳随风舞动,如一株曼珠沙华般绝尘,她笑了,是最后一笑,笑得很美,直至嗜血的花蕊将她包裹,消逝,若是没有见过你,心是否也不会这般痛苦?
她和他的初见并不是很特别,那时她是三生石旁生长的第一株成蕊,而他是一缕孤魂。他过忘川河时轻触那花丝,轻叹一声,她就在石后轻描他的轮廓,好奇地眨着眼睛,他那薄唇微微扬起,然后离去,她也并没有对他留下什么印象,这一次,就在记忆中淡没了。
后来,他又来到了这里,他对她说,他为了他的恋人来这儿求药,那药,便是她的本命丹,她没说什么,只是望着忘川河发怔,桥木在她眼中变了颜色,心中如万蚁噬心段痛苦,虽然她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她只是对他有些熟悉罢了,不是吗,他们也才认识几天不是吗?自己也只是一个魂器不是吗?
或许是想通了,她应了他,但并没说那药是她,她只是说,她有他想要的,但是,他得将她带出去,他爽快地应了。
即日便启程了————
她来到他的宫殿,他安排了一座行宫给她,还赐给了她一些婢仆,但她终是性子过于清冷了,又不愿与人亲近,少言寡语,宫里的丫头们习惯了伺候,倒也和她相处的其乐融融。
他也常来看她,不过看的是药,他的情人中了万国窟剧毒,她去看过,那女子确实只剩一口气提着,并且魂不附体。
她这几百年过的浑浑噩噩,死了能救人一命,也算是积福添寿。
他又来宫里了,她懒懒地躺在塌上晒太阳,阳光很暖,她很喜欢。
不过这次他很着急,他说他的人又吐血了,吃了药后,更加严重痛苦。希望她去看看。
她无声,只是将他和自己瞬移到了女子的床前,女子看着她有点惊讶,眼里有些看不清的深色。
她向来淡漠,无关其他,顺势探了探女子的鼻息,好多了,吐的都是淤积胸口的死血。
他焦急但是无失礼地问情况,女子也在他的搀扶下起了身。
她说了句无事便离开了。这是最后一次了,她的药没有了,她也要离开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她明显的嗜睡,常常丫头们叫她也叫不醒了,只有到了子时,她才缓缓睁开眼本能地吸收着月光,目光淡淡地躺在那个塌上。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梦到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梦里的她迫切的想要挽留某些人,可是她生于忘川,天生无情,那些激烈的梦远的像上辈子的事情,梦里悲欢,醒后悸动。
她的蕊丝落得更快了。
女子身子好多了,便和他来宫里感谢她,她那天难得起了身,在宫里接待了他们,他们夫妻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她趴在软塌上,声音懒弱,与他们聊了没几句便离了题,她是不善言辞的,他们夫妻俩倒是无话不谈,她的心有些颤抖,草草打发了他们,模模糊糊的又躺下了。
再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好热好烫,她被叉在一个祭台上,他坐在远处的皇座上冷漠的看着她,他的身边是他的妻子,他们离得远,表情模糊不清。
她本能地挣扎着,花丝紧紧地勒着她的皮肤,不停收缩,皮肤开始裂口,顺着烟火闪动,她看着他,心还在痛,又烫又痛,直到烟丝迷糊了她的眼,她再也不动了。
终于解脱了。
等到最后一点烟火熄灭,他下令将她的骨灰做成香烛,照在宗庙祠堂永世不灭,而百年后他和他的夫人将受其香土,享永世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