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那
不知过了多久，这种不吃不喝的日子，这种漫无目的的日子，这种举目皆海的日子。时间似乎在这里定格，日月起落已经无数次，谁又记得清呢。
孤君夜俯身从水里捞出一些海藻，运功冻成冰块然后看了看，塞入口中又接着吐了出来。
没味道…………
一点味道也没有，孤君夜将冰块丢掉，就这么在海面上坐了下来。风，轻抚，难得的一个好天。
海上风云无常，暴风雨的力量更是可怕，孤君夜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差点葬身于此，好在，只是差点。
一只不知名的海鸟落到了孤君夜的肩头，自顾自的梳理起羽毛，孤君夜轻笑一声，那鸟儿看了看孤君夜，复又低头，竟是不理会孤君夜。孤君夜大笑，鸟儿不满的抖了抖羽毛，然后飞上天空，冲着孤君夜唧唧喳喳的叫了一通，飞走了。
孤君夜来了兴致，跟着鸟儿的方向疾驰而去。
烽火暮雪。忘情阁楼。
一个和尚立在楼顶，不言不语，一身暗红色的袈裟透着诡异，和尚面容俊逸，眼睛闭着。暮雪抱着双腿，将头埋在腿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
夜。
“你让我想起了他抱我的那夜。”暮雪开口，没有抬头。
“回忆是没有力量的。”檀香静立在那里，感觉好似一尊古佛。“没有力量？”暮雪笑了，“怎么会没有力量？许多人都是靠回忆来活呀……”
“错。”檀香摇头，“过去已死，回忆是没有力量的。沉湎过去之人，终不得解脱。你看这江湖人，无断重生，为了过去或爱或恨不停挣扎。这是回忆的驱使？错！这是内心欲念的驱使。过去已死，何必？”
“过去，现在，未来……”暮雪低语，“你选择什么？”
“我选择未来。”檀香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不难看出，他早已想过这个问题。
“没现在，哪来的未来？”暮雪抬起头看着夜空，“只向前看的人是走不远的，因为他们忽略了脚下。”
檀香突然不说话了，只有他知道这些年他所经历的血路，那是一种怎样的光景，说，是说不出的。过去已死，回忆是没有力量的……
“未来是永远不会出现的，我们迎来的，只是现在。”暮雪伸出一只手抓向月亮，很慢很慢，像是想要将月亮握于手中。
“我回来了，我也见到了佛，可是，魔呢？”檀香没有想到暮雪山庄竟然垮掉了，不过他相信孤君夜不会这么就垮掉。“他？在路上。”
“那我呢？他把我引上这条路……”檀香突然睁开了眼睛，那眼睛，赫然血红！
“你？保护她。”独舞突然出现，“孤君夜说，若你回来，就守护她的安全。并且让我将这个交给你。”说着丢出一包东西，檀香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本秘籍，还有一串念珠。
檀香翻开秘籍看完，然后又将念珠一颗颗的吞下，眼中血色消褪。那不是普通念珠，是高僧圆寂后留下的舍利子。
“过去已死……”檀香低颂，静立不动。暮雪愣愣的看着夜空出神，月色，温柔。
无稽山。
一袭青衣的不二静立在峰顶，对面的峰顶上有两人静立。不二面无表情道：“你们勉强够格站在这里。”对面峰顶的一个男子神色不忿的道：“勉强？哼！放眼江湖若我烟火不够格站在这里，谁还有资格？”
另一峰的女子冷笑：“你太狂妄了烟火，难道你忘记了浩劫？”烟火神色一变，后又冷笑道：“剑魔？哈哈，他的山庄都被毁了，现在更是不知所踪，还有什麽可怕？”
“魔，在心中。”不二开口打断了烟火的话，有时候，名头比实力更容易让人惧怕，但是，却远远不如实力那般真实。
“你们，是什么意境？无我？”不二猜测道，对面两人点头。“看来，无我意境是最普遍的意境，而忘我是最稀有的。”
“剑魔的意境是忘我？”花朵想起第一次见孤君夜时的情景，孤君夜神经质的轻笑到现在依旧记忆犹新，一并记住的，还有剑魔那强悍的实力和空洞的眼神。
“不错，是忘我，但是变异了，他没有告诉我变异以后是什么，但是我大概可以猜到。”不二看着花朵，问了一个孤君夜曾经问过的问题，“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颜色？”花朵当然不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她知道这些貌似奇怪的问题里隐藏着绝对的深意，可是，她眼中的颜色，依旧是正常的。
“正常的。”花朵如实回答，不二又向烟火问，烟火冷哼一声道：“装神弄鬼！还能是什么颜色！”花朵听闻烟火的回答，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溢了内心，那感觉就好像是长大后的自己，看别的小孩犯自己小时候犯过的错一般。
也许，当你自然而然的舍弃以往的某种执念后，你就成长了。
“哼！剑魔？早晚也是死在我的刀下！”说着凌空劈出一刀，巨大的刀气呼啸着轰在了远处的山峰之上，雪崩。
花朵好笑的看着烟火的所作所为，也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孤君夜时候的表现，不禁笑了。那时候的自己，比之现在的烟火又好到哪里去呢？
回首时才发觉，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
烟火见花朵突然笑了，以为花朵在嘲笑自己，不禁有些恼怒。不二冷冷开口道：“够了，敌人不是不会动的山峰，你不用炫耀什么。况且，你这点微末道行实在不需要拿出了丢人现眼。”
“你！”烟火大怒，他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即使是所谓的天下第一也不行！花朵看着飞身攻向不二的烟火，心下好笑。她突然发觉，跟随不二这么多年以后，不二貌似没有变，自己倒是变了许多。
烟火凌空劈出几道刀气，不二连剑都没有拔，手并剑指挥出一片实体剑影轻松的将烟火的攻击挡在外面。烟火大喝一声，双手握刀狠狠下劈，一道淡金色的巨大刀气狠狠的劈在了不二的剑影上。
轰！
待雪雾散去，不二毫发无损，而烟火的左肩已经被一道剑影洞穿。“我本来，不想这么打击你，但是，你确实很让我失望，希望你，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没有悟性。”
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一脸死灰的烟火。花朵看着这一切突然发觉自己好像懂了什么。
“我现在，已经理解了那时孤君夜的心情。”不二开口，花朵知道不二这是说给自己听。“但是，我理解不了孤君夜现在的心情，也理解不了徐福的心。差距，就是差距。不懂，就是不懂……”
不二依旧面无表情，慢慢的离去，花朵随之。无稽山上，只剩下烟火一人，在那里傻站着。
“啊！！！怎么可能！这都是骗人的！哈哈哈！对！骗人的！！！呜……”烟火神色癫狂，根本就无法接受自己苦练许久，竟然连不二一招都接不了的事实。
“啊！我也修炼绝学！我也不停自修！！我也领悟意境！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无稽山顶回绕着烟火撕心裂肺的呼喊，花朵回头看向山顶，然后摇摇头跟上了不二。
等一个人站起来很难也很慢，但是倒下，只需要一瞬间。有些人，注定只是烟火，闪耀一瞬，暗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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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长假过去了，开学了，一切又照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