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仁慈
优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望天。缥缈峰很高，在这里看天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像自己和蓝天融为一体。看着天空中白云不住变化，飘渺无定，想要抓却抓不住。
优伶收回手，脑中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几个灵鹫宫弟子见优伶发呆，蹑手蹑脚的走到她的身后，然后大叫一声，“鬼来了！”优伶吓了一跳，娇嗔道：“又来戏弄我！看我不打你！”说着就去打离她最近的女子。那女子哈哈大笑道：“哟！优伶师姐害羞了，又想救你的那只鬼了吧。”
优伶嗔道：“才不是鬼呢。”众女子大笑，“啊哈，害羞了害羞了！”优伶脸色微红，心下却是有着一丝担忧，已经一年多没有他的消息了，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难道是重生了？不会，他武功那么高……
“师姐，师尊找你。”“哦，我知道了。”优伶整理了下思绪，走进了掌门密室。天山童姥正背对着门，漫天白发披散开来将她娇小的身躯遮住。“师尊。”优伶行礼，童姥转过身厉声道：“孽徒！”优伶身体一颤，不知童姥为何发火。童姥喝道：“我灵鹫宫门下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子，杀！去给我杀！若是我再听说你只伤人不杀人，我就把你杀了！”优伶轻轻点头，童姥语气缓和，道：“优伶，你身为大师姐，要以身作则。我们灵鹫宫的武学，讲究的就是一个‘杀’字。你也不是不知道师尊我号称‘杀人不用第二招’，如今我灵鹫宫门下大弟子竟然不杀人，江湖上岂不笑死。”
优伶点头不语，她真的不喜欢杀人。想到别人辛辛苦苦练起来的修为就被自己轻易的抹杀，那种感觉她不喜欢。童姥见优伶低着头，长叹道：“江湖险恶，人心更险恶。你觉得你不杀他们他们会感激你么？错了！他们不会感激你。那帮畜生只会嘲笑你的心软手软，然后再来杀你！江湖上虚伪的名门正派，他们喊着‘除魔卫道’的口号做些禽兽不如的事情，优伶，你难道忘记了上次重伤，若不是有人救你，你早就死了。围攻你的可有因为你不杀人就不杀你？没有！他们为什么杀你？就是因为他们自命正义！”
优伶轻轻点头，“师尊，我知道了。只是，我想到那些人辛苦修来的武功在我手下消失，就很心痛。”“混账！”童姥怒道，“你太心软了！我天山童姥怎么会有这么软弱的弟子！去杀！去给我杀！不然我将你们全杀了！你知道我的脾气说到做到！滚！”
优伶被童姥雄厚的内气轰出了密室，周围的师妹们忙围上来，优伶叹气一声道：“师父让我去杀人，不然就将我们全杀了。”“师姐，杀吧。这个江湖上的人都该死！”众师妹齐声劝说优伶，优伶叹息一声，不说话。
“师姐。你太仁慈了。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江湖上命不值钱，去杀吧，我们跟着你。”风情劝道，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姐心太软了。可是，江湖上心软的人，都死了。
“好……”优伶叹息一声，她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师妹们被童姥杀死，只得去杀别人了。“找些罪大恶极的人，我们去杀。”众人无奈，她的心还是……唉………
江湖传闻，灵鹫宫最近有一群女子专杀恶人，已经有近百个闻名江湖的恶人死在她们手中了。对此，大多数江湖中人都抱着嘲笑的态度，认为她们做作！灵鹫宫本来就是一个追求“杀”的门派，如今杀江湖恶人也许仅仅是因她们感觉为恶人杀人多，抢了她们的风头吧。少部分人认为灵鹫宫内还是有好人的，可是这群人接着就被周围的人嘲笑，白眼相加，渐渐的也改变了立场，成了大多数人中的一员。
江湖中，固执己见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随波逐流的人却是很多很多。
固执己见很难很难，因为那要忍受人们的嘲讽和白眼，忍受孤立，忍受多数人的打击与报复。真理，永远都原离多数人。而少数人，看得清却也不一定掌握得住。
西北风看着遍地的尸体疑惑问道：“为什么他们这么喜欢杀人呢？”孤君夜盘膝坐在树枝上淡淡的道：“因为虚荣。杀人多的人，觉得自己是英雄。杀人少的人，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大多数人杀人，需要找很多借口。少数人杀人，名曰‘快意恩仇’。有人拔剑一怒为红颜，有人仅仅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可以大打出手。这个江湖上，是实力说话的。胜利者不论说什么都有人听、有人信、有人宣扬，而失败者，就算你掌握真理也无人理会。真实永远是远离大多数人的，大多数人都只会沉溺于虚幻，不得解脱。”
西北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那你呢？你为什么杀人？”孤君夜一愣，笑道：“我没有理由，杀了便是杀了，没杀便没杀。我杀人只需要动手，不需要动嘴找借口。我不杀别人，别人却会杀我。为了我能活着，他们必须死。就算是误杀，那也只能怪他们命不好。成王败寇，如是而已。”
“好深奥哦。”西北风无力的**了一声，“我还是好好的玩我的左右互搏吧。”孤君夜笑笑，“这个道理很多人都懂，但是做到的人却很少。这就是觉悟，觉与悟的差距。”
“哎！你看你看，那里有一群美女呢。”西北风眼睛一亮，盯着一个方向一眨不眨。孤君夜却是没什么兴趣，这个年代，是个女人都是美女。“咦！那个人不就是你救的那个么。”孤君夜闻言透过树叶看去，确实是那个红色的身影。看上去还是那么柔弱，纵使血色穿在她身上也是那么温柔。
孤君夜没有动作，依旧在那里自修，西北风的眼神却是跃跃欲试。孤君夜没好气的道：“你发春了？”西北风嘿嘿淫笑道：“美女哎，这么多美女哎。灵鹫宫的美女妖娆，古墓派的美女出尘，峨眉派的美女英气。嘿嘿嘿，不过我还是喜欢灵鹫宫的美女。我下去给他们打个招呼怎么样？”“去吧去吧，正好把她们吓走。”西北风现在脸上还戴着东邪给他的那个面具，那张犹若僵尸的脸还真能吓坏许多女孩子。
“靠！你嫉妒我。我若是把面具一摘，真是害怕被女人包围知道不。”西北风恨恨的道，“想当初我也是人称‘玉面小白龙’啊。”孤君夜不理会他，“你要再不下去人家都走了。”西北风瞟了两眼道，“算了吧，看看过过瘾就行了。我又不能真跟她们发展一段超越友情的纯洁的男女关系。”
“嗯。”孤君夜了然的点点头，西北风的状态很奇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一只维持在十五六岁的样子。“小朋友还是看看就好，实践这种高难度的活动还是交给大人吧。”孤君夜淡淡的道，西北风怒极要打，却一个不稳从树上掉了下去。
“哎呀！”西北风揉揉脑袋，从地上翻起来，然后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张面具，一愣，然后摸了摸自己脸，一惊，赶忙去拿那张面具。不想却被人捷足先登，风情看着手中面具，又看看西北风，笑道：“好可爱的弟弟呢。”西北风怒道：“我是男人！是男人！！”众女子大笑，西北风动作极快的抢回面具戴上，风情愣住了，她怎么说也是灵鹫宫的高手，虽然说没有防备，但是西北风的动作却是绝对快，武功绝对不弱。
“弟弟武功不错呀。”黑猫笑笑，舔了舔嘴唇，看着西北风的目光烁烁。风情拍了黑猫脑袋一下，道：“又发春！人家小弟弟还没发育呢。”西北风闻言大怒：“你说什么！我可是正常的男人！信不信我那个了你们！”黑猫娇笑道：“是么，那你来吧。”说着凑上前去，西北风后退。众女见状又是一阵笑。西北风刚想喊孤君夜，突然一声大喝传来：“妖女休得猖狂！”
一群身着华山门派服饰的江湖人冲了出来，其中还夹杂着些恒山派的女弟子。为首一人喝道：“妖女，今天我怒火就要替天行道！”风情大笑道：“自命正义的伪君子，你们杀人就是替天行道，我们杀人就是祸害众生，我们都知道了。”
怒火怒道：“妖言惑众，杀！”众人应诺冲上前来。灵鹫宫众人娇叱扑上，血光闪现。优伶出手虽然杀人，但是却是力求让他们一下死去，不多受痛苦。风情曾经笑过她很多次，却没有改变。灵鹫宫门下出手习惯和童姥不同，童姥号称杀人不用第二招，讲究一击致命。但是灵鹫宫门下因为被江湖中人辱骂，所以出手狠辣，喜欢把人生生折磨致死。
孤君夜在树上静静的看着他们打斗，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很朦胧，很美丽。孤君夜看着不断绽放的血花，看着那血红的身影，不禁抬起头透过树叶看天。天空，乌云，欲落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