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失踪了。
本来是静谧的夜晚,现在却被侍卫给翻了个底朝天。
司徒千辰坐在凌剪瞳的寝殿当中,脸色很是难看,一个时辰之前,他喝下了凌剪瞳递来的茶水,便一觉睡到了现在,起来的时候,只听见太监总管禀告说,凌剪瞳不见了,他心底一沉,便让侍卫在皇宫内院找一找。
可谁知,又半个时辰过去了,根本连凌剪瞳的半个影子都没找到。
其实,司徒千辰在没有喝那茶水的时候,就察觉出那杯茶不对劲,他多年在战场和官场摸爬滚打,这点小计俩怎么会发现不了,只是当时,他天真以为凌剪瞳只是不忍他熬夜,想要让他早点睡下罢了,可谁知,还是他想太多了。
黑鹰带兵回来了,望了一眼司徒千辰的脸色,还是跪下行礼道:“皇上,皇宫上下已经找寻了三遍,并未见到皇后娘娘。”
香巧已然被太监总管拽到了皇上的面前,香巧跪在地上,气氛严峻到让她瑟瑟发抖的地步,身为贴身宫女,主子丢了就是天大的罪责,搞不好,连脑袋都保不住了。
“奴婢……奴婢该死……”
司徒千辰垂眸望着发抖的香巧,凉凉开口:“朕不要听这个,朕要知道,皇后去了哪里?”
香巧是真不知道,她哆哆嗦嗦,来回也只能说“不知道”这三个字。
太监总管已经抓住了香巧的后衣领,有点凶神恶煞:“你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皇后娘娘丢了,你却说不知道?”
香巧本来就胆小,看到这个场景就立刻被吓哭了,一脸委屈:“公公,奴婢是真的不知道。”
“看来不给你点脸色瞧瞧,你是不会说真话了。”太监总管正要请示皇上,可抬眸间,刚才坐在椅子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视线右移,司徒千辰已然走到了书桌前,从书架上看到了遗落出一叠的纸张,他眉头一拧,伸手便取了出来,那厚厚一沓的纸张上,来来回回只写着一句话。
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七个字恍然刺入司徒千辰的眼中,这笔迹虽然是临摹的,但他却认得……
这分明就是慕惊鸿的字迹。
难道是慕惊鸿来到了皇宫,带凌剪瞳离开了吗?
司徒千辰从一沓纸张后,又发现了一盏荒废的天灯,他眸光一紧,随后拿着走到了香巧的面前,厉声问道:“这天灯是从哪里来的?”
香巧看了一眼,不该隐瞒如实道:“是灯会那天,这天灯从宫外飘进来的。”
从宫外?
怎么可能?
这皇宫层层宫墙,宫外的天灯怎么可能会飘到这身处后宫的未央宫,一定是宫里的人……
司徒千辰正凝眉想着,没想到,住在雪阳宫的张诗双就赶来了。
张诗双并未洗漱,眼睛也是朦朦胧胧的,想必是刚刚起来,披了一件外衣就来了。
“皇上,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徒千辰冷眼瞥了一眼张诗双:“皇后失踪了,你可知道些什么?”
张诗双第一反应是摇了摇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才恍然嘀咕道:“皇后娘娘该不会去找他了吧?”
司徒千辰恰巧听见,他盯紧了张诗双:“你刚才说什么?他是谁?”
“臣妾那天来未央宫探望皇后娘娘,无意中说起皇后娘娘的笛声很好听,臣妾问可是谁教过的,皇后娘娘只是说是一个很好的朋友,可臣妾出宫的时候在东街市的娇紫阁也听过一模一样的,于是一时就告诉皇后娘娘说……”
接下来,张诗双的话,司徒千辰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他知道,那个曲子对凌剪瞳意味着什么,那是她和慕惊鸿之间定情的曲子。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
司徒千辰蓦然想起,那日在饭桌上凌剪瞳邀请他一起去看灯会,在赌坊,她拿着他的玉佩去当钱,可是去了很长的时间……
司徒千辰赫然打断了张诗双,直接问道:“你来探望皇后,是在灯会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啊,手谕还是皇上您亲自给我的,您忘了?”
司徒千辰蓦然一震,整个脑袋都嗡嗡直响,往事一幕一幕闪现在眼前,凌剪瞳每一个神态,每一个举止,毫不遗漏地展现在司徒千辰的眼前……
原来她就已经打算好,要逃离开他的身边。
原来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骗取他的信任罢了。
司徒千辰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竟然会相信,凌剪瞳已经放弃要逃走的念头,竟然会相信,就算是为了孩子,她也会安稳下来,可事实呢……
她没有一刻放弃要去找慕惊鸿,也没有一刻,想要跟他一起并肩看这万里江山。
她都是骗他的。
司徒千辰立刻带兵包围了娇紫阁,他满身的戾气一把就抓住了老鸨的衣领:“他们在哪?!”
老鸨得知眼前的是当今皇上,早就吓得腿都软了:“皇上,您……您说的是谁?”
司徒千辰已经没有耐心跟这个老鸨磨下去:“乐师,乐师在哪里?”
老鸨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二楼的一个房间,司徒千辰推开老鸨,直接上了楼梯,站在房门前。
他从皇宫一刻未停的赶来,气息并未喘匀,却听见了从房门里传来的细微谈话声。
他抬起的手缓缓放下,凝神听了起来。
“眸儿,之前的一切我可以不计较,可是唯独这个孩子,我接受不了,如果可以,答应我,打掉他好不好?”
“……”
“眸儿,我们有自己的孩子就够了,你腹中的孩子可是司徒千辰的,你别忘记了,你爹是怎么死的?那些小山村的村民又是落得什么下场的,司徒千辰根本就是一头喂不熟的狼,我不想让我心爱的女人怀着他的孩子。”
“惊鸿,我……”
“眸儿,只要你答应我,我立刻就带你走,好不好?从此天地间,只有我们两个人,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了。”
“真的吗?”
站在门外的司徒千辰听出凌剪瞳有点动摇了,他眸光一凝,原来亲身骨肉还没有慕惊鸿来的重要。
没等他听完凌剪瞳的话,他直接就踹开了房门。
“砰”一声响,眼前赫然抱在一起的男女,让司徒千辰怒火中烧。
凌剪瞳显然没想到司徒千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她睁大的眼眸,怔住了。
而司徒千辰怒气冲冲的目光从凌剪瞳身上移到了抱着她的男人身上,不由冷笑一声,这哪里是慕惊鸿?不过就是冒充慕惊鸿的小丑罢了!
男人看到司徒千辰,吓得胆都快要破了,下意识地就要逃跑,可司徒千辰并未给他这个机会,青烨剑穿过他的胸膛,一击毙命。
赤红的鲜血洒了一地,也落在了凌剪瞳还未反应过来惊愕不已的脸颊上。
炽热的很,像是被烧开的热水给烫着了一般。
“惊鸿!”凌剪瞳惊呼出声,正要扑上去,可却被司徒千辰给蓦然抓住了胳膊,拦住了。
凌剪瞳张牙舞爪的,瞪着司徒千辰嚷声道:“你为什么要杀了惊鸿!”
“凌剪瞳,你清醒一点,你好好看看他,他哪里是慕惊鸿,他明明就是冒充慕惊鸿来骗你的!”
凌剪瞳不相信,一个劲地挣脱,直到最后张嘴一口咬下了司徒千辰的手背,贝齿入骨,司徒千辰痛的皱紧了眉头,却依旧没有松开半分。
凌剪瞳狠命地咬住,就是不松口。
司徒千辰垂眸望着她,眼睛不禁酸涩了起来:“凌剪瞳,你宁愿相信一个骗子,都不肯相信我?”
这句话苦涩的很,凌剪瞳在尝到了血腥味道之后,便松开了唇齿,她眼泪已经湿了满脸,缓缓抬眸看着他:“司徒千辰,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到死路不可?难道我死了,你就开心了是吗?”
司徒千辰眼角的泪水滑过,望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错了,是你非要把我逼到死路。”
沉默,无尽的沉默。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互望着对方,默默地流泪。
外面的风吹进来一点,凌剪瞳有点涨涨的脑袋有点清醒了,她不断下落的视线,看到了躺在血泊的男子。
那张脸的确不是慕惊鸿……
凌剪瞳只觉得背脊发凉,仿佛浑身上下都置于冰窖当中一样。
司徒千辰说的对,她是被人给骗了。
凌剪瞳头皮一阵发麻,脸上的五官渐渐地皱在了一起,腹部隐约传来的疼痛,让她再也站不稳,双腿一阵发软,就跌坐在了地上。
司徒千辰慌忙之中跪下来,抱住一直瑟瑟发抖的凌剪瞳,直到他的视线落到了凌剪瞳沾有猩红的裙角上……
那是……
“我的孩子……好痛……我的孩子……”
司徒千辰刚开始进屋的时候没有发觉,只是被怒火给冲昏了头脑,现在才嗅到了这屋里的香气有点不对劲……
“剪瞳,剪瞳……”
“剪瞳,你一定不能有事!”
司徒千辰来不及细想其他的,直接就抱起凌剪瞳大步流星地往屋外走去。
可怜凌剪瞳已经昏了过去,小脸泛白,躺在司徒千辰的怀里,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