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月虽然表面上对云儿很仁慈,但在练剑上,华月真是比玉生烟有过之而无不及,云儿简直要泪目了,怎么碰上的师父一个比一个还要严。
这不云儿刚刚那个招式练错了,华月就罚云儿围着这个庭院跑上五十圈。
华月坐在椅子上,看着云儿怨声载道地边跑步边抱怨,嘴角不禁弯起。
云儿的五十圈好不容易跑完了,正瘫倒在地上休息,蓦然眼前就多了一双黑色的鞋子,她仰起小脑袋就看到了云逸有点严肃的脸。
“外公,你起来了?”云儿甜甜一笑,跟云逸打招呼,可云逸却一直板着脸,盯着云儿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外公,你怎么了?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云儿的敏感度很高,她察觉到云逸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想试试你的武功,起来,我们切磋切磋吧。”云逸一张一合的嘴巴里竟说出了这句话。
云儿眨了眨眼睛,求助似的看向华月,她这个小不点不过才练了几个月的功夫而已,哪里会是征战多年的老将军对手。
“云将军,我看……”华月还未说完,云逸就已经伸手将坐在地上的云儿给提了起来,云逸还真是出手了!
身高的差距在那里摆着,要不是云儿会点轻功,及时躲过云逸的拳头,她现在恐怕早就是肉饼了吧。
“外公,我们不过是切磋武功而已,您可一定要手下留情啊。”云儿一边逃命一边求饶,可云逸像是根本就听不见云儿的请求,他只是一味的出拳,打的云儿毫无退路可言。
华月一开始以为不过是云逸跟云儿开个玩笑而已,适可而止,可越看到最后,华月发觉不太对劲了,云逸这好像是动真格的了。
云逸的拳头落下,云儿一惊,再次施展轻功要逃到旁边的大树上,可云逸一伸胳膊就抓住了云儿的腿脚,一拽,她就从半空中落到了云逸的手里。
“外公,你……”云儿瞪大了眼睛,隐约觉得不对了,云逸依旧是面无表情,蓦然抬手将云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云儿只觉得后背一阵疼痛,还来不及喊救命,就昏厥了过去。
云逸抽出腰间的长剑,抬手就要向昏倒在地的云儿砍去,华月蓦然出手,青干剑出鞘,挡下了云逸的长剑。
“云将军,你怎么了?”华月看着云逸急忙问道。
云逸的目光呆滞,毫无任何生机可言,华月只觉得这双眼睛似曾相识,曾经飞雪那个活死人也是这般的目光。
难道……
容不得华月细想,云逸已然抽回长剑向华月袭去,华月身形一转,以守为攻,他不想伤害云逸半根毫毛,最好是能活捉,可云逸的剑法极尽疯狂,华月根本除了挡住他的长剑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精力再去抽出手去抓住他。
华月正想着怎么办的时候,如意和凌之双已经回来了,华月一分神,只觉得青干剑上蓦然多了一样的东西……
待到他回头去看时,不知何时云逸的身体已经整个扑在了青干剑上,赤红的鲜血流下,顿时淌了一地。
华月瞪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云逸,他的手渐渐松开剑柄,云逸踉跄了几步,最后跌倒在了血泊当中。
“砰”
如意和凌之双手中的东西掉落在地,凌之双尖叫了一声,昏在了一旁,如意怔在原地,捂住了想要喊叫出声的嘴巴,她的眸子瞪得很大,直直地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云逸。
华月简直是百口莫辩,他往前几步想要跟如意解释,可如意的眼睛根本就没有看过华月一眼。
她看着那片血红,脑袋顿时被锤子砸过,一片空白。
明明昨天晚上,云逸还笑着跟她说,要认她做干女儿的,怎么今天就……
如意特意起了个大早,拉着凌之双想给云逸做几盘可口的饭菜,可菜和肉都买来了,吃饭的人却……
“如意……”华月怕如意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伸过手想要扶住她,可她却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她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她几乎是爬着到了云逸的尸体旁边。
她张大了嘴巴,却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手指接触到留有温度的鲜血,脑袋蓦然就疼痛异常,好像有大片的东西一起袭来的痛感。
她捂住自己的脑袋,好疼,脑袋好像要炸裂开来一样。
“如意!”华月抱住缩成团的如意,几次喊着她的名字,可她的耳朵早已听不见任何的动静了。
脑海里一直有一块空白的地方,那是她失去的十几年的记忆,如今现在,那块地方正在慢慢地愈合起来。
她是凌剪瞳。
她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在这之前,她是M集团的菜鸟特工,在迪拜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失足从一百六十层的高楼上跌落下来。
她穿越到了天渊国,遇到了慕惊鸿。
她爱上了他。
他们要在一起相守一辈子的,可最后他娶了宫初月,他们之间的爱情就死了。
她心灰意冷,为了报恩司徒千辰,她只能被迫嫁给司徒千辰,却在成亲的当天,逃婚被慕洛的箭给射中,掉落悬崖。
之后……
她就失忆了。
直到后来,她变成了苏如意。
一切都想起来了。
她的头没有那么疼了,她缓缓放下了捂住脑袋的双手,有点放空地坐在地上,任由华月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地如同木偶一般。
“如意,你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凌剪瞳怔怔地看着眼前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的男子,他不是慕惊鸿,可在她失忆的这段时间,她竟然爱上了他,而且还跟他成亲,还有了孩子……
“如意,你别吓我,你说句话好不好?”华月都快要急疯了,她的不言不语比任何时候都要可怕,就在华月手足无措的时候,她哭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如意,对不起,你听我说,云将军他……”
“华月,我什么都想起来了。”凌剪瞳直接打断了他,声音很轻,却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华月的耳朵里。
凌剪瞳不知道该有一种什么词来形容华月此时此刻的神情,是慌张是惊诧还是难以置信……
他们之间沉默了。
华月覆在凌剪瞳身上的手,缓缓滑了下来,他蹲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凌剪瞳起身,很是缓慢地走到了云逸的尸体旁,她将云逸抱在自己的怀里,语气凝噎:“我回来了,爹,我回来了。”
凌剪瞳从来没有张口喊过云逸一声爹,这大抵是云逸一生最大的遗憾了。
“爹,对不起,是女儿不孝,是女儿不懂事,对不起,是女儿来晚了……”
凌剪瞳抱着云逸冰冷的尸体,哭的泣不成声。
许久,凌剪瞳将云逸的尸体放下,用手背擦了擦眼角挂着的泪珠:“爹,我会给你报仇的。”
凌剪瞳转而拿起地上的青干剑,眼睛透出一抹狠厉,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直接就刺进了华月的胸口!
华月站在那里,眉宇间蹙起一抹伤痛,他的视线顿时就模糊了起来,他的视线下落,看着没入胸口的剑刃,她究竟是有多恨自己,竟然直接对准心脏就刺了进去,而且还刺得这么深。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他是应该喊她眸儿还是如意了。
如意眼角的泪滑下,华月此刻心有多痛,她比他还要疼上千倍万倍不止。
“你到头来,还是不相信我。”
如意从怀中拿出慕瞳昨天晚上交给她的药瓶,扔到了华月的面前,冷声道:“从你一开始给我下药,阻止让我记起一切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得到我的信任了。”
药瓶已破,里面的透着花香的水洒了一地。
他早就该想到,会有今天的结局吧,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做的如此绝情。
“华月,我恨你。”
华月微闭双眼,凌剪瞳已然手腕用力,将剑抽离开了华月的身体,华月一口鲜血吐出,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力气可以起来了。
他爱凌剪瞳已经耗尽了前半生所有的心血,现在他爱苏如意,却赌上了他今后所有的幸运……
一年的时间好短。
他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孩子降临在人世间。
那天下雪的夜晚,他和她相偎相依在一起,许诺要是生下男孩,就他起名字,要是生下女孩,那就她起……
可他应该等不到了吧。
华月眼皮渐渐沉了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黑白,连凌剪瞳的最后的身影也逐渐模糊了。
“眸……眸儿……”他微微张口,最后两个字却是含糊不清,他倒在了血泊里,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凌剪瞳就这样站在原地,沾着华月鲜血的青干剑在她的手里颤抖的厉害。
华月,是死了吗?
凌剪瞳只觉得心痛的要命,她想要过去探一探华月的脉息,可是腹部传来的刺痛已经让她寸步难行。
她双腿软的根本站都站不住,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苍白的小脸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血……
裙襦上出现的斑斑血迹,让凌剪瞳浑身上下感到无力,她努力地深呼吸,可腹部的疼痛一层盖过一层,终于,她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