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洛眸光逼近,看着一脸气愤无比的宫初月,悠悠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本太子,来人啊,给我带走!”
宫初月立马就被上来的两个侍卫给拖了出去。
“慕洛,你背信弃义,你不得好死!”
处理完了宫初月,慕洛的视线落在了慕惊鸿身上。
“你是不是看见我没有带回凌剪瞳,心里松了一口气吧,但是我有一个对于你来说,更加心痛的噩耗,你要不要听?”
慕惊鸿别过视线,不言不语。
慕洛嘴角的笑意浓上了三分,他本来是想告诉慕惊鸿,凌剪瞳坠崖身亡的消息,可现在他却突然转变了主意。
“我去镇国府的时候,凌剪瞳正在跟司徒千辰拜堂成亲,我问她箱子里藏着的兵器跟她有没有关系,你猜她怎么说?”
慕惊鸿的眸光一动,回望着慕洛,他只听见慕洛一字一句道:“凌剪瞳说,他现在的夫君是司徒千辰,所以她要事事以司徒千辰为重,其他人的生死,跟她无关。”
慕洛说完,他想要看到慕惊鸿脸上那种既是震惊又是痛切的神情,可他等了许久,慕惊鸿的眼底依旧是坦坦荡荡,他的那番话,慕惊鸿竟权当了笑话。
“太子,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如果你不说,我怕还不知道,剪瞳能安然无恙呢。”
慕洛笑意敛起,有点气急败坏:“安然无恙?你就对那个朝三暮四的女人,这么有信心?”
“我一方面是对眸儿有信心,另一方面,我则是相信司徒千辰。”
“你相信他?”提起司徒千辰,慕洛就能想到,他今日在断崖上的侮辱。
“他对眸儿是真心的,我想他为了婚礼能正常的举行,而且不让眸儿的心有所动摇,怕是会阻止你进府吧。”
对,如果凌剪瞳不知道这一切,那今后的事情的发展都会往慕惊鸿说的方向发展吧。
“我知道,这是你和司徒千辰一起下套设计陷害我,上次丫头的事情没有把我害成,所以今天你们就准备来次狠的,想我一个落魄王爷,能威胁到你什么,你既然成心不想让我活命,那我就悉听尊便了。”
慕洛讨厌慕惊鸿心里的那份自以为是,他招手示意,让侍卫架住慕惊鸿。
“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就不妨送你一程。”
慕洛说罢,就让侍卫押着慕惊鸿走出了七王府。
司徒千辰在断崖下几乎是找了一整天,可就是没有看见凌剪瞳,哪怕是尸首都没有。
他最终放弃,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镇国府,一回府,他就听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慕惊鸿因私藏兵器,有谋逆的嫌疑,所以锒铛入狱。
另一个则是,傍晚时分,慕湛驾崩,皇位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慕洛的身上。
司徒千辰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意,他本来是想借着这场婚礼,杀了慕洛,攻下皇宫,可现在,就因为凌剪瞳一个女人,所有的计划都毁了。
慕洛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天渊国皇帝,一切都晚了。
黑鹰知道司徒千辰的心情不好,可慕洛下的旨意,他不得不说:“二爷,太子……皇上,让你进宫,说是有要事商量。”
司徒千辰微闭双眼,还有什么要事商量,慕洛这个人,他清楚,他的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特别是现在,他刚刚登位,司徒千辰就成了他第一个要讨伐的对象。
可司徒千辰却没有心情搭理他,他侧眸望着黑鹰道:“慕惊鸿现在怎么样了?”
黑鹰垂下头:“七王爷被皇上严刑拷打,可他就是不松口,承认所犯的谋逆之罪。”
司徒千辰了解地点点头,随后他的视线在镇国府的牌匾上流连了一番,大红色的绸缎没有撤下,依旧是喜气洋洋,可司徒千辰的心却已经碎成了几瓣。
他在醉仙楼中,买了两壶酒,提着就往牢狱中走去。
慕惊鸿被关在阴暗的牢房中,身子被吊在半空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的好地方,他垂着头,有点奄奄一息的感觉。
司徒千辰站在牢房外,眸光一凝,冷声吩咐牢头道:“把他放下吧。”
牢头一怔,这可是皇上钦点的要犯,如果要是跑了,那他一个小小的牢头可担待不起。
“我问你,他这是受了多少的刑了?”
牢头望了一眼昏厥过去的慕惊鸿,不禁轻叹一声:“七十二种刑,样样都受过了,小人当牢头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用遍了刑,还能活下来的人。”
司徒千辰神色复杂,他吩咐牢头将开锁的钥匙留下,然后就让他离开了。
牢门打开,司徒千辰缓缓走到他的面前,望着他许久,才抬手用钥匙解下了吊着他手腕的铁环。
一声闷响,慕惊鸿的身子蓦然掉落在地,许是摔得太疼了,慕惊鸿眉头一皱,才清醒了过来。
他的视线模糊,却隐约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司徒千辰站在眼前,他想要支起身子,可浑身上下竟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一动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司徒千辰冷眼看着慕惊鸿如今像是一条可怜虫一样趴在地上,他将酒壶放在地上,缓缓蹲下身,扶着他让他倚在墙壁上。
两人相视无言,司徒千辰自顾自地拔开其中一壶酒的红封,猛灌了一大口,笑道:“三弟,你还记得,往日我们最喜欢去醉仙楼相聚,相聚就必须会点竹叶青这等烈酒。”
慕惊鸿冷冷地看着他又仰头喝了一大口,许久,慕惊鸿才缓缓开口道:“酒还在,兄弟之间的情义却早就被你给毁了个干干净净了。”
司徒千辰坐在地上,笑出了声:“三弟,今天可是我和剪瞳大喜的日子,怎么,你不端酒敬我一杯吗?”
慕惊鸿的手腕用不上力,否则,他要给司徒千辰的不是敬酒,而是要狠狠地打醒他。
“眸儿呢?”
“她现在是我司徒千辰的妻子,你一个外人那么亲昵的叫她,你觉得合适吗?”
慕惊鸿垂下眼眸,凉凉道:“眸儿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
“没有,她现在就在新房里乖乖的等我回去呢,你都不知道,她现在爱的人已经是我了。”
慕惊鸿像是听到了笑话,他抬眸有点可怜地看着一个劲喝酒的司徒千辰:“她爱的人若真是你,你现在恐怕也不会待在这里跟我炫耀了吧?”
司徒千辰紧握的酒壶蓦然一怔,眼底的失落已经掩盖不住半分,他恨慕惊鸿这样审视,像是看透一切的眼神,他踉跄的站起,将手中的酒壶猛地摔在地上:“慕惊鸿!你别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根本就不欠你什么!”
“是,你是不欠我什么,可你欠大哥的。”慕惊鸿凉薄出口,司徒千辰就怔住了神,他缓缓跪了下来,脸上笑的有点凄凉有点苦涩:“对,是我对不起大哥,可三弟,大哥真的不是我杀的。”
现在说这话,谁还相信?
“你是七星斗橱的主人,大哥怎能不是你杀的,我今日在大哥的墓前找到了青干剑,只有真正的凶手才会拿到那柄剑,司徒千辰,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你到底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司徒千辰猩红了眼,一双幽深的眸子瞪得如同铜铃一般:“我说了,大哥不是我杀的!”
“那又是谁?难道是你的替死鬼慕蓁吗?!”
司徒千辰怔住了神,慕惊鸿说的对,事情已经进展到了这一步,他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罢了罢了,这罪名,他担了就是了。
“慕惊鸿,我曾经答应过剪瞳,要留你一命,我就一定会做到。”
慕惊鸿垂下头,散落的头发几乎遮住了他大半的容颜:“你一向心思缜密,你要留我一命,难道你就不怕,我会回来报复你,然后带走眸儿吗?”
司徒千辰已经筋疲力尽,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望着慕惊鸿的脸,蓦然就抓住了他的咽喉,眼睛也接近疯狂:“你说的对,只要你在世上活着一天,我便难受十分,我万万不能让你跟眸儿在一起,生死相隔,对你们来说,怕是最大的痛苦吧?”
司徒千辰遏制住慕惊鸿的咽喉,慕惊鸿的脸色煞白,可他依旧道:“司徒千辰,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生死相隔,你到底把眸儿怎么了?”
司徒千辰没有回他的话,反而从怀中掏出了一瓶药水,盯着慕惊鸿道:“你说,如果你的脸毁了,眸儿还会认识你吗?”
慕惊鸿想要推开几乎癫狂的司徒千辰,可他受了刑的身子如何还能有半点的力气。
他眼睁睁的看着司徒千辰将手中的药水举过头顶,悉数浇在了慕惊鸿的脸上!
“啊!”
撕心裂肺的痛叫,响彻在整间的牢狱当中。
瓶子落地,慕惊鸿已经昏厥地躺在了地上,司徒千辰的手背因为不小心沾上药水,也烙下了难看的伤疤。
他步步后退,凌剪瞳已死,在这个世上,再无光明,不过所幸无碍,他现在活着的每一分心痛,都有慕惊鸿在陪着他了。
他要慕惊鸿活着,痛苦地顶着一张丑八怪的脸,活过这穷困潦倒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