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自从投到了七星斗橱的门下,还未看到红衣人动过手,这次,看来能大开眼界了。
当归正想着,一眨眼的功夫,身侧的红衣人就已经持剑飞上,叶正白也不甘示弱,刹那间,飞沙走石,真正的高手对决,当归只觉得眼前一片晃影,红白两种身影叠加,时而在地面,时而飞到树梢,忽远忽近,兵器的摩擦声,犹如一高亢的曲鸣,让人不禁心生佩服。
青烨剑与青干剑本是出自同一块玄铁,无论是从韧性还是硬度都是一模一样的,可惜,青干剑在雁鸣山庄被鬼刀给伤过,出现了裂纹,如果这一次红衣人的剑术稍稍在叶正白之上,那青干剑或许就真的必断无疑了。
三百回合之后,两剑相抵,剑气瞬间自剑身发出,气势磅礴,若不是当归的定力好,说不定此刻就被这强劲的剑风给打出十丈之外都不为过。
“嘶”
青干剑的裂纹进一步加深,叶正白眉头一蹙,暗想不好,他脸上的微妙变化正好被红衣人给看到。
红衣人手中的青烨剑剑气猛然加大,叶正白几乎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丈之远,可他依旧没有放弃,青干剑在他手中已经开始承受不住,发颤起来。
红衣人眼睛半眯,顶多一盏茶的功夫,若是叶正白还不收手,那这绝世好剑,可就……
“你就这么想看到青干剑变成一把废剑吗?”红衣人蓦然开口,叶正白咬紧了牙关,他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裂纹越来越深的剑身上,心也开始纠结了起来。
红衣人冷哼一声,趁叶正白不注意,蓦然抬脚正好踹中他的胸膛,叶正白咽喉一暖,一抹赤红吐了出来,整个身子向后飞去,狠狠地撞到了树干上,才跌落下来。
天渊国第一剑客叶正白如今竟拜在了红衣人之下,当归不得不相信,红衣人的武功真的是高深莫测。
叶正白趴在地上,地上的泥土被他的鲜血所染红,红衣人这一脚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道,只是用了五分的力气,叶正白便伤了这副模样。
叶正白好不容易支起半边的身子,视线低垂却看到一双红色滚着金边的鞋子,他抬眸,手中握紧了青干剑,愤怒的双眸盯着红衣人。
“还要打吗?你的剑恐怕不行了吧?”红衣人冷冽开口,那眼神像是看一个可怜虫一样地盯着叶正白。
叶正白咬紧牙关,捂着胸口踉跄的站起,不服输道:“我今日就算是不用青干剑,我今日也能打败你。”
红衣人看他站都成问题,这样的身子就算是能打,恐怕也只剩下半条命在拼,可惜,就算是他想要打,红衣人却早就没有了那个兴趣。
“我敬你是条汉子,来我七星斗橱吧,我一定会重用你的。”
叶正白嗤之以鼻,想也不想就拒绝:“你盗走了我灵清山的青烨剑,还想让我加入你的七星斗橱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红衣人唇角轻勾:“是吗?那我就没有办法了。”
红衣人稍顿,而后侧眸招过当归,吩咐道:“这人,我就交给你了,小心处理。”
“主上放心。”
红衣人瞥了一眼不甘心的叶正白,径直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当中。
“你……你休要走!”叶正白想去追,可是当归已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于一个将死之人,当归有的是一千种一万种的方法折磨他。
叶正白受了重伤,压根就不是当归的对手,他再次被狠狠地打在地上,当归蹲下,望着苟延残喘的叶正白,伸手一把拽住了他的头发,将他的视线硬生生的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说,你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我们主上,这下你可惨了,其实,在宫初月的房间门口我就已经发现你了,我和她的谈话你也听到了吧?实话不妨告诉你,我们主上已经和慕蓁结成同盟了,而且为了帮助慕蓁成功扳倒慕洛,我们还送了数万的兵器到了他的四王府上,所以,奉国府识相加入我们最好,如果不识好歹的话,那就只有等着灭亡的那一天吧。”
叶正白斜眼看着当归,他的右手已然趁当归不注意的时候,抓了一把地上的散沙,只待当归要动手结果他的时候,他蓦然将手中的散沙向他洒去!
当归身子后倾,退后了两丈,才躲过了散沙,可就在他挥开那层沙雾时,刚才还趴在地上的叶正白哪里还有踪影?
竟然让他给跑了!
奉国府。
凌剪瞳此刻坐在假山之上,手中拿着系着桃花结的短笛,吹着悠扬熟悉的曲子。
慕惊鸿不知何时停在了假山下方,仰头便看到一袭粉衣的女子,正吹着好听的曲调。
凌剪瞳注意到慕惊鸿,曲音戛然而止,她俯下身子望去:“惊鸿,你什么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慕惊鸿仰头,好看的眉眼展出一抹暖暖的笑意:“我不想打扰你,眸儿的曲子吹得越来越好听了,我总是知道那句谚语,教会了徒弟却饿死了师父。”
凌剪瞳攥紧手中的短笛,颔首一笑:“那你快点上来啊,跟我一起看落日吧,可美了。”
慕惊鸿侧身望了望西边的橙红色余晖,便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就到了凌剪瞳的身侧,果然站在高处,看到的风景也不一样。
落日的余晖照在凌剪瞳的小脸上,凌剪瞳拉着慕惊鸿的衣袖,指着说道:“你看,这落日多美啊,平日里,忙着忙那的,还真是没有坐下来好好看看呢。”
慕惊鸿点头却不正经地轻挑起来:“夕阳是美,不过在我眼里,它可不如我的眸儿美。”
不知是夕阳照射的缘故,还是凌剪瞳的脸本来就是红通通的,她一记粉拳落在慕惊鸿的肩头:“少来了,竟说些好听的。”
慕惊鸿伸手揽住了凌剪瞳的要紧,凌剪瞳的脑袋就这样靠在了他的肩头,两人相依相偎,落日将他们的影子无限的拉长,最后交织在了一起。
“眸儿,以后站在你身侧的那个人会一直是我吗?”
凌剪瞳唇角轻勾,脑袋不安分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傻瓜,干嘛问这种白痴的问题,如果不是你,还会有谁啊?”
凌剪瞳刚刚说完,突然想到一件事情,恍然大悟地指着慕惊鸿,眼睛眯成一条线,审视道:“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说,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还是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哦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娇紫阁又来新姑娘了是不是?”
慕惊鸿真是冤枉死,他握住她的手,一脸无辜:“天地良心,我自从跟你了之后,我就从良了,现在就算是有一排姑娘站在这里,我连看都不看一眼的。”
说的跟自己是个小媳妇一样。
凌剪瞳冷不丁一笑:“吓你的,没想到你还当真了,我相信你。”
慕惊鸿神色复杂,眸光陡然间变得深邃了起来:“如果你真相信我,为什么要逃避那个问题?”
“嗯?哪个问题?”
“每次我一说成亲,眸儿你的态度不是逃避就是岔开话题,你今天是不是可以给我个解释了?”
原来他指的是这个。
凌剪瞳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垂下的视线,不敢看着慕惊鸿道:“我那个……也不是逃避了,我就是……就是没想好,而且你不觉得我这个年龄谈婚论嫁有点早吗?我还没成年呢……”
慕惊鸿眉头一挑:“成年?什么成年?眸儿你开玩笑吧,你这个年纪按照常理早就是孩子的娘了。”
该死,竟然忘记了她现在是活在万恶的古代,十五岁出嫁是再正常不过了,何况她现在都十七岁了。
“眸儿,你到底在担心什么?”慕惊鸿看到了凌剪瞳眼底的为难,更想知道个究竟。
这话怎么说呢,凌剪瞳纠结地两根手指头都绕在了一起,许久,她才吞吞吐吐道:“惊鸿,不是我不想嫁,而是我实在是……实在是没有做好准备。”
“你什么都不用准备,你只需要穿上嫁衣,盖上喜帕,然后我明媒正娶你进府,剩下的一切都有我,你只要安安心心地做我的七王妃就行了。”
他的眸子清澈,情深意切。
对啊,在这个古代,没有烦人的婆媳关系,也不存在女人要出去找工作的问题,她要嫁的人是王爷,府上有用不完的仆人,她只需要坐在那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行了。
可……这一切都是凌剪瞳想要的吗?
凌剪瞳眼中的眸光渐弱,虽然慕惊鸿说的很感人,可她还是坚持她的原则:“对不起,惊鸿,我觉得,成亲的事情还是往后拖一拖吧,虽然我很坚信,我的心是完完全全属于你的,但是,抱歉,我真的下不了决心。”
慕惊鸿虽然难免会有点失望,但他更多的是不想看到凌剪瞳为难的模样,他只得退一步,伸手重新拥住凌剪瞳,柔声道:“好,我不逼你了,只是你哪天,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告诉我,我等你。”
凌剪瞳无声地点了点头,两人相拥的更紧。
多年之后,凌剪瞳想起那天的夕阳,她不禁后悔了,如果她答应了慕惊鸿,或许之后就不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