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宫初月寻着昨晚纸张上的地址,找到了一家僻静的茶馆,在小二的指引下,宫初月见到了幔帐后的神秘人。
宫初月起初以为能做出如此之事的不过是凌剪瞳的仇家或者是奉国府以往得罪的人,可当幔帐打开,她看到的竟然是慕蓁。
慕蓁侧眸,将宫初月眼中暗藏的惊诧一收眼底,而后伸手示意道:“宫小姐,好久不见,请坐。”
宫初月缓缓坐在慕蓁的对面,审视着他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蓁轻笑一声:“宫小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那纸张是我派人留下的,你按照地址寻来,可不就是为了见我吗?”
宫初月发誓,如果一开始知道,这个神秘人就是慕蓁,那就是打死她,她也不会赴约的。
宫初月跟慕蓁没有什么好说的,她起身要走,可慕蓁却悠闲开口:“凌剪瞳回府,想必的你的日子过得也不舒心吧。”
“我过的舒不舒心,关你何事?”
慕蓁一双凌厉的眸子扫过宫初月愠怒的小脸:“你瞧,你还是这个暴脾气,真是怪不得连凌夫人都不待见你了,连给你祈求个平安都不肯。”
慕蓁知道宫初月的痛处,句句如同芒刺,只戳她的心怀。
“我虽然是养女,但是娘对我很好,我是不会听你这个外人在这里挑拨离间的!”
“哦?”慕蓁眉目舒缓:“那你为何还会寻着地址找来?别骗自己了,其实你比世上任何人都希望,凌剪瞳能赶紧从奉国府消失,你好坐回你那独一无二的千金大小姐,对不对?”
她心之所想,慕蓁说的一字不差,她沉默不语,只得抿紧了双唇。
“我是来帮你的。”
“你会有这么好的心?”宫初月还是明白无利不起早的道理。
“宫小姐,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单凭这一点,我们就有理由结成同盟,你根本不必怀疑我,因为以你此时此刻的处境,你身上根本就没有我慕蓁可以利用的东西。”
话虽难听了一点,但宫初月还是能忍受的了,慕蓁说的话不无道理,她重新打量着他,开口询问道:“你到底有什么办法?”
慕蓁见鱼已上钩,便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而后他食指轻叩桌面,宫初月只听得有铃铛的声音传来,她转头看去,一个打扮诡异,浑身上下皆是一身猛兽皮毛的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的脸上涂满了各种的颜色,凶神恶煞的,让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是男还是女,亦或是人还是鬼?
“这是我请来的巫师,他可以助宫小姐一臂之力。”
那神秘的巫师面无表情,一双突兀的眼睛直勾勾地向下看去,治好落在宫初月的眼底,弄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慕蓁,你是在耍我吗?你不是说,可以让凌剪瞳从我家消失吗?你现在给我个巫师,是什么意思?”
“宫小姐,平常的那些下毒绑架谋杀之类的,你觉得能逃过你爹的法眼吗?就算能逃过,那慕惊鸿又岂是好骗的?”
慕蓁起身围着巫师转了两圈,继续道:“邪灵附体,让那些人找不出凌剪瞳到底出了什么毛病,才是根除之道。”
“邪灵附体?”宫初月凝眉:“是用巫蛊之术?”
慕蓁没有细说,反倒是直截了当:“宫小姐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找到凌剪瞳的指甲或者是头发,然后再交给他就行了。”
“巫蛊之术成功,凌剪瞳会立刻死吗?”
“这么简单就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她,难道宫小姐不想看看,中了邪灵的凌剪瞳是如何众叛亲离,最后被折磨而死的吗?”
这的确有趣,宫初月起身道:“好,今日傍晚,我就会把她的指甲和头发交给你,你最好快点对她施行巫蛊之术,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上一出好戏了。”
说罢,她便抬腿走了出去,宫初月走远之后,原本站在慕蓁身侧的巫师,陡然间被一片烟云所笼罩,烟雾消散,便显现出一个男子的模样,此人身披蓝色斗篷,浑身上下散发着阴森恐怖的气息。
慕蓁终究还是有点恐惧,他往后退了两步,咽了一口口水才开口道:“你也听见了,今天傍晚,你就去奉国府去拿那些东西吧。”
蓝衣斗篷人微微抬头,只是露出了下巴和鼻尖,便吓的慕蓁有点腿软,因为他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的五官,而后布着皮毛野兽的惊悚。
蓝衣斗篷人也是七星斗橱的人,他最擅长的就是巫蛊之术,平日里动动手指头,便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天生下来,他的脸就是半人半兽,因为吓人,所以被亲生父母所遗弃,在深山当中长大,跟野兽为伍,后被七星斗橱的红衣人所收,给他起名为白术。
“主上答应要和你合作,但不是事事都要为你服务,这种小事,你取来便是了。”他的声音低沉,有种轻易穿透人内心灵魂的挫感。
慕蓁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得罪白术,也只能点头应允了下来。
在奉国府,宫初月一向都是无所不能的,取指甲和头发这种小事情,自然是难不倒她,她让碧儿支开柳儿,便轻易进了凌剪瞳的房间,从她的梳妆台上,顺利地拿走了剪下来的指甲和头发,等到傍晚,她将东西包好交到了慕蓁的下人手中。
房屋内,幽蓝色的烛光明明灭灭,白术已然将得到的指甲和头发放在了中间的小小银盘中。
他拿来桌旁的烛火,将银盘点燃,而后伸出十指,微闭双眼,就要念动咒语,可此时,房门微动,一抹红色的身影闪了进来。
白术双手放下,单膝跪地行礼道:“主上。”
在蓝色烛火的映照下,红衣人的水温面具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他抬手示意让白术起身,而后望着银盆中还在燃烧的指甲和头发道:“已经开始了?”
白术点了点头,他看着红衣人眼眸逐渐深邃,便垂眸问道:“主上,如果您后悔了,现在来得及。”
红衣人负手而立,冷眼睥睨着白术:“你觉得我会收手?”
白术摇头:“请恕属下直言,这凌剪瞳实在是有所特殊,她的身子和灵魂,不是出自一处的。”
“这话什么意思?”
“凌剪瞳在一年前曾经死过一次,灵魂明明已经飘散,却不知为何,在死人的身上突然挤进了另一个的魂魄,所以今日的凌剪瞳才会复生,身子只是躯壳,她属于现在,而灵魂怕却是从莫名缝隙中落下的,它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
红衣人目光变得薄凉:“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凌剪瞳不是真正的凌剪瞳。”
“可以这么说,所以,主上,你还要不要继续?”
红衣人垂下眼眸,嘴角勾起一抹无谓的邪佞:“就算她的灵魂不是属于现在,可都已经装进了死人的身体里,想必她想逃也逃不了,我的棋局已经不下,断断是不能出一点差池的。”
白术听明白了红衣人的话中之意,他转身,十指陡然间布开,银盆中被火光所笼罩的指甲好头发瞬间化作了飞尘。
红衣人的眼眸被这火光照的极亮,身后他的手指慢慢收紧,没有什么能阻拦他的道路,他精心布置了这么长时间的一个局,不能因为一个凌剪瞳就彻底破坏了。
何况,这本来就是她选择的路,她就应该知道,会有今日的后果。
清晨朦胧,柳儿打着哈欠从房间中走了出来,按照原来的规矩,身为丫鬟的柳儿要比小姐早起半个时辰,好准备热水毛巾还有各种洗漱用品,并且吩咐厨房做好饭菜,这样小姐洗漱完,就能吃上热乎乎的早饭了。
可今日,当柳儿端着水盆蹑手蹑脚地走进凌剪瞳的房间时,却蓦然发现,平日里都是赖在床上不起的凌剪瞳,今日却起的特别的早,而且,她一身素白单衣坐在铜镜前,正拿着一把梳子细细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柳儿走近才发现,凌剪瞳的脸上已经画好了妆容,平日里,凌剪瞳可是连眉毛都不怎么描一下,今日怎么会画了如此浓艳的装扮,而后嘴唇上的嫣红,已经如同涂了血一般。
“小姐,您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啊?”柳儿试着靠近,想要给凌剪瞳梳头发,可她的手指还未触碰到凌剪瞳的发梢,霍然,就听得,“啪”一声脆响,凌剪瞳将手中的梳子很是用力的拍在了桌案上。
而且脸上也是怒气乍现的神情。
柳儿大骇,连忙跪下:“小姐,小姐,可是奴婢做错什么了?”
凌剪瞳起身,一双魅惑的桃花眼眨了眨,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柳儿,她的指甲锐利而长,轻而易举地就捏起了柳儿的下巴,让柳儿水汪汪的眼睛直视着她自己。
“你哭什么?我可是虐待你了?”
柳儿先要摇头,可无奈凌剪瞳钳制的太紧,她根本连头都动不了,只能满是恐惧地望着她:“小姐,对柳儿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