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船回来,雪似乎下的小了一点,慕惊鸿想要送凌剪瞳回家,可凌剪瞳执意要到山坡上坐一会,慕惊鸿拗不过她,只得陪着她。
一壶烫好的美酒下肚,凌剪瞳的小脸红扑扑的,她望着不远处的湖面,开口笑道:“惊鸿,这明明就是寒冬腊月的,你是如何找到这不结冰的湖面的?”
慕惊鸿顺着凌剪瞳手指的方向,唇角微微上扬,这寒冬腊月的哪里会有湖面不结冰,这不过是他吩咐了几十个下人,日夜将这厚厚的冰面融化,只为了给凌剪瞳一个惊喜罢了。
“只是凑巧就被我给找到了。”
凌剪瞳盈盈一笑,微醺的脑袋靠在慕惊鸿的后背,眼皮渐渐变得沉重,蓦然,耳边传来一曲悠扬的曲子,好听的很。
慕惊鸿手持短笛,将一曲吹得婉转悠长,如此冰天雪地,如此气氛,融合的恰到好处。
以至于他一曲吹完,凌剪瞳忽的就来了精神,一直拉着他的衣袖,拿过了那根短笛,仔仔细细地看着,好奇道:“惊鸿,没想到,你竟然会吹笛子,说,是不是以前在娇紫阁的时候经常吹给那些仰慕你的姑娘们听的。”
她质问的口气,让慕惊鸿颔首一笑,而后伸手轻轻就覆住她的小手,一双好看的墨玉望着她,就像是要把她里里外外都看透一般:“眸儿,吃醋了吗?”
凌剪瞳本来微红的脸颊,现在因为这矩尺的距离而变得更加酡红,她垂下眼眸,一面将短笛塞回慕惊鸿的怀中一面嘴硬道:“我哪里有,只是……只是觉得好听。”
“这首曲子是我送给你的另一份礼物,我这一生就只吹给你一个人听,你若觉得好听,那我改天教你好不好?”
“为什么是改天,今天,此时此刻不行吗?!”凌剪瞳有点迫不及待。
可慕惊鸿却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你今天已经喝太多了,况且,这雪好像又要下大了,你身子弱,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你要是生病了,我会心疼的。”
凌剪瞳嘴上哼哼唧唧,不依不饶,一副千不愿万不愿的样子,可当看到慕惊鸿要招过山坡下的马夫时,凌剪瞳狡黠一笑,搂住了他的脖子道:“我可以答应你回去,但是,必须是你背着我回去。”
凌剪瞳一开始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慕惊鸿竟真的答应了。
他的背很宽厚,很温暖,凌剪瞳的脸颊靠在上面,很安心,雪花片片落下,不知不觉就湿了她的睫毛。
“惊鸿,谢谢你今天给我的一切,我很喜欢,这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好的一次生日。”她喃喃地说着。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跟慕惊鸿见面的时候,他带着她回都城,半路上她的脚磨起泡了,不能走路,就是他背着她回到的都城。
那个时候,他的身上就有一种很独特的梅花香味,现在,这个味道依然在。
他们之间经历了这么多,吵吵闹闹,分分合合,他的默默守护,她都看在眼里……
“眸儿,你要是累了,就先睡会吧,等你睁开眼睛的时候,说不定我们就到家了。”慕惊鸿怕凌剪瞳太累了,细心的嘱咐道。
可凌剪瞳听着他的话语,鼻子有点微酸,从这个角度看去,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如同刀刻一般俊美如玉,这样的慕惊鸿,她不得不承认,她……动心了。
她的双手微微用了一点力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呢喃道:“我们两个始终没有爱到一样深,慕惊鸿,答应我,等等我,这次换我来好好爱你。”
慕惊鸿因为错愕睁大了双眸,一时间,他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她的气息就这样的近,刚才的话语就萦绕在耳边,如何能是错觉?
兜兜转转这么长的时间,他们终于真正的碰到了彼此。
这一刻,雪花飞舞,回家的路途漫漫,可心爱的人就在身边,再远也是一种幸福。
镇国府中,司徒千辰坐在桌旁,一双眸子此刻正望着眼前放着的一碗早就冷了的面,而他对面的位置空空荡荡,虽然没有人,但是却也放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筷子未动,他侧眸看着窗外夜色下的漫天飞雪,眸光越发深邃了起来,双唇微启:“剪瞳,生辰快乐。”
他记得,在他离开她之前,曾经答应过她,等到他回来,就一定会亲自下面给她吃,可现在,他还在,而她就早就已经不在他的身侧了。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清晨,司徒千辰按照以往的惯例,都会在黑鹰的伺候下,起床洗漱吃完早饭,就要去皇宫,可今天却略有不同。
一个老妇人在镇国府的大门口徘徊了很久,神色满是紧张,时不时地抬头看两眼府内,似乎在犹豫些什么,等到司徒千辰出门要准备坐马车时,那老妇人“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
黑鹰眉头一蹙,挡在老妇人与司徒千辰的中间,厉声道:“你是什么人?你不认得这里是镇国府吗?!”
那老妇人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而后才抬头看着司徒千辰,语气极尽卑微:“老奴知道,只是,只是老奴有要事想要找……找凌小姐。”
司徒千辰伸手示意黑鹰退下,而后只手扶起那老妇人,言语冷冰地回道:“她已经不住在我府上了。”
老妇人听到这个消息,本来亮起来的眸光顿时暗了下来,马车这个时候停在了镇国府的门口,司徒千辰要上马车了,可身后的老妇人蓦然道:“将军,老奴有急事想要找凌小姐,不知您……”
老妇人的话还没有说完,黑鹰赫然打断道:“二爷哪里有空听你说什么,你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去找地方的官府,我们这里可不是你随便伸冤的地方。”
“黑鹰”司徒千辰瞪了黑鹰一眼,而后就转身走到一直低头的老妇人面前,审视道:“你刚才说,找剪瞳,可是有什么事情?你认识她?”
老妇人点了点头,可又摇了摇头。
司徒千辰见此,便招来黑鹰吩咐道:“我今日告假,如果皇上问起来,就说我病了。”
“二爷”黑鹰想要劝,可是却被司徒千辰的一个冷冽的眼神给瞪了回去,他只得低头从命。
司徒千辰望着老妇人道:“现在剪瞳不住在我府上,不过我可以带你去她住的地方。”
老妇人一听,顿时感激万分。
司徒千辰带着老妇人坐上马车,不一会便到了七王府的府邸,守门的侍卫自然是认得司徒千辰,纷纷行礼,想要去禀报慕惊鸿,谁知却被司徒千辰给拦住了,他带着老妇人进了府门口,直接往厅堂处走去。
绕过游廊,还没有到厅堂,就听到庭院中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还有短笛所发出难听的呜咽之声。
司徒千辰的剑眉微蹙,脚步转而寻着声音而去了。
庭院中,慕惊鸿正在教凌剪瞳吹短笛,昨晚的曲子实在是太好听,凌剪瞳醒过来,就缠着慕惊鸿赶紧把曲子教给她,可惜,凌剪瞳的天赋并不怎么好,慕惊鸿教了多少遍,凌剪瞳吹得依旧很是难听。
“眸儿,平常看你挺聪明的,怎么一吹短笛就变得这么笨了?”
凌剪瞳白了他一眼,而后气嘟嘟道:“我是挺聪明的,一定是你这个老师教的太差,这么长时间了,我才连曲子的一半都没学会。”
慕惊鸿望着凌剪瞳,蓦然倾身压下,眼前的俊脸陡然放大,凌剪瞳一时紧张,攥紧了手中的短笛,闭上了眼睛。
可惜,慕惊鸿并没有想要吻她的意思,而后近距离看着她片刻才缓缓睁开的眼睛,语气暧昧道:“眸儿,你不能说话不 算话,是谁昨天晚上跟我说,要换做她自己好好爱我的?”
凌剪瞳脸颊一红,而后才回击道:“我是说了,可是你这个老师当的太不合格了,难道不应该有点惩罚嘛。”
“哦?”他尾音上调,魅惑至极:“眸儿,想要什么惩罚?”
他的气息就呵在她的耳畔,凌剪瞳的整张脸都快要烧起来了,眼见着他越靠越近的容颜,凌剪瞳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么和谐的气氛,忽的就被一颗乱跳的石子给打破了。
等到他们大梦初醒,抬头一同往游廊处看去时,两人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尴尬。
司徒千辰就站在那里,神色复杂地望着他们,一张紧绷的脸,让人猜不透他是悲还是怒。
这诡异的气氛停留了不过片刻,慕惊鸿就走到司徒千辰的面前,勉强扯出一抹笑意:“二哥,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司徒千辰的目光擦过慕惊鸿,直接落到了凌剪瞳的身上,而后意味深长道:“如果我提前说了,恐怕就看不到刚才的好戏了。”
“二哥,正好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不用了”司徒千辰抬手示意,然后侧眸望了一眼躲在身后许久的老妇人,冷言道:“你不是要找凌剪瞳吗?她就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