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玉碗落地,摔成了几瓣的模样,里面的清粥洒了一地。
“司徒,你怎么了?没烫着哪里吧?”凌剪瞳急忙将手中的筷子放下,用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溅落在司徒千辰衣襟处的清粥。
司徒千辰眉头微拧,忽的觉胸口一阵窒息,还未回过神来,咽喉一暖,竟吐出了血!
刺眼的赤红与地上的清粥相融,让凌剪瞳不禁一骇:“司徒,你怎么了?!”
面对凌剪瞳的惊慌失措,司徒千辰却不知为何心底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上升,那种感觉就好像心里有一种最重要的东西被人给强行夺走了一般。
难道?
司徒千辰赫然抬眸,几乎是踉跄起身,几步就扑到书架的一侧,双手慌乱的搜寻着书架上放着的东西。
凌剪瞳从来没有见过一向冷静的司徒千辰今日会有如此慌乱的一面,他的目光急切,书架上的书被他翻得是乱七八糟,零零散散的全部都扔在了地上。
“司徒,你找什么?”凌剪瞳上前一步想要帮帮他,可她还未走到他的身侧,他疯狂的举动蓦然就停了下来。
书架的暗阁中放置着一个小小的锦盒,司徒千辰触碰它的手有点颤抖,可终究他还是打开了锦盒,那盒中放置着的是一块通透的玉佩,本来是完美无瑕,可不知为何,玉佩的中央裂开了一道长长的裂缝,生生将玉佩分成了两半。
司徒千辰有点难以置信,他将锦盒拿到有光的窗户前,指腹在玉佩上摩挲了好几次,可那裂缝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阳光打在玉佩上,泛出的光有点刺眼,恍惚间,司徒千辰好像依稀看到庭院中,有两个七岁的孩童站在一个中年男子的 面前,虽然看不到那男子的正面,但从那挺拔的背影就不难看出,他是那两个孩童的父亲。
只见他从怀中掏出两块玉佩,各自递到了两只小小的掌心中,眉目慈善的嘱咐道:“千南,千辰,这是爹在你们出生的时候特意让都城最好的工匠给你们雕刻的一枚玉佩,它们代表的是你们司徒家的身份,你们各自的名字都刻在上面,你们一定好小心保管,切勿丢了。”
说罢,那男子伸手摸了摸两个孩童的脑袋,宠溺至极。
而那两个七岁的孩童相视一笑,各自捏紧了手心中的玉佩。
司徒千辰不知不觉竟怔了神,若不是凌剪瞳在身侧唤醒了他,也不知他能沉浸在回忆中会有多久的时间。
“司徒,你到底怎么了?这玉佩……”凌剪瞳收回视线望向锦盒中已经裂成两半的玉佩,那玉佩上赫然刻着一个“南”字。
玉佩碎,人亦亡。
“司徒……”凌剪瞳好像蓦然连想到了什么,可再抬头时,明明刚才还在眼前的司徒千辰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忽的只听府外一声马鸣,凌剪瞳匆匆跑到镇国府的门口,司徒千辰已经骑着流星绝尘而去。
不好,千南大哥怕是在天机城出事了!
凌剪瞳立刻唤来府门口的侍卫,正要向他要一匹快马的时候,蓦然耳边的疾风刮过,慕惊鸿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眸儿,二哥呢?”慕惊鸿额际的汗珠滑落,显然是急忙忙地赶过来,可他还是晚了一步。
凌剪瞳指着司徒千辰消失的方向,急的直跺脚:“司徒,司徒,他什么都没说,就骑上流星往城外的方向走了!”
慕惊鸿握住缰绳的五指蓦然加重了力道,没想到,紧赶慢赶,到头来还是慢了一步。
“慕惊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慕蓁的军队不是已经前往天机城了吗?千南大哥是不是出事了?”凌剪瞳恨不得一股脑将全部的疑惑都问出来。
慕惊鸿目光微凉,神色有点复杂地回道:“我也是今早刚刚得到的线报,天机城失守,驻守城中的司徒军无一幸免。”
凌剪瞳错愕的睁大了眼睛,有点难以置信:“怎么……怎么可能?慕蓁人呢?他的五千大军呢?!”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事,慕惊鸿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抓住慕蓁那个小人,杀他个千刀万剐才泄气!
慕蓁为了贪功,竟在天机城被净渊教攻陷那一刻,才慢悠悠地赶到,成功杀了净渊教一个措手不及,虽然天机城又夺了回来,但原本的三千司徒军却……
凌剪瞳咬紧了泛白的嘴唇,她蓦然抬眸,无论怎样,现在追上司徒千辰最是要紧,她怕司徒千辰一气之下,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千南大哥就真的白白牺牲了。
“慕惊鸿,你的马快,我们一起追上司徒,我怕他的性子见到慕蓁,会出事。”
慕惊鸿伸手一把拉过凌剪瞳,俩人共乘一匹马,往司徒千辰消失的方向急速追去。
天机城中,宫初月衣不解带地一直照顾着昏迷不醒的叶正白,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好地方,光是大夫从他身上拔出大 大小小的刀片和枪头就够放半盆子的,连大夫都惊叹,叶正白生命力之强,若是换在常人身上,早就已经一命呜呼,而他却还一息尚存。
宫初月将热水中的帕子拧干,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叶正白的脸庞,看着他熟睡一般的安静,宫初月开始庆幸,幸好早在慕蓁之前赶到了天机城,否则,按照慕蓁的性子,那叶正白是断断是活不了了。
现在她守在他的身边,也算是多一重的保障,让慕蓁不能拿他怎么办。
她一面想着,帕子就停在了他的下巴上,之前他的下巴本就是蟹壳青,胡子拉碴的,在这之前守城的艰苦,他的胡子更是长出了一寸有余,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街头浪客一般。
宫初月实在看不惯他有胡子的模样,不禁趁他昏迷,好好用刀将他的胡子剃去。
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给他的脸上再添一抹新的伤口,还好她是将军之女,从小就会用刀,两三下的功夫,便将他的下巴弄得干干净净。
宫初月起身,凝望着自己的作品,还真别说,平日里看叶正白一副威严的浪客大侠模样,没想到这胡子一剔,倒是显现出了几分俊美,她望着望着,嘴角竟露出几抹笑意。
房间的窗户外鬼鬼祟祟飘过一抹人影,慕蓁正端坐在厅堂上,享受着成功夺城之后的喜悦,蓦然那抹人影就匆匆走了过来,跪在他的面前禀告道:“王爷,宫小姐那边没有什么动静。”
慕蓁瞥了他一眼,语气阴森:“那个叶正白,没有醒过来吗?”
“没有,常人身上挨了那么多刀,怕是早就活不过来了,没想到这人命倒是挺硬,小人看,他和宫小姐的关系不一般。”
慕蓁冷哼一声,之前他还很不理解,天机城跟她宫初月有什么关系,没想到这个跋扈小姐几次犯险,竟全都是为了这个小子。
“你懂什么?那叶正白可是天渊国的第一剑客,武功了得,只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和宫初月搞到了一起,他现在有宫初月保护,我们也不好下手了。”
跪着的那人悠悠抬眸,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王爷,天机城离都城可是远的很,不如我们神不知鬼不觉就将她给……”
这点,慕蓁不是没有想到,可宫初月毕竟是奉国府之女,如果贸然行事,恐怕会得罪奉国府,本来拥护他的人相比太子慕洛来说,就少了一大截,他不必要为了个叶正白,而得罪上奉国府,那太得不偿失。
“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你只要盯紧他们就是了,还有,要是叶正白醒了,你就赶快来禀告,听见了?”
“小人明白。”说罢,那人匆匆退了下去。
慕蓁微闭双眼,还未缓过神来,一士兵就匆匆又跑了上来,神色满是慌张:“王爷,不……不好了!”
慕蓁眉头一紧,不耐烦道:“又怎么了?”
士兵双拳紧抱而后如实道:“我等奉王爷的命令打扫天机城外的战场,可是寻了半天,就是没有找到昭勇将军的尸体。”
“什么?!”慕蓁双眼圆睁,此时非同小可,他立刻起身走到那小兵面前质问道:“你们可找清楚了?!有没有别的地方没有找到的?”
小兵吓得瑟瑟发抖:“回王爷,我们都找遍了,可就唯独昭勇将军的尸首不见了。”
按理说,除了叶正白,应该不会有其他人活下来了,可怎么就司徒千南的尸体不见了?!
难不成,他也活着?
慕蓁不敢多想,一个叶正白就够让慕蓁心烦的了,好在叶正白在朝廷中并没有什么官职,就算是说出事情的真相,也大抵没有人相信,可若是司徒千南还活着那就不一样了,他是一军主帅,说话一言九鼎,他要是将慕蓁的怠慢说给皇上, 那慕蓁就……
行军怠慢,那可是死罪!
慕蓁后背都在冒冷汗,不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快,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到司徒千南的尸首,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明日还见不到他的尸首,我就要你们给司徒军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