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在关中之地,相城归入常州,中原一小半在我们手中,这次相城被破城,但已经收回。现在敌方在相城之外,犯不到常州,也犯不到京师。”梁睿执意坚持他的念头。
她往茶壶中再冲入沸腾的水,盖上壶盖:“朕想要尽快解除后顾之忧,想把这个天下归入大统。”
梁睿见她悠闲自在的举止,闷声不再说话。
“既然朕把北征的重担放在你的肩上,自然也要让你把话说完。常言道军心不稳,士气大减。你是他们的统帅,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他们。这次跟齐云章回京,是何缘故?”她倒了两盏茶,一盏放到他的面前。
梁睿见她有此一问,支吾着没有说出话来。
“让朕替你说吧,你想回来劝朕放弃北征。战争你不想看到,但是朕又何尝想看到?饥荒内政外忧,这个时候你不想帮帮朕吗?昔日你是朕亲自选上来的御林军统领,现在你是北征大元帅。”她把利害关系和梁睿说清楚。
“现在饥民都吃不饱,还指望有力气打仗。”梁睿顶撞了她一句。
“国库没钱粮,朕把粮饷分摊给富户。这些年国内采市早就饱和,北边是块帝业和商业都想要得到的天下,朕得帝业,富家得采市。齐云章的相法就是和富家达成这样的协定,朝廷重兵还能收复失地,他们才能有采市。这仗不打,大家都是死地。”她把实情像梁睿合盘托出。
梁睿再固执,但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如此说来,齐大人给皇上也下了一个圈套,不得不为。”
“岂止是齐云章,天下就是把朕套住的大圈套。”她喝了口茶感慨道。
“臣就是回来看看,心里牵挂着什么,皇上还是清楚的。”梁睿捧着茶盏,道出他心中的所念。
她本无法道出心中的纸短情长:“你的心中有所挂念,朕也是自然。”
梁睿得到她这样的回应,先前进来时冷峻沉闷的神色也就缓和了许多,将空茶盏放在她面前,让她再给他倒上一杯。
“北征之事你不可再有异议,这件事不是朕要做的,是天下人要做的。饥荒要有人给饭吃,给饭吃的人也要收取点利益。朕再高高在上,但无法改变天下贫富之间的距离。没有谁生来就是不劳而获的。北征大元帅名头在你身上,你就是朕收复北地的利刃。”她索性把利益取舍和梁睿说个明白。
梁睿叹气道:“只要在皇上心里臣不是利益驱使者和被驱使者就好。”
她接不上他的话,只得提起茶壶给她倒了一盏茶。
梁睿和她并行而走,出了轩茶阁在绿竹两旁的小道上慢慢地走着:“以前你在宫中是禁军统领,如今统领的位置还为你留着,副统领程田舒暂时代你守卫内宫。朕会一直把这个位置留下来,等着你回来。为了相府也为了朕把这大好山河完好地交给太子,有些事朕才敢想。朕还有皇后,她是朕的皇后,朕自然要把她也安顿好。”
为了防隔墙有耳,也因为女人本就有羞怯心理,她自然也不好明说她的心意。
梁睿想来也是会意的,便说道:“臣把它当做皇上对臣的一个许诺,望皇上守得花开见月明时,兑现对臣的诺言。”
“这...”她不想被梁睿拿住了。
“皇上,送到这里就可,臣急着出宫回家见母亲。”出了明德宫的宫门,梁睿自请告辞。
她最后在叮咛他一句:“好,朕就送到这里,前方之路,就着落在你身上了。”
梁睿甩着他的披风,洋洋洒洒而去,下了石阶便在她的视线里模糊。这一刻,她心下一软,鼻子有些酸酸的。
此刻她才清楚对梁睿的情如此挂心,但是她能分得清楚要江山还是要爱人吗?
一切的一切都在常州战事打响之后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梁睿在禁军中任职,梁家受到宠信越多,终究还是是非更多。很多人不服气梁景官至丞相,他的独子受到恩荫,没多少真本事。
她认为男子汉大丈夫展现自己的地方就是跨马上阵,保家卫国,助君王平定天下,到那时再多的流言都会自动破灭。
以前的她可以任性,现在的她明白了自己肩上的责任,自然也知道必须一劳永逸。
她遵循每日只到御书房一次的规律,把看奏折和辨别轻重缓急的权力悄悄地放给刚刚上任的八大常侍。
“怎么样?今日有何要事要禀告朕的?”她一进御书房的门便问道。
“臣等见过皇上。”八人正在忙着,一见她进门来,便都停下手上的,过来见礼。
“都起来吧,朕照例每天都来御书房一趟。国家大事是经由你们口中传达给朕,这么多奏折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要别漏了。”她把心里的话告诉在场的各位。
“皇上,您的意思是奏折上奏请之事由我等拿捏吗?”邵勤璘这般问道。
她看了在场的诸位,笑着问道:“内宫的官直达天听,以往都是位高权重的世家子弟来担任,就会造成专权。朕让你们来担任,并没有给实职,但你们手中握着都是宁府的最高机密。如果朕把权力放给你们,朕在后宫养尊处优成了太上皇了?”
“臣等不敢如此大逆不道。”在场的人惶恐不安。
“朕把奏折和处理事情轻重缓急的权力交到你们手中,就是让你们不要漏掉大小事,有归类地禀报。你们的身后是百官的执政和举国百姓的安宁生活。不可小觑。”她道出她心里的意思。
“臣等明白了。”八人慌忙拘礼。
“也不要那般紧张,都说伴君如伴虎,朕不是那老虎,也没有杀过谁。你们是天下学子的佼佼者。也是民意所向。怎么办差相信你们都明白。”今日她将话都说明白了。
“皇上,臣斗胆一问,您选八个世家子弟来作为天下民心的导向,是不是南辕北辙。我们不是穷苦百姓,无法知道他们的苦楚。”白相赫说出心里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