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宁绒的寝宫出来后,她便回到御书房,誉凡也算乖巧,一本接着一本地给她帮奏折归类好。没有看完的奏折对比往日少了很多,可见上次微服访尚书省有很大的关系。
“皇兄,誉凡把奏折都归类好了,你快来看看啊。”誉凡一副小少年的模样,一身深灰袍服在身,早已是出没得不同一般。
“明日皇兄要册封你为太子,以后誉凡就要天天和这些奏折为伴了。”她也深感无奈。
“皇兄不说说誉凡分好这些奏折就能去玩了吗?”誉凡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每天可以一个时辰,你忘了太傅以前告诉你要用功读书了吗?看奏折和读书一样每天一个时辰可以玩好吗?”她也只能想哄小孩子一样哄着誉凡。
现在皇帝都要看着大臣的脸色,她又能该如何?
此次她要立誉凡为太子就是想要做一件自己能做的事情,也宣告她要开始亲政。
誉凡把奏折分类好后就自己跑去找宫女太监玩儿。她翻看着那一叠叠奏折,除了饥荒就是战争,她太想要一份报喜不报忧的奏本。
一日之间患得患失得她心口难受,一直坐在龙椅上半梦半醒着。不知不觉日落西山,她竟然就这么过去了一天。
偌大的宫殿灯火摇曳,却让她感觉到孤寂,孤寂到难受。她不懂为何会有人要为了这皇权发动战争,让自己成为一个至高无上却孤独的皇帝。
她不懂为何她要让天真烂漫的誉凡也延续着登上皇帝的宝座.她不懂为何最近都一直忤逆太后意愿把誉凡送上一个她都不愿意坐的皇帝宝座。
仅仅因为誉凡是皇子,怕在她心中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但她毕竟是女儿家。
“云婉见过皇上。”云婉由殿外走到她面前叩拜着。
“起来吧。朕想一个人待着,你不用服侍。”她低声说道。
“皇上,让奴婢在身边伺候您吧。看着你难过奴婢心里一直不好受。”云婉低声哀求着。
“也罢,伺候朕休息,睡一觉或许就好了。”她觉得与云婉四目相对也是一种孤单。
“遵旨。”云婉忙起身。
一夜睡得很不踏实,老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耳边嗡嗡着。
第二天本本没有早朝,只因早就定好了册立誉凡为太子,便选了吉时。
她早早就起来,就像心里一直惦念一个未了的心愿。
册立太子是大事,礼部早早了唤了执礼官来大殿上候着。她也不打算姗姗来迟,睡眼惺忪的誉凡由内侍扶着也跨进了紫宸殿。
她坐在龙椅之上,看着群臣拱肃而立。誉凡缓步走来。内侍扶着他跪在阶下,拘礼上拜。
执礼官宣读圣旨后,内侍引导他拜谢:“叩谢皇上。”
“以后太子总领百官,遇到大小事,与朕参知,更要与太子参知。太子不知,众爱卿要多方告知。”她坐在龙椅道。
“臣定当尽心辅佐太子与皇上。”众臣皆跪拜。
“自今日起,朕要亲自问政。广纳贤才,振兴我宁府百年基业。昔日北边也是我宁府的领地。如今疆土一分为二,战争又起,安宁的日子一直都没有过。朕不想看到山河破碎,相信各位爱卿也不愿意看到。”她掷地有声的话语响彻大殿。
“陛下年纪尚轻,不知我宁府与羽林国自来平起平坐。”在列的工部尚书闫得患出列。
“闫爱卿,满朝文武就你不把朕放在眼里。你知道你的这一句平起平坐,足以让朕杀了你。从先皇过世之后,朕的手上还没有过血腥,就是让你们不把朕放在眼里的理由吗?”她言语急切,压了很久的怨气全部倒出。
“臣等不敢。”殿内的大臣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大片。
“太子是储君,也是我宁府的未来,朕不与众卿家商议,是为朕不步先皇后尘,因为子嗣让敌国威逼。储君稳江山固,列位要好生辅佐太子成就大业。”她走下台阶扶起誉凡。
“臣等一定尽心辅佐太子。”大殿之上激切之声一片。
退了朝之后,誉凡随着她回御书房:“皇兄,今天皇兄为什么说要杀了闫大人。皇兄杀人不可怕,不要皇兄杀人。”
“誉凡,杀人很可怕,但是一人就可以让整个天下乱起来那就更可怕。今天皇兄只是放话给他,日后料他不敢放肆。现在誉凡是太子储君,要有储君的风范,才能有震慑他人的能力。”她循循善诱地教导着誉凡,一如当初她的老师梁景丞相一般。
“誉凡明白了。”誉凡的确聪明,这也是她的唯一宽慰,至少不怕以后登上帝位不是睿智君主。
朝臣向来不会让她省心,刚刚提过的招贤纳才就开始上折子说这位置缺人那位置缺人,想乘机招揽属于自己的下属,她也不可不答应,也不可全答应。
十年坐在朝堂的她虽然不理政务却深知这些臣子们的各自算盘,昔日梁景摄政,身为丞相的他也不会偏私,以和为贵,这的确滋长了各派系的势力。
以御史台为领头就是这些势力重的一个派系。如今治国要治人,治人还得留着后路。朝臣们大多几朝元老,跟随着先皇帝一路下来早就是世家大族。如果动了根基势必会牵一发动全身。
她表面是放了话,实际上真正束手束脚的。
不管如何,朝廷大局她要主持,也算为了誉凡以前的帝王之路能走得更顺一些。
她也有护犊之心,护着年幼的弟弟,这是她在高位唯一能给他做的一个守护。
“皇上,奴婢看您在这儿站了半天了,春雨时不时来一阵,潮气也重,回到殿中吧。”云婉不知道何时来到她的身边。
“朕想在这里静静心,你先退下吧。”她的手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可...奴婢担心皇上着凉了。”云婉低声道。
“朕还撑得住,下去吧。”她朝着云婉招了招手。
“这,那奴婢告退。”云婉只得遵命。
“这把纸伞给皇上留着,挡挡着春寒细雨。”云婉将一把油纸伞交到她的手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