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瑕看到了欧阳凝儿,上前拉住她,紧张地道:“凝儿姐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刚刚可担心死我了,没想到人群这么拥挤。”
“瑕妹妹不用担忧。”欧阳凝儿施然一笑道:“我并没有事情。”
听完这句话,欧阳德和徐瑕都松了一口气,可是欧阳凝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们把心提了起来。
“不过刚刚有一团火向我扑来。”欧阳凝儿心有余悸地道:“险些将我烧到。”
欧阳德心疼道:“那女儿你可被烧到哪里?”
欧阳凝儿的母亲章氏抱住了她道:“我儿受苦了啊!”
徐瑕更是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欧阳凝儿道:“凝儿姐姐,不要吓我啊。”
“不过多亏有这位壮士相救。”欧阳凝儿指了指马辛道:“不然凝儿就见不到父亲、母亲和瑕妹妹了。”
这时众人才发现地下还躺着一位呢,要是没有欧阳凝儿的指点,欧阳德还以为这是个泼皮无赖呢,光着膀子就坐在地上,还斜靠在别人家门口。
既然别人救了自己的女儿,那欧阳德不能失礼,躬身道谢道:“多谢这位壮士救了小女,大恩大德老夫没齿难忘,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家住何处,来日老夫必定登门造访拜谢之。”
可是马辛并不搭理他,半睡半醒的躺着,一动不动。
欧阳德还以为他耳朵有些不好使,于是大声又说了一遍:“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家住何处?”
马辛依然不说话,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这样欧阳德的表情就不好看了,欧阳凝儿脸色也是一变,心道:“这位公子为何如此倨傲呢?”
万里征也觉得奇怪,这马辛平日里不是这个样子的,今日怎么这么无礼?于是训斥道:“马辛,你怎么不说话?欧阳先生问你话呢!”
但马辛依然不动。
这让万里征很是气愤,准备上去叫起他。
而这时在一边看热闹的方仲子觉得此事到此就可以了,他走了过来道:“列位不要怪他,这都是我将他打的,看我怎么疗愈他的伤势。”
万里征虽然有些不相信他,但想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会做出什么暗地里杀人的事情,于是任凭他去了。
方仲子一连在马辛肩膀上拍了几下,马辛的疼痛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后猛地跃起,和方仲子扯开距离道:“你的招式当真是毒辣,竟然如此折磨人,若非我练了几天硬功夫,险些昏死在你的手上!”
大家这才明白,刚刚马辛之所以不回答别人的问题,之所以显得如此无礼,不过是因为痛苦而已。
方仲子有些嘲讽地笑道:“如果你武功足够好,又怎么会中我的招式?怎么会强忍痛苦呢?”
“你……”马辛脸憋的通红,但也知道方仲子所言不差,无法反驳,只能咽下这口闷气。
“不管你武功是不是很高,但你却救了我。”欧阳凝儿对马辛嫣然一笑道:“你就是英雄。”
马辛这一次脸红的更厉害了,但却不是因为生气。
“不错。”万里程冷冷地道:“有的人是为了救人,而有的人却是在害人。”
“此言另有所指啊。”方仲子问道:“你是在说谁?”
万里程一抖袍袖道:“谁扔的火团,我就是在说谁!”
“可笑!”方仲子一指朱离道:“若不是他先伤我兄弟,我会用布裹走那些火团?”
端木云鹏附和道:“不错!都怪他!”
朱离眯着眼看了看端木云鹏道:“那我问你,是谁发的神火飞鸦?”
“如果不是他们先动手,我又怎么会用神火飞鸦?”端木云鹏将祸水又引到了万家兄弟身上道:“说来说去还是怪你们!”
“好狡诈的口舌!”万里征不屑一顾地道:“那我三弟因何而死呢?”
“这个你可别血口喷人。”墨轻狂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说没见过你那什么三弟就是没见过!”
“看来整件事情有些复杂啊。”吴荻龙用手中折扇拍了拍脑门道:“真是让人头疼,一来就要面临这么麻烦的事情。”
“并不麻烦。”万里程瞪着方仲子道:“只要杀了这个罪魁祸首,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掉!”
“呵!”方仲子轻斥一声道:“大言不惭,有种再战几百回合!”
“当我怕你吗!”万里程再次摆开架势道:“速来一战,留你全尸!”
“找死!”方仲子提声纳气,功力再度运起道:“送你见阎王!”
“二位息怒,息怒。”吴荻龙笑着拦住了方仲子,因为他看得出来,万里程绝对不是方仲子的对手,这一战他们必死无疑,为了防止惨剧发生,他只好如此道:“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聊,今天正好是庙会,各类点心茶酒都很不错,不如一边尝着一边叙旧。”
“看在吴大少的面子,今天就放过你们!”方仲子收功道:“我最后说一句,你那什么三弟,我从未见到过,更别提杀了,更何况我杀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万里程见他依然否认,冷笑道:“三弟手中拿着仓库的钥匙,而仓库里则是有我们万家的传家之宝‘白玉美人’,如果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说不定此物早已落入你手!”
“什么‘白玉美人’,听都没听过。”方仲子摇头道:“何况我对白玉并不喜欢,我只喜欢青玉。”
“我倒是听说过这个‘白玉美人’,据说是唐玄宗晚年思念杨贵妃,然后命能工巧匠打造的,样貌与杨贵妃并无二致,后来陪葬在陵寝当中。”方仲子很感兴趣地道:“你们万家从何得来?”
“说来话长。”万里征自觉惭愧,略微底下了头道:“我家先祖曾是朱温手下一员战将,后来假借勤王攻入长安,盗取了不少珍宝,‘白玉美人’便是其中一件。”
“原来如此。”吴荻龙看向方仲子道:“可这位书生又说他不喜欢白玉,而是喜欢青玉,这样看来,他并不会觊觎‘白玉美人’。”
可吴荻龙转念又是一想道:“但也不能就此肯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你这厮好烦人啊!”端木云鹏道:“先前既然确定了,现在又否认,你能不能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
“恐怕这个明确的答案你们双方都听不进去。”吴荻龙一叹气道:“而且很离奇。”
“不管有多么离奇,你先说出来啊。”端木云鹏摊开手道:“你不说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并不接受呢?”
“其实事情很简单。”吴荻龙笑了笑道:“你们当中有第三方势力插手,目的就是为了让你们鹬蚌相争,而他自做渔翁!”
朱离很好奇地道:“你是怎么猜想出来的呢?已经时隔多年,各种证据和证言都不足以采信了。”
“首先,万家兄弟绝不会记错自己弟弟的死因,所以他们的指控可以相信,他们的三弟一定是让外人陷害而死。”吴荻龙来回踱步,手中的扇子也在手中轻轻拍打道:“其次,这位书生确实有所嫌疑,但他刚刚明明可以分离开曾兄,然后联手先杀掉万家兄弟,以绝后患,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后来更是帮这位马兄解开了穴道,更是说明他对于万家并无深仇大恨,也没有强取豪夺之心。所以我认为是有人在故意挑拨离间。”
显然吴荻龙并不清楚方仲子用的什么手法,还以为他只是点穴而已,但这一点并不影响他的分析,方仲子也就不说出来这个错误了。
万里征也觉得吴荻龙所言不差,但又有一个疑问道:“那我三弟腿上的飞刀又怎么解释?难不成堂堂翟义门第一高手的暗器满大街都是?”
吴荻龙道:“这暗器可否拿给我一观?”
“当然可以。”万里征从怀里掏出一块布,打开来看正是方仲子的飞刀,和朱离那一把一模一样,只是有些生锈了。
万里征用布裹住刀刃,把刀柄递给吴荻龙道:“吴大少请看,这飞刀我日夜都带在身上,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三弟报仇,连刀带人头一起祭奠三弟。”说到这里,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都有些泛红了。
吴荻龙接到手中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给方仲子看了看道:“这是不是你的飞刀?”
方仲子此时竟然有些犹疑了,沉吟了许久道:“不错,是我的独门暗器。”
“既然你都已经承认了,那就拿命来吧!”万里程怒喝一声道:“受死吧!”
说着,刀已挥出,只差三寸就能将方仲子的脑袋砍成两半!
但就在此时,廖远尘忽然出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刀锋,瞬间,刀和他的手仿佛一体浇灌一样,再也难动分毫!
“这里不允许杀人!”沉声一言,振聋发聩!
“真是可惜啊!”马辛摇头叹道:“这里已经死过人了,就在刚刚。”
听他这样说,欧阳凝儿又想起了那可怕的一幕,粉面霎时苍白!
马辛自觉失言,手足无措地道:“这位姑娘,别害怕,有我在,我会打鬼哦!”
“多谢马壮士护佑。”欧阳凝儿听到这话才好了一点道:“我已经不害怕了。”
“是吗?”廖远尘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道:“那至少不能在我家主人面前杀人。”
万里程索性松开了手,冷哼一声对吴荻龙拱手道:“吴大少爷,您刚刚也亲耳听到了,方仲子供认不讳!此人难道还不该死吗?如果吴大少爷见不管血腥,那就让万某将他带走处置!”
“且慢。”方仲子道:“那暗器是我的不假,但这种暗器并不是只有我才能得到。”
“就知道你会狡辩。”万里征又拿出一把飞刀道:“这飞刀是狂雷阁曾大侠带来的,与之可有差?还敢堂而皇之的诳骗众人吗?”
由于刚刚端木云鹏失言说出了朱离的身份,万里征自知认错了人,所以在此称朱离一声大侠。
“不错,此飞刀是我亲自钉在迎凤堂的,不过我这暗器消耗的也很快。”方仲子沉声思索道:“一旦有缺耗我就会让人再次打造,图谱恐怕早已遗失,有人借此机会再造一柄并非难事!”
“不错。”墨轻狂道:“我们早就怀疑翟义门内部有奸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看来这奸细是出在铁匠那里!”
“现在情况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吴荻龙抚摸着下巴道:“那你们管理铁匠的人是谁?”
“是我!”端木云鹏有些惊讶,但很快大呼冤枉道:“我绝对不是奸细!”
“我知道。”方仲子又看向了墨轻狂问道:“在此之前是谁掌管铁器?”
墨轻狂看了看朱离,想不说,但又想到那人早已叛变,于是将他的名字报了出来道:“是邹靖。”
朱离忽然想到了那个为人和善,不争名夺利的老实人,然后苦笑道:“你们翟义门隐藏的也很深啊!”
“这也是迫不得已。”方仲子有些尴尬地道:“兵不厌诈嘛!”
“不过他既然叛变了,那也就会把翟义门的事情告诉狂雷门,既然如此,那窦盟主为何惨败?”朱离想起此事就感觉有些奇怪,问方仲子道:“莫非你还隐藏了其他的奸细?”
“狂雷门戒备很是森严,许多人都被发现了,即使不被发现也不过在末流生存,不可能得到什么情报,唯有邹靖办事稳重,为人老实持重,深得汪雨的喜爱,这才步步高升,接触到了窦震。”方仲子也是奇怪道:“那一次狂雷门的计划就是他告诉我们的,难不成我们错怪人了?”
汪雨!又是汪雨!
朱离忽然觉得此人阴魂不散啊,哪里都有他的事情,不过看来此人确实有问题,为什么在帮助狂雷门的时候又帮助翟义门?
或者说是两者一起陷害!
“你有没有想过。”朱离长叹一声道:“这个汪雨有问题呢?”
“哦?”方仲子道:“这个我倒没有想过,毕竟他曾经把我们翟义门打得溃不成军,如果不是狂雷门,那还能是谁的人?”
朱离笑道:“或许是看热闹的人呢?”
“看来大家各自阵营里面都有奸细,而且万三爷的死也极有蹊跷。”吴荻龙道:“不如各自都退一步,联合起来铲除那些奸细如何?”
“承蒙吴大少的好意了。”方仲子回绝道:“只不过我自己家的事情,由我自己处理就好。”
“万一你错了呢?”朱离道:“说到底这一切也只不过是猜测而已,没有证据就胡乱抓人,除了容易造成冤假错案之外,更容易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凶手借故逃脱。”
“说的一套一套的。”墨轻狂很不屑地道:“你以为你是谁啊,捕快吗?”
朱离颓然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你们走吧。”
方仲子看向朱离,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心中道:“先前我只是听云鹏说起过他,刚刚动手也太过于仓促,没有好好观察一下,现如今这样看去,他确实有些不像普通江湖浪荡子弟,一举一动很是规矩,即使不是大户人家的人那也是受过训练的,照此看来,他或许真的是公门中人。”
“轻狂,他说的有些道理。”方仲子皱眉道:“此事我是有些激动了,确实应该冷静思考一下再说。”
端木云鹏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道:“要我和翟义门联手,想都别想!”
“又不是没有联手过。”方仲子劝解道:“况且这一次也是为了翟义门好。”
见端木云鹏如此气愤,朱离道:“也不是需要你们帮什么,只是传达一句假消息而已。”
“哦?”方仲子问道:“什么假消息?”
朱离看向左边的一群人,他们已经恢复了镇定,该做什么继续做,只不过有时候也有几个人偶尔向他们这边看一看。
“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吧。”朱离道:“这里,人太多了。”
欧阳德见这是江湖之事,他不想参与,一拱手道:“老夫还有事,就不参与了,吴兄,咱们就此告别。”
吴荻龙回礼道:“那欧阳兄慢走了,改日我必当登门拜访。”说着话,向一边的徐瑕看去,希望能看懂她的心意。
可是徐瑕只顾着和欧阳凝儿说话,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人在看她。
吴荻龙暗叹一口气,心道:“看来以后要多往欧阳德家中走动了。”
这边吴荻龙不顺利,可那边马辛却很顺利的取得了美人的注意,欧阳凝儿更是关切的嘱咐了几句才跟着欧阳德离去,甚至还不忘回头看一看马辛。
这让朱离很眼馋,他身上的伤也很重,火辣辣的疼,有时候又如针扎一样的刺疼。
但没有人关心他,这份痛苦他只能和着悲痛咽下去。
众人来到了二郎庙,看到了苦等的令狐瑞,他一见到吴荻龙,瞬间就站了起来道:“吴大少,我有事找你商议。”
因为令狐家和吴家在生意上互相争斗,这让吴荻龙很厌烦令狐家的人。
“原来是令狐家的总管,真是久仰久仰。”吴荻龙面无表情地道:“不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商议,请稍等片刻。”说完径直向庙宇后面走去,其他人紧紧跟上。
“吴大少,吴大少……”令狐瑞在后面跟着也想过去,但是廖远尘却拦住了他。
“家主有令。”廖远尘冷冰冰的站在去庙宇后面的路道:“外人不得入内。”
令狐瑞想要发火,但一想到利害关系又忍了下来,一脸假笑道:“那在下就在此多等候一会。”
可心里却在暗暗斥骂道:“等我利用完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