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离、白雨后、胡二,三人自蜀中,风餐露宿,终于到了大同府管辖境内。
“大同府里游荡的兵士大多与泯生门有所瓜葛,也都知道你的样貌。。”白雨后勒马,对朱离道:“你遮一下面容,以免让别人发现,横生枝节。”
前面不远便是关隘的城门,朱离远远望去,却只看见大门敞开,边防兵多了至少十倍以上,朱离心中起疑道:“城门怎么不见了?”
白雨后向前又走了几步,也是诧异道:“是啊,以前巡逻的人也没有这么多。”
朱离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墨块,在脸上随意涂了几下,催马而行道:“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人急忙跑去,看见城门并非完全不见,只是刚才离得远,没有注意到下半截还有。
胡二惊讶地道:“到底是谁,能有这样的能耐!”
朱离看着半截城门的切口,心下默然,他认得这是非命的刀痕!
非命的刃不薄,也不是很锋利,所以这一刀下去城门几乎是被砸断的。
可是如此厚重的城门,莫说是一把刀,就是几十把斧子也未必能轻松的劈开。
这就是非命的独特之处,不锋利,但却坚韧无比!
可是现在非命正在孟凡尘手中,他为什么要劈开城门?而他的人又在哪里,不会是出事了?
白雨后出示了令牌,守军放他们进去,三人刚刚进城,就看见城中一片縞素,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白布,谁家的大姑娘发上的红头绳,也变了颜色。
秋风起,带来的也不是落叶,而是纸钱。
“谁死了?”胡二一把抓起飘来的纸钱,狠狠扔在了地上道:“不会是仇銮吧?真是晦气!”
白雨后也觉得不安,下了马,走到旁边一家铺户问道:“老人家,请问城中死了谁?怎么全都带着孝?”
那老人叹道:“是总兵老爷的女儿死了,他让我们城里的所有人都要替他女儿念经,还要披麻戴孝,好好的一座城,现在倒成了丧城!”
“仇銮的女儿?”白雨后道:“莫非是仇蒲英?”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老人摇头道:“听说正准备嫁人,谁知道突发疾病,第二日就死了,也是可怜。”
白雨后心里感慨了一下,又问道:“那她嫁给了谁?老人家又可曾听过夏真卿这个人?”
“你不提他还好,你一说那个负心汉,我就气不打一处来!”那老人仅剩后槽牙了,却还咬着牙关,气愤地道:“就在他们新婚当天,那个夏真卿就和丫鬟私奔去了,把新婚妻子生生撇下,依老朽看,总兵的女儿就是被气死的!”
一番话说的是陈词激昂,唾沫星子都喷到了白雨后脸上。
白雨后用袖子擦了一把脸,点头哈腰地道:“老人家说的是,在下还有事要去做,先走了。”
老人笑道:“客人慢走。”
白雨后上了马,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道:“夏真卿可能出事了。”
胡二道:“他不是和丫鬟私奔了吗?再加上武功那么高强,怎么会出事?”
“传闻你也信吗?”白雨后紧锁眉头,望着压抑的天空道:“虽然少了一个很强的敌人,可是为什么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呢?”
胡二扼腕叹息道:“别说是员外了,就是我也有些不舍,如此一个武功高强的人死去,虽说少了对手,但也是少了一份乐趣。”
“或许你说的对。”白雨后捂着心,愁眉难展道:“只是我还是有点不安,好像要发生什么事情了,而且是非常不好的那一种。”
警惕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可是不安的情绪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演愈烈。
偶然间,白雨后瞥见了朱离,他似乎从进城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
“你觉得会不会有人跟踪我们?”白雨后道:“然后背地里使阴招?”
“你想多了。”朱离打消了他的疑虑道:“我们一共就三个人,而且做了普通人的打扮,不会有人盯上我们。”
“也对。”白雨后笑了笑道:“而且不久我就要回到泯生门了,有我一群手下,也不会出事。”
“快去快回。”朱离道:“早日抓了汪雨回去换解药,我有一个朋友好像也出事了,我要尽快处理。”
“既然是你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白雨后很豪爽地道:“到时候我来帮你解决此事。”
朱离点头道:“快些带路吧。”
白雨后继续驾马领路,其余二人紧紧跟上,出了城之后,又向西北方向走了两三里,就能看见一排排帐篷。
白雨后道:“就是这里,我特意挑选了一些不愿意作恶的人为手下,大概有七八十人,让他们留在这里听用,我们去跟他们汇合,然后就释放香囊。”
“等下。”朱离停下了马道:“我就不去了。”
白雨后问道:“怎么了?”
“你看不远处的树上。”朱离苦笑道:“那里还有我的通缉告示。”
白雨后驾马到了那棵杨树下,将通缉令直接撕去道:“现在没有了。”
朱离大笑道:“好兄弟!”
三人到了营寨中,白雨后还没有下马,一个人就迎上来。
这人叫冯宜,是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一个小头目,这次自己出去找朱离,也是让他代管此地事务。
只不过他一向稳重,但是今天,他的脸上却带着几分愁容。
果然,一开口,就汇报了不好的事情。
“老大,刚才石非鱼来过了,要借一些人手打开天教。”
白雨后下了马道:“你借他人手没有。”
“老大吩咐过的事情,我不敢不听,所以就没有借给他。”冯宜不无担忧地道:“我看他离开的时候很不高兴,等他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找老大的麻烦?”
“哼!”白雨后冷笑一声道:“管他那么多作甚,等过几日,我就离开泯生门逍遥自在去,他就算想找我,也找不到!”
冯宜表忠心道:“老大要去哪里,我誓死追随!”
“不用了。”白雨后笑道:“到时候我会给大家伙一笔不菲的安家费,你们就回家养老吧,不要再参与这复杂纷乱的江湖了。”
“老大说得对。”冯宜笑了笑道:“不过老大要是还有事吩咐我,我一定尽心而为。”
“这一次正好有事需要你来帮忙。”白雨后道:“不过并不是很麻烦,只是抓一个人而已。”
“好!”冯宜道:“老大尽管吩咐就是。”
“等一会我会将香囊挂在树上,你们可要看仔细了,如果有人停留在树下,就尽快拿住他。”白雨后一指朱离道:“这位是我的好友,他认得那人,会随你一同前去。”
冯宜上下打量了一番朱离,轻“咦”了一声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知道你在哪里见过他。”白雨后捂着肚子大笑道:“是不是在通缉令上?”
冯宜一拍脑门道:“对,就是在通缉令上见过他。”
朱离不解地看着白雨后道:“就算我被通缉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你也不至于笑成这样,也不怕把心笑坏了。”
“重点不在于你被通缉,而是你作为一个经常通缉别人的人,如今却被通缉,这难道不是现世报吗?”白雨后笑的更加厉害了:“就算我的心被笑坏了,我也要好好嘲笑一下这个有意思的事情。”
“好吧,任凭你嘲讽。”朱离叹道:“这世上嘲讽我的人,又何止你一个?”
“不和你开玩笑了。”白雨后撕开香囊,露出里面干黄的物体,一股淡淡地香气散了出来。
“你说那个汪雨能赶来吗?”白雨后很是疑惑道:“就这种淡淡地香味,恐怕早就被风吹跑了,哪里还能闻得到。”
“说不定某种动物就可以闻道。”朱离对此倒是不感到奇怪:“这世上有许多东西,是人所不知的了。”
“也对。”白雨后收好香囊,点了十来个人,连同朱离和胡二,一起到了密林当中。
白雨后还怕香味散不出去,挂在了树梢上,让香味能随风远去。
可是一连等了两天,还是没有见人来,在此期间,白雨后还给朱离熬了三碗人参汤,五碗灵芝汤,还有一些不知名,但一定昂贵的草药。
吃的朱离眼睛都是红的,上火的太厉害,无论喝多少水,嘴唇都开裂着。
“汪雨啊汪雨,你怎么还不来呢?你要再不来,石非鱼就要回来了。”白雨后蹲守在营寨处琢磨着道:“难道你是没有闻到香囊气味,还是怕了呢?”
朱离怀里抱着一个大水囊,坐在白雨后身旁苦笑道:“汪雨啊汪雨,你要是再不来,我可就要死了。”
正在此时,一向警惕的胡二站了起来,厉声问道:“来者何人,快报上名号!”
“呵呵。”来人笑着道:“不要这么惊慌,是老朋友。”
朱离看见来人,欣喜万分道:“孟凡尘,你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暗夜弹了弹衣袖道:“以后再和你解释,现在你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朱离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
“等一下,你还有药没喝。”白雨后拽住了朱离道:“赶紧跟我去喝药。”
“还喝啊!”朱离苦笑着道:“我已经成个药铺了!”
白雨后拽着朱离走到一侧,低声道:“汪焚不是说了吗,他师弟最擅长易容,你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