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上楼的时候,孟凡尘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们,似乎别有用心,也不知是敌是友,他又出来,只为了查个明白。
可是他再出来的时候,那种感觉又消失了,看来是那个人离开了,但也有可能是去做事了。
至于是做什么事,还没有发现,不能盖棺定论。
孟凡尘在楼上来回走了几步,故意将脚步加重引起一些动静,希望能再引那人出来。
果不其然,那种遭到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
“是谁!”
孟凡尘猛然回头,只见一道白影从一间屋子跑了出来,然后冲出了窗外。
“哪里跑!”
一声低喝,孟凡尘施展轻功追上,才出窗户,脖颈就察觉到不一样的冷风袭来!
孟凡尘脚蹬窗棂,一转身,调了个个,向上看去,只见剑尖刺来,距离鼻子只有一寸距离!
说时迟那时快,孟凡尘沉腰纳气,倒挂在窗台上,喝了一声“起!”又再度起身,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住剑身,向下猛地一拉。
孟凡尘整个身体再加上用力之下,足有八百斤重力,然而剑身不过抖动了几下,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岿然不动!
孟凡尘悬在半空中,只见从房檐伸出的一双手和一半袍袖,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此人来历。
“这位朋友,请问引我至此有何目的?”孟凡尘还在暗地里和他比试力气,看看谁先将谁拉动,所以有些吃力地道:“看阁下武功也不是宵小之辈,何不报上名号?”
“想要知道我是谁?那你就上来看看吧。”那人冷声道:“不知道你敢不敢见我!”
孟凡尘忽然笑道:“在下又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人的事,为何不敢啊!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为何一定是要我见你,而不是你来见我呢?”孟凡尘左脚一踢窗台,荡在空中,左手也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剑身,借助下坠之力,狠狠地向下拉道:“给我下来吧!”
孟凡尘只觉得力气扑了个空,那剑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手里。
现在他已经用了最大的力气向下拉,又是在二楼上,这要是落地不稳,定会摔得筋断骨折!
好在孟凡尘反应灵敏,及时用手中夺来的宝剑刺入了左面的客栈墙上,宝剑颤抖了几下,挂住了他的身躯,他向下一跳,平安落地道:“你这人好不地道。”
那人还在房顶上,只是手也伸回去了,如今只闻其声道:“我怎么不地道了?”
孟凡尘来回踱步,控诉着,好像在审判一个犯了法的案犯一样道:“别人跟你较量力气的时候你怎么能就这样把东西扔了呢?”
那人奇异地道:“这是我的剑,我想扔就扔,与你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这是你的剑?”孟凡尘忽然大笑起来,惊得鸟儿都飞走了不少。
那人有点诧异:“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
“既然你说这是你的剑。”孟凡尘止住笑声,话锋变得凌厉起来道:“你让它回去,它还会回去吗?”
“嗯……”没想到他会有如此一问,那人沉吟了半晌道:“如果我说我可以呢?”
孟凡尘抬头,眯着眼道:“尽管来取。”
一道白影自屋顶落下,欲要去取犹在墙上的剑。
可是孟凡尘却先于他一步到了剑柄处,十指呈钩,抓向那人面门。
那人早已料到孟凡尘有此一防,所以从一开始就不准备用手拿剑,而是用脚。
身形早已向准备好的方向沉下去,双脚勾住剑柄,只要稍微用力,剑就会落下来,到他的手里去。
孟凡尘也不是好相与之辈,左手轻推墙面,身形一沉,落到剑身上,左脚横着踢出,直取那人肚腹!
“好招!”
那人伸出双手拦住其腿,一个翻身落在地上。
还未等孟凡尘作出反应,那人就已经跃起,在他背后偷袭。
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孟凡尘周身大穴,右手推掌,封住其退路,这两手准备,任你插上翅膀也在劫难逃!
孟凡尘感知到了他的攻击路数,不慌不忙,右臂向后弯去,手一扣那人脉门,向后弯腰面对着那人,也不管那人左手点穴之术如何巧妙,任由他袭来。
而孟凡尘的左手却已经向那人下颌撩去。
这一招用的巧妙,弯腰使得身上穴位大改变,那人一时间无法反应,左手又向上撩去,只要那人还出招,他的脖子就会被钻出一个大洞。
孟凡尘虽然也会受伤,不过却是小事了。
一瞬间,转危为安,还能出这种招式,让那人心中赞叹不已,收招退后一丈,落在地上一片房屋的阴影中道:“你的武功确实又有长进了。”
孟凡尘一愣,也从剑上落下,打量着那人,不过那人藏身黑暗之中,他看不真切,不知道自己是否认识他,所以问道:“你认识我吗?”
“一别数月,我改变了不少,不认识情有可原。”那人从阴影中走出,淡淡笑道:“你不过换了这一身装扮,我都观察许久才敢与你相认。”
孟凡尘觑着那人,只见他穿着一身白色长衣,左肩处还绣着几朵淡紫色的花,身后背着剑鞘。
单只是这样来看,不过是个俊朗的书生,可让孟凡尘感觉到诧异的是他的发束,那明明是道士的发髻,如何能出现在一个儒生身上?
“打扮得不伦不类,不僧不俗,还配上如此招展的绣花。”孟凡尘摇头道:“也不知你到底是哪个。”
那人低下头,一摊手道:“惭愧,这都是我未婚妻所为,本来我也是不想穿的。”
“你还有未婚妻!”孟凡尘更加觉得此人不靠谱了,“你到底是道士还是书生?”
“当然是道士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还以为孟凡尘与他开玩笑,配合的笑了一声,向他走去道:“只不过现在还俗了而已。”
孟凡尘至今仍不知其身份底细,退了两步,右手搭在了刀柄上,重心放在左腿上,右脚脚跟着地,脚尖翘起,摆出应敌之势,厉声道:“你到底是谁,快快报上名来,不然休怪我刀下无情!”
只要那人再敢妄动半步,右手便握刀出鞘,拧身过去,就是拦腰横劈,不做半分留手!
那人也感觉到事态有变,停住了步子,皱眉道:“你当真不认识我了?”
“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孟凡尘反问道:“自一开始就是你要杀我,知道自己武功不行了,又来讨饶,编了一个瞎话给我听,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如此好骗?”
那人极为诧异,又仔细提了一遍道:“还记得当时,你我在京城,经过锦衣卫都督陆柄,我们相遇在酒楼上,一见面我们还比试了一番力气,这一切你都忘了吗?魍魉!”
“魍魉?”孟凡尘忽然头疼起来,思维变得混乱,握刀的手也有些松懈了,不过仅仅只有片刻,他又恢复了意识,握刀的手更加用力,甚至都有些苍白!
孟凡尘摇了摇脑袋,紧咬牙关,怒斥道:“你用了什么妖术,令我头疼不堪!快快给我解开,不然我就让你饮恨于此!”
那人的神情变得沉重起来,痛心地道:“这些天你经历了什么?竟然会导致失忆!”
孟凡尘心中一惊,暗中揣摩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失忆的?还是说故意来诈我,让我对他放下防备?不行,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先观察一下再说,不然又要中别人诡计了。”
看来先前常玉瑕对他的好言诱拐,使他对外人都心生戒备了。
那人捶胸顿足地哀叹着,不一会,忽然又大笑起来道:“我懂了,我懂了……”
连说好几次,弄的孟凡尘云里雾里,不明白他的用意所在。
“什么就你懂了!”孟凡尘喝问道:“不说个所以然来,休想离开,但就你行踪诡秘,就可以带你见官了。”
那人笑着道:“魍魉兄定是为了要查案子,所以深入江湖里与他们厮混,对也不对?”
“可笑!”孟凡尘仰头大笑道:“我孟凡尘生来就是江湖人,打我一睁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江湖武林,从未去过别处,你的话,露馅了!”
那人忽然跃起,吓得孟凡尘把刀拔出一半,但是那人并未袭来,只是绕着四周逛了一圈,然后又回到孟凡尘面前道:“这里我搜查过了,没有外人,魍魉兄不必再遮遮掩掩了!”
听到这话,孟凡尘把刀收回去了,那人正暗自窃喜,还以为孟凡尘知道没人,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可是事与愿违,孟凡尘竟然不再搭理他,转身离开,边走边道:“没想到大半夜的遇见个疯子,还跟他缠斗了这么久,真是晦气!”
那人现如今方才明白过来,这个人真的失去了所有记忆。
“你难道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一部分记忆消失了吗?”那人引诱道:“你不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果然,孟凡尘停下了,看他背影还有些挣扎,想回去却又担心这是一场骗局,故意要引他去做一些他本来不愿意做的事情。
可是他对于自己的过去又十分的好奇,自己是谁?来自哪里?有没有家人和朋友?他们现在又还好吗?
这些疑问藏在他心里已经不止一日了,虽然这几天做了一些梦,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事情,但是太过于碎片化,让人琢磨不透,那故事里的人究竟是他自己呢,还是他所产生的幻觉?
有的人就是这样奇特,怎么也分不清现实和梦的区别,总以为梦里的才是现实,现实的才是梦境,阴阳颠倒之下,又引出多少笑料?
不过转过头来想一想,这世上又有多少身处现实,却做着春秋大梦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