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义门!”钱灵儿刚刚跨出门口,温柔就变成了狂怒,水一样的心也变成了钢铁:“你们竟然伤害朱离,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他的伤,你们也要加倍忍受!”
钱灵儿走动窦震房前,敲了敲门,按照以往的情况,窦震现在应该在和米三苗商量对付翟义门的事情。
果然,里面传来了窦震有气无力的声音:“谁?”
“是我,钱灵儿。”
荣牧把门打开道:“灵儿姑娘有什么事?是不是朱离需要药材了?”
在他眼中,钱灵儿只关心朱离,对于其他事情一概不理睬,所以他只认为钱灵儿是因为朱离的伤而来。
钱灵儿道:“听说你们要对付翟义门?”
米三苗忽然觉得钱灵儿有些不对劲,她以前说话可都是细声慢语的,而今天,却带了几分杀气。
窦震答道:“是的,不过这些天都没有什么进展,翟义门根基太过深厚,要想攻打下来,不是朝夕之功。”
“我想帮窦盟主一臂之力。”钱灵儿眼睑微沉:“早日毁了翟义门!”
贾元亮提醒道:“那里太过于危险,你一个小姑娘去不合适。”
“可是我必须要去!”钱灵儿抑制着内心的怒火道:“朱离被他们伤成那样,我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贾元亮看了看窦震,窦震向他点了点头。
“好吧。”无奈,贾元亮只好应允,心想到时候让她躲在后面,保护一下就好了。
钱灵儿跟着贾元亮到了翟义门外三里的营地里,仰头看去,只见翟义门当中一扇大铁门,周围都是一丈多高的围墙,露出的房檐上还都挂着寒光闪闪的利刃,果真是固若金汤。
钱灵儿问道:“这围墙固然是高,但也不是进不去,怎么会攻打了那么久也没有进展啊。”
“你有所不知。”贾元亮道:“这翟义门里面有百余架机关硬弩,只要我们的人一靠近,就发射出来,没有人能抵抗的住,所以很难打进去。”
钱灵儿微微皱眉道:“难道真的打不过了?”
贾元亮道:“倒也不是,还有一个办法。”
听到有别的办法,钱灵儿瞬间兴奋起来了道:“什么法子?”
“等!”贾元亮无奈地道:“翟义门里没有多少粮食和水源,我们只能跟他们打消耗战,等他们食物都吃完了,也就乖乖出来投降了。”
钱灵儿看着翟义门的四周,希望能找到一点点破绽,可是翟义门选址很讲究,四周都是嶙峋的山石,大大延缓了多人进攻和马匹的速度,只能容许小部分人快速前进。
然而这小部分人,大都死在了弩箭之下。
远远看去,翟义门就像是个孤岛,周围连条河都没有,想在水里下毒都不行。
正如贾元亮所说,除了等候他们把资源耗尽了,否则没有办法打败他们。
钱灵儿失望的垂下了头道:“那他们能守多久?”
“不太好说。”贾元亮一指翟义门西面的地方道:“据我们先前的探子打听,那里有一个粮仓,粮仓下面还有地窖,如果都储存满了,够翟义门半年的吃喝。”
钱灵儿等不了半年那么久,她抿着嘴道:“难道我们不能放火箭烧了翟义门的粮仓吗?”
“射程不够。”贾元亮叹道:“他们的硬弩力道是我们弓弩的两倍多。如果被发现,火箭还没射出去,就已经先死许多弟兄了。”
“你先前不是说有探子吗?”钱灵儿还不肯放弃道:“可以让他们与我们里应外合。”
贾元亮摇头道:“我们想法子联系过里面的人,但都没有回信,想必方仲子对翟义门进行了一番大清理,现在我们的探子可能都死了。”
钱灵儿忽然想到了什么道:“以前那些探子隐藏的怎么样?算不算隐秘?”
“还算隐秘,有的都渗透到了比较高的位子。”贾元亮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如此,方仲子在铲除我们人的时候,势必也不小心铲除了几个自己的人。”钱灵儿笑道:“我们不如捏造几个人名,说让他们里应外合的配合我们打翟义门,然后用鸽子送到翟义门里,引起他们的恐慌,这样我们说不定就能趁虚而入了!”
“这个恐怕有些难度。”贾元亮道:“鸽子只会归巢,不是巢穴,它们不怎么留步的,更别提明确的停留在翟义门里了。”
孙治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当说到这一计划的时候他暗暗点头,如果此招“无中生有”用的好,确实能击溃翟义门的军心。
他走到帐篷里,提出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三只鸽子。
“二位无需担心,我这有几只,是窦盟主给我,让我联系翟义门里的兄弟的,不过联系了几次没成功,也就没用过了,现在可算是有了用处。”
钱灵儿看着笼子里的鸽子,默默地给它们打气道:“成败在此一举了,要是计划成功,我一定给你们吃最好的虫子!”
于是贾元亮拟信,随便编造了几个名字,写上极为亲切的语句,然后把鸽子放飞了,果然,鸽子落到了翟义门里。
三人各自睡去,静等翟义门里传来消息。
话说方仲子和墨轻狂回了翟义门,关紧大门,并且请点人名,铲除净了奸细,但也误杀了好几个人。
刚开始大家还怨声载道的,有些家眷直接上来闹事,可是后来见狂雷门攻势凶猛,大家又联手杀了许多狂雷门人,抱怨的声音就被压下去了,而且仇恨也都转移到了窦震身上,大家都在骂窦震,而不管方仲子杀人的事情了。
虽然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但方仲子内心还是有着隐隐的担忧,好像晴空之下隐藏着什么恐怖而又无形的东西。
其实不只是他,所有的人都有这种感觉,这种不安和惊惧好像瘟疫一样,很快的散布了出去。
墨轻狂的伤还没有好,但他却不停地在喝酒。
方仲子几次三番的劝阻,可是他依然不听,我行我素的又喝了几盅。
方仲子喟然长叹道:“你要知道,整个翟义门就全靠我们了,你再这样宿醉下去,翟义门真的会垮的,到时候又如何跟门主交代?”
“不让我喝酒?简单啊。”墨轻狂眼睛怒的赤红道:“让我出去杀了狂雷门的人,杀了孟凡尘,替云鹏报仇!”
“唉!”方仲子摇头道:“现在狂雷门势大,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现在去,无异于送死,端木云鹏都已经死了,我不想让你再去送死啊!”
“怕死就不是真好汉!”墨轻狂把酒壶往地上一掷,瞪着方仲子道:“你现在就开门,让我出去打杀几个回合!”
“你还是躺下吧。”方仲子点了他的穴道,让他睡着了。
方仲子觉得自己的肩膀又重了几分。
“如果他在就好了。”方仲子感慨的端起桌子上的酒,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喝,直接倒在了地上道:“怜阳啊,我很想你,不知道你过得还好吗。”
太阳缓缓西去,白云随风散开、聚合,不一会又成为了新的云彩。
方仲子看着白云,心中想到:“它们会不会有烦恼?它们会不会有争斗,它们被风聚在一起时会不会有矛盾和激战?”
白云似乎永远无言,方仲子的问题似乎永远也得不到解答。
“报告护法,属下有重要事宜禀告!”
方仲子的思绪被打断,愣了一下,然后把墨轻狂扶起来,倚靠在桌子上,又把酒壶从地上捡起来,放好,这才正襟危坐地道:“进来吧。”
那人推门进来,方仲子认得此人,他名叫王泹,是刑堂的,先前那些奸细都是他处理掉的。
方仲子问道:“有什么事吗?”
王泹从怀里掏出一只鸽子道:“属下刚刚在一个奸细家中查抄东西的时候,这只鸽子飞了进来,腿上还绑了一封信,请护法过目。”
方仲子接过鸽子,拿出信件,只见上面点名道姓的说了几句话。
“郭阆、张暖、何诚常、乔聪、赵旭郎,尔等潜藏翟义门也已多日,辛苦劳艰,着实不易,然翟义门即日可破,多年辛辞也有结果,这几日听闻翟义门诛杀人手,尔等多多当心,切不可透露风声,凡事多加忍让,吾希望在宴会再见诸位。”
落款——贾元亮亲笔。
“竟然还有!”方仲子狠狠往桌子上一拍,眉宇中有愤怒也有疲惫。
王泹也看了信,给方仲子提醒道:“听着语气,只是一封普通的慰问信,如此重要的情形下,他竟然还有心情话家常。”
换做以往情形,方仲子也不会在意,更会冷静的思考,但今时不同往日,外有敌情逼近,内有不明奸细,虽然有弩箭抗敌,但不是长久之法,粮食和水只够使用三个月的,过了这三个月,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想到要向别人卑躬屈膝,方仲子就十分的不甘心,为了防止这种事发生,他只能采用雷霆手段了!
方仲子沉思了片刻,吩咐王泹道:“此事不要声张,更不要和别人说起。”
王泹看向墨轻狂道:“连墨老大也不能说吗?”
想到他喝酒误事,方仲子就是一阵心痛,摆了摆手道:“也不能让他知道,只你我二人知晓便可。”
王泹会意的点了点头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你最好暗中调查,看门人当中有没有人和狂雷门有过交往,然后重点查一查这几个人的人名。”方仲子闭上眼睛,自责的一叹道:“我们不能再疏忽了。”
上一次的疏忽,导致大好良机拱手让人,以至于功败垂成,变成了瓮中之鳖。
再出现疏忽,代价恐怕就是灭亡了!
所以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还就这么巧,翟义门中有一个叫做乔老三的人,大名叫做乔聪,只不过家里排行第三,冠以诨号是为乔老三,在翟义门里不过是个三流角色。
王泹查出了这个人,于是把他给叫来,乔老三不明所以,到了刑堂当中,还没开口,王泹就让人把他擒拿住了,绑上绳子道:“给我拉出去斩了。”
乔聪到现在还是迷糊的:“王大哥,不要开玩笑,杀小弟做什么?”
“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王泹听惯了那些奸细的托辞,各种花样也都听得不耐烦了,所以不管他说些什么,一概不管,只说出了他的罪过:“你勾结狂雷门,意欲反叛,当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乔老三大呼冤枉,可惜无人听他的话,大刀一挥,把他脑袋砍了下来。
大家都以为这不过是铲除奸细的余波而已,哪里料得到,这只是开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