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很清楚她的情况,想治好她的顽疾岂是一朝一夕”慧敏师太惋惜一叹,“贫尼只能稳定,这以后的苦痛绝少不了。”
诗菡看着她,艰难开口:“还有呢!”
慧敏师太目光炯炯,“贫尼只能稳定,治愈的把握…并不大。”
唐耀杰如遭受惊雷,治疗还是失败了,她这么多苦就白受了。
诗菡忍不住痛哭,为什么,付出这么多的努力还是无法治愈她。
厢房的烛光明明灭灭,伴随着阵阵啼哭声,夜似乎更深了。
在距离白雀庵不远的一山丘处,黑夜中响起了一声马的长啸,一个人影开口道:“你来了。”
“我知道你会这样对我,所以我来了。”
那人轻轻地抚摸着女子的额头,继续说:“你也不愿看到我这样,我不得不这样做。”
“我知道你喜欢她,可你这样做,就不怕将来三小姐知道了,会…”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有这样我才能得到她的心!”
“我知道了”女子突然绽开一抹笑容,“动手吧!”
眼中露出一丝依恋和不舍,那人紧紧地环住女人的脖子,一边亲昵地磨蹭着,一边轻声呢喃,“我不会让你继续痛苦下去,很快就结束了,相信我。”说完,那人咬了咬牙,手上一施力。
女子在那人的怀中发出一声悲鸣后,缓缓地倒了下去,随即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银白的月光下,一柄匕首已经没入了女子的腹部。
“对不起!”男人紧紧地将女子的手攥在手心。
白雀庵。
婧琪着急上火:“大哥,慧敏师太不是说今早就会醒么,怎么还没醒!是不是骗我们的。”
“佛门重地,注意言辞”向黔晋知道她心里有火气,只好说,“我们现在只能相信慧敏师太的话,相信三小姐一定会醒过来的!”
婧琪倒抽一口气:“她当然会醒,难道你希望她永远醒不过来!”
“我是在劝你!”
“哼!”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只顾自己打情骂俏。
“你们两个要吵也要分场合”唐耀杰无语,一对活宝冤家。
诗菡丢了一个白眼:“你们再这么吵下去,还是赶紧出去,免得打扰三妹休息。”
婧琪沉默了,“对不起,我给忘了。”
半月的修养,冰清终于可以下床四处走动,这些日子慕容澈等人都来看望过她,也送来许多补品养身。
“念慈!”
冰清听着声音回头,朝她一笑。
慧敏师太着实不忍,“唐大人让我替她准备了这碗汤…”
诗菡闻着味道:“师父,”真的要这么做吗?
慧敏师太点头,不语。
冰清闻着味道,就觉得难受。
“三妹,赶紧喝药。”诗菡知道那是什么,大哥给她喂忘情汤药,也是以防万一。
冰清端起汤汁,缓慢喝了下去。
傍晚时分,空中乌云蔽日,闷雷滚滚,很快就有一场滂沱大雨落下,冰清站在院中观赏这安静的夜晚。
不多久,狂风大作,雷电呜响,倾盆密雨急落而下,雨势急遽,大家都在忙着避雨,可某人却在大雨中玩雨。
“三小姐!”
头上多了一把大伞,冰清一愣,见慕容泽正替她打伞避雨,此时他浑身已是湿透,脸上亦是湿答答一片。
冰清推开伞,在雨水中自由自在地玩水。
“你的病才好,少淋雨”慕容泽担忧不已,虽说玩水,着凉又该如何。
冰清丝毫不顾忌大雨,在雨中蹦蹦跳跳,神情憨态可掬。
“万岁爷!”不远处,广海替慕容澈打着油纸伞,不敢多嘴。
慕容澈看中雨中玩耍的冰清,心里也觉得舒坦。
第二天,冰清便卧床不起。
唐耀杰给她看过病,断定乃是内积悒郁,外感风寒,外症引发内症,虽不难治,却需要耗时间悉心调理。
婧琪向慕容澈回禀说近期冰清夜里就有些咳嗽,时常白天头疼和力乏,本以为休息一下就好了,结果没想到,拖到现在竟成了大病。
慕容澈想着昨晚她淋了雨,又将她的病情引发出来。
广海思前想后,捉摸万岁爷出宫有段时日,若再停留尼姑庵,恐会造成朝堂动荡,便与唐耀杰商量后,留下几个人在这里伺候,其余的人随慕容澈回宫。
朝堂之上,正如广海猜测般,果然引起轩然大波,以骆青雄为首的一派大臣斥责慕容澈为君不仁,其一,屡次游走尼姑庵,损害皇家威名,其二,一直无出,江山后继无人,这话难听却是事实。
慕容澈二十四并无皇子,孩子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事情,这牵扯到未来几十年朝堂权力的格局,但皇上一直对女色很冷淡,没有选过妃嫔,没有临幸过任何宫女。
如今皇上不仅几次三番出宫,如今还去尼姑庵,众人的心思不免活络起来。
大殿之上,慕容澈听着朝臣们的谏言,想着如今的骆青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其女又是独霸后宫的皇贵妃,大臣不敢轻易得罪,遂纷纷偏向骆家。
后宫,皇太后扛不住前朝的压力,再次让苏嬷嬷传旨让慕容澈前来宫中,母子二人谈心论事。
皇太后一早屏退所有宫人,“澈儿应该多为皇家考虑,为皇家绵延子嗣。”
慕容澈心里微微一动,“儿子不孝,让皇额娘如此殚精竭虑为儿子的事操心!”
“哀家知道皇帝的心思,但皇家子嗣血脉乃一国之本”皇太后叹气,“即使皇上不喜欢,但也多社稷考虑!”
言罢,有宫女奉了茶盏上来,皇太后接了饮着,继续道:“皇帝,你难道不觉得现在对唐家人的事关心得过多,”不但重用唐耀杰,连唐冰清的事,都开始插手。
慕容澈心中颇觉酸苦,只道:“冰清病重,现下已下不了床,朕心里也跟着难受。”
皇太后怅怅的叹了口气,“就算如此,皇帝也不应该三番四次为了唐冰清,不顾体统。”
慕容澈没有回话。
“皇帝在前朝已经政务繁忙,六宫若成为怨气所钟之地,不啻于后院起火,只会让皇帝烦心。”皇太后稍一转念,算是明白慕容澈整日心神不宁的缘由了。
“多谢皇额娘”慕容澈叹一口气道,“前朝的事,儿子怎可让额娘如此烦忧!”
“皇帝膝下无龙裔,前朝和后宫多次因此愤愤不平”皇太后心下一阵黯然,真不知道唐家到底有什么好的,让皇帝整天偏向唐家。
“皇额娘放心,以后的日子长远,必定多子多孙”慕容澈继续安抚太后的情绪。
皇太后很是欣慰的样子,“如此甚好,子孙繁盛是朝廷之福,社稷之福。”
母子再聊了片刻,慕容澈便以前朝事务繁忙抽身离去,皇太后自然不会反对,待他走后,便唤来苏嬷嬷,让其代她传一道懿旨。
入夜,慕容澈留宿菊花台翻的是夏嫔的牌子,广海深知缘由,万岁爷只是借夏嫔,平息风波。
第二天,慕容澈上完朝便回御书房处理事务,白雀庵内诗菡刚让冰清服下汤药,准备去在院中扫地就遇到一个熟人。
“苏嬷嬷”诗菡福身,问安。
苏嬷嬷眼中别有情绪,“诗菡姑娘,许久未见,你怎越发憔悴!”
“多谢嬷嬷关心,许是最近一直在照顾三妹,有些操劳吧!”
“老奴入宫已久,与你接触颇多,觉得你不是一般女子也不会像后宫那些妃嫔整日想着算计。”
诗菡想起在后宫所发生的一切,忙醒过神来道:“嬷嬷过谦了,诗菡愧不敢当!”
苏嬷嬷是宫里老人了,自然知道她的含义,清清嗓音,“的确如此,但传太后娘娘懿旨…”
诗菡微微一愣,下跪磕头,“诗菡遵旨。”
房间里。
婧琪站在窗前:“大哥,苏嬷嬷在和大姐说什么!”
“或许是在聊什么重要的事”唐耀杰皱眉,苏嬷嬷这个时候来,准时来传太后懿旨,召诗菡回宫。
“大人”向黔晋匆匆而至,随即和唐耀杰说了一些话,几人神色匆匆离开白雀庵。
御书房。
慕容澈批阅着一本又一本的奏折,广海上前:“皇上,该歇息了!”
慕容澈的目光落在一卷奏折之上,然长久地看着如山的奏折让他头疼。
刚进漪澜小筑,就看到了坐在一边的人影。
他仰头问:“你怎么在这里?”诗菡不是应该在白雀庵照顾冰清的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
“是苏嬷嬷带我来的”诗菡专注地看着他,想看穿他此刻的心思。
慕容澈走到她身侧,“在想什么?”
“没什么,就是随便想想”不知何时,诗菡也开始说着客套话。
慕容澈微笑:“你几时来的,怎么不派人通知朕!”
“臣女接到太后娘娘的懿旨,从白雀庵回来!”诗菡刚有所动作,就微微吃疼。
“你没事吧,”诗菡最近一直放血给冰清做药引治疗。
“还好!”
“朕正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
诗菡低着头,抿唇而笑,“什么事?”
慕容澈脸上的笑意淡去,“朕膝下无子,估计骆青雄会领百官谏议广纳妃嫔,到时候,朕担心会拗不过悠悠众口,祖宗典仪。”
“这也是诗菡想要说的!”
“什么。”
诗菡严肃道:“不管如何,太后娘娘说的对,作为一国之君,自然该雨露均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