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话间,紫相伯匆匆走了出来。
“总镖头,人数已到齐了。峨嵋天门大师不能来了,由他首徒智树大师前来。”然后罗若拙将智树的话转告给紫相伯,并说了乘风子道长的想法。
“乘风子道长的想法,和我不谋而合,现在多了朝阳城朱大公子与大内总管钱梦熊两位不速之客,而少林、武当两位掌门各受了重伤,峨嵋的天门大师又不能前来,看来我们另一件事,只好另定时间再议了。现在就准备大祭吧!”紫相伯道。
“无怒大师与铁箫道长,伤得很重?”罗若拙关心地问。
“无怒大师是中了极为阴毒的化骨绵掌。幸而大师‘护体神功’功力深厚,不曾伤及心脉,他又自备了疗伤圣药‘九阳小还丹’,叶二先生及时给他服了‘九清祛毒丸’,生命料无妨碍,只是功力折损了二十年,一时难以恢复过来。唉,也亏是无怒大师,换了别人,早命殒当场了。”
“铁箫道长呢?”
“道长中的是大力金刚掌,又让凶手放出的三种毒虫之一的金头百足蠖给咬了一口。金头百足蠖的阴毒比冰蛛还要毒,好在道长一路上运功将毒质逼住,没让扩散,又得了叶二先生善破阴毒的火蟾涎。唉,今天幸而有叶二先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紫相伯说到后面,不由叹息道。
“行凶之人是谁?”
“唉,这事谈起来复杂了。”紫相伯道,“无怒大师的两大弟子说,他们在十渡时,遇上了从后赶来的铁箫道长,铁箫道长与无怒大师并肩而走时,突然下手伤了无怒大师,然后迅速离开了。而铁箫道长说,他们在芦沟桥时,遇见无怒大师与一个弟子在歇足,遂会同一起前行,哪知刚走一会儿,无怒大师突然下手打了铁箫道长一掌,而那个与无怒大师一起的弟子向吕大侠与铁箫道长各射出毒物。铁箫道长变生猝然,防备不及时,虽然铁箫打死了一条金环蛇,一只虎须毒吻蟾,但还是让金头百足蠖在左腕上咬了一口!吕大侠用空掌打落射来的一只紫蜘蛛、一条金蚕后,无怒大师与那弟子已扬长而去了。无怒大师说,他在铁箫道长暗算他时及时在铁箫道长身上还上了一掌大力金刚掌,铁箫道长身上果然中了一掌大力金刚掌。
铁箫道长说,他在无怒大师行凶时还了一记绵掌,无怒大师真的给印上了一记绵掌。有所出入的是铁箫道长中了金头百足蠖的毒,而无怒大师中的绵掌不是武当正宗的绵掌,而是邪派中人使的化骨绵掌。究竟谁害了谁,就说不清楚了。——也许是第三者所为,以求嫁祸于人,挑拨武当、少林两大派的关系,以造成鹬蚌相争之局。”
“不知两位掌门人怎么想?”罗若拙问。
“无怒大师说,他可以不记这一掌之仇,但恐他门下做不到。他只能在祭典后,带弟子回去,以后也尽量约束门下弟子少出来,以免冲突。于此非常之期,他不愿看到名门正派中发生内讧,以给邪魔外道以可乘之机,为害武林。因他受了伤,‘潜龙门’这档事,暂时不能插手了。
如有用得上少林派出力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武林帖到,必响应如斯。”
“他吃准了是铁箫道长,而不是别人假冒的?”罗若拙问。
“我也对这一点有怀疑。但无怒大师说,他与铁箫道长交往不止一日,又怎会看错人呢?那容貌、声音、神态、完全是铁箫道长。何况,那人还知道铁箫道长与无怒大师最后一次会面的时间、地点和所下的那盘围棋。这事只有他与法灯、铁箫道长三人知道。”
“那铁箫道长呢?”
“铁箫道长倒认为打他的无怒大师也许是假冒的。因为他后来想了一下,与无怒大师同行的那个弟子,他从未见过,而无怒大师的门下‘法’字辈的十三大弟子,他都认识的。当时没留心,现在想来,值得怀疑了。无怒大师的身材、容貌、声音、神态也象极,但打出的大力金刚掌,比无怒大师来得刚猛,而浑厚精深略为不足。他与无怒大师曾演过太极推手,知道无怒大师的内功的。不过挨了这一掌和被毒虫咬伤后,他的身体也一定要过一年才能恢复功力,暂时无力再管‘潜龙门’这桩事了。武当派的实力,梅花道人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大师兄白石道人闭关修炼,三年不出关,黄芦道人在朝阳城内,他自已又受了伤,只有自保之能了。”
“不错,武当派除了铁箫道长和与他同辈的白石、梅花、青枫、黄芦四大护法外,第一代高手已无,老三代门人中,俗家弟子吕声宏为佼佼者,道流中的高手,首推元丹、元符、元鼎、元剑四元。但四元的武功,恪守本派规矩,很少与人对敌,虽已得武当派真传根本,但精深已具,神妙不足,留以保家尚可,遣出争斗不足。”罗若拙道。
“说来也难得两位掌门有如此襟怀,换了别人,怕不结成了一个生死梁子?”紫相伯感慨道。
“总镖头,一切都准备停当了,现在就开始祭奠吧!”
曹冲斗从寺里走出,对紫相伯道。
“好吧!”紫相伯与罗若拙、孤独展鹏三人一起往里边走去。
“诸位,咱们现在就到后边大殿祭奠独孤大侠吧!”紫相伯招呼道。
“走,去祭奠独孤大侠去!”众人一齐跟着向里走去。
碧云寺是一座精美宏大的佛寺。过了第一层山门殿,再进天王殿。天王殿四大金刚分侍两侧,中间供着一尊大腹笑口的弥勒佛铜像。再过了一座横越水池的雕栏石桥,便是第三重释迦牟尼殿和供着五菩萨的第四重菩萨殿。内壁塑有悬崖云海的佛门故事,一为三藏取经,一为观音救难,人物栩栩如生。再后边,便是普明妙觉殿了,这也就是大寺的最后一重。(剑评按:现在之碧云寺,后边还有金刚宝座塔院,此乃清代所建。本书所叙为明朝事,其时尚无。)
不败剑尊独孤世尊独孤大侠的灵堂就设在普明妙觉殿内。
殿上的菩萨像,临时以素白幕布遮隔。正面殿堂前,于菩萨像前竖了两块香檀木的精雕灵牌,灵牌漆为黑色,四周是云纹镶边,中间竖雕一行阴文汉碑体的遒劲大字,填漆以白,其书曰:“一代大侠不败剑尊独孤公讳名尊之位”,另一块则书“金铃女侠罗氏讳凤英之位”。字为武林中以“惊神笔法”名扬的“铁笔书生”卓未凡所书,并由京师名匠、也是武林名家的“神凿妙手”何可人亲自镌刻。灵牌高六尺,宽二尺,下安以云水须弥座。灵牌两侧,白墓布上各挂着两副对联。内侧的一联,上联是:“侠称一代剑尊不败”,下联是:“义播九州功重武林”。外侧的上联是:“高歌一剑斗群魔,公为大道竟先去,剑气尚存”,下联是:“低呼三声祭雄魂,吾求正义同后来,侠风不衰”。内侧的一联,是重墨透纸的隶书,血肉停匀,筋骨遒健,乃是无怒大师预先派人送来的手书。外侧的一联,是笔墨淋漓,龙飞凤舞的狂草,铁划银钩,大气磅礴,乃是铁箫道长撰文,由卓未凡手书,预先装裱送来的。内联是缉以缃黄边的八尺白绫,素白而尊严,外联是书在两张八尺对接宣纸上的长联,一丈六的巨幅悬挂在高堂内,蓝绫二色裱,显得英气勃勃。对联虽平仄未叶,但令人仰读壮联,纵览雄墨,不由热血沸腾!
灵牌前一张黑色书案上,供着不败剑尊独孤大侠的生前用剑,罗女侠的生前所用兵器摄魂金铃,并一桌酒饼果馔。再外面是香案,中间是青铜鼎足香炉,两侧是各四支烛签座,燃着儿臂粗的蟠龙大烛!
碧云寺的经僧分坐在两侧拜忏参佛的蒲团上,持着各式法器,正低声诵念着《梁王忏》,超度英灵。
祭奠独孤大侠的人众已全部进了殿堂,排成一排排直至大殿门口,不少于七、八百人。
今天是独孤大侠、罗女侠忌日的大祭正日,比前两天更隆重。
如此大典,谁来主祭呢?
紫衫镖王紫相伯站在众人前,环顾了一下人人肃容的人众,朗声道:“请主祭人!”
大家凝神看时,却见一道一僧两位老人,分别由一个俗家打扮的武师与两个中年僧人陪同而出,从左边出来的,正是少林掌门无怒大师,后边随着法舟、法灯两大弟子。从右边出来的,乃是武当掌门铁箫道长,后边随着吕声宏。
两位掌门人相距六尺,面向众人而立。
无怒大师脸如淡金,神色肃穆庄严,如我佛降世,有一种六根清净,超凡脱俗的得道高僧的庄端。
他身披镶金黄色袈裟,单掌礼佛于胸前,另一手捻着一串佛珠,默然而立,神情庄重中透出些落寞。
铁箫道长,青袍,素袜,芒鞋,铁箫。
他的脸被青袍映得更见苍白,长眉静卧,细目平视,目光与脸色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寂之感。高髻白发,皤皤如雪,给人种苍古之感,端的是一种飘飘出尘的道家神仙的姿范。
无怒大师的身后,身材威猛高大的灰衣僧法舟,看到铁箫道长,不由肩头一动欲扑出,但随即忍住了,只是嗔目怒瞪了铁箫道长一眼,然后用力扭过颈项,不去看他,那张大脸不由涨得如重枣的关公。
而铁箫道长的俗家弟子、谷城大侠吕声宏,只是在无怒大师脸上稍凝目了一下,对法舟此举,则是微微一加睥睨,随即神安意静,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渊停岳峙,左右顾盼,八面供心,凛凛然有一种名家的气度。
紫相伯退入致祭人之列。
从右侧帐幕后,走出身戴重孝的孤独展鹏与罗若拙,面带戚容,站在灵牌前。
无怒大师环视殿内,肃然道:“奠独孤大侠、罗女侠大典现在开始。首先,请每人各拈一支香,敬献到两位英灵前的香炉内!依次进退。”
这时,由寺内沙弥捧出线香托盘,站在一侧侍候。
每个人经过沙弥前,拈过一支香,来到香案前于烛上点着了插在大香炉内,依次而行,有条不紊。等最后一个人插好香后,沙弥捧香盘到两位主祭掌门人前,两位掌门与门下弟子各拈了香点好也插入香炉内,那香炉内排满了香头,香烟袅袅飘上,更给殿堂增了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献香完毕,无怒大师双手合十,朗声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而铁箫道长则沉声应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
两人虽各在伤后,但声音中蕴含有深厚的内功,平平送出,不徐不疾,中和清远,从第一排到最后一排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一样的声音大小高低。
无怒大师转过身,面向众人:“现由武当掌门道兄铁箫道长的高足吕大侠替其师代表在场诸位向独孤大侠、罗女侠英灵,宣读祭文。”
吕声宏应声步出,向众人抱拳行了个四方揖,转身向灵牌行稽首大礼,三稽首毕,站起来,接过祭文高声宣诵起来。
这时两班经僧齐低颂梵唱,清罄木鱼共鸣,间以佛令、法钹之声,合成一片庄严神圣之声。
吕声宏声音清润劲朗如金玉,琅琅诵道——
奠一代大侠不败剑尊罗公讳名尊、金铃女侠罗氏讳凤英文维
大明某年月日,少林掌门无怒、武当掌门铁箫率少林、武当等我武林九派二城二世家暨南北十三省诸武林同道慕感德义者众,谨以酒饼果馔十二晶,致祭于
一代大侠、不败剑尊罗公讳名尊暨金铃女侠罗氏讳凤英之英灵之前:
大侠罗公,人推剑尊,身出自燕蓟之境,长成于独孤剑庄;武承家学,艺兼百技,于弱冠之年,奉严君之命,挟剑出道,以拯武林。时凶魔邪教者曰圆月,麇集武林败类,纠合巨盗悍贼,觊觎武林盟主之位,求逞独霸天下之志。黑云压城,三月间连施毒手,杀峨嵋、昆仑、天山、青城、崆峒、点苍、华山各派高手;凶焰扑天,九州境时现魔影,设金鹰、银鸽、苍龙、白虎、长蛟、飞狮、神灭七堂徒众。大侠秉天地之正气,仗侠义之肝胆,与金刀山庄谢庄主联手江湖,勘察鬼踪,追歼魔众。华山论剑,诛其副教主于玉女峰前,雪崖决斗,灭其大教主于僻地荒天。大侠于是役焉,身历奇险,屡经生死,沥血呕心,挥剑攘拳,奔波于天南海北,驰骋乎江东川西,汗马而胼足,其功赫赫,其德荡荡,拯我武林于式微,维我正义于黯没。是其时矣,天下戴德,四海感恩。武林同道,共请大侠践武林盟主之尊位。伟哉大侠,辞尊位于不受,归故园以侍孝,视名位如烟云,重天伦为至上。善哉大侠,济武人以衣食,厚江湖以温饱,结天下之侠友,和海内之同道……
宣诵到这儿,两班经僧一齐高诵佛号:“阿弥陀佛!”
吕声宏略一停顿,又宣诵下去:
更有女侠者,罗氏凤英,出身武学之家,学艺名师之门,文通琴棋书画,武擅剑铃腿掌,闺德谨守,品格高致,乃巾帼之奇英,实红线其坤侠。出道江湖,驰名武林,玉貌金铃,飞腿快掌。一剑歼九寇,金铃杀五虎。夫妻二侠,邂逅于旅次,互慕侠胆琴心,联袂于江湖,共抗邪魔魁渠。遂订秦晋之好,终成龙凤嘉偶。其相夫育子,堪称贤妻良母诚为妇德之典范!
“阿弥陀佛!”众僧又一次宣诵佛号。
吕声宏声音变为悲壮:
然天其何明?竟令丧心病狂之凶人复起,施卑鄙恶毒之伎俩,邃尔来袭!是为前年之今日矣,独孤剑庄,烟黑火炽,无名山上,剑舞拳扬!善仆良奴,俱遭毒手,合罹不测!天为之悲,云其滞阻而含阴;地为之愁,风其飕鸣而长号!
“阿弥陀佛!”众僧宣着佛号。
吕声宏声音转为高昂激扬:
大侠独孤公于斯役焉,虽终不免殒命,然剑不出鞘,先挫悍徒于无名山巅,孤身迎敌,复伤盗魁六人于庄前路口;以其了人之力,抗彼合门之众,令鱼死而网破,使俱伤而残归。其雄魄精魂,气贯日月,又何其壮哉!
“壮哉大侠!壮哉大侠!”满殿堂的人不由俱高呼起来,声音之宏亮,震得大殿都在颤晃!
那声音如怒雷,如虎啸,如山洪奔泄,如万轮齐辗,轰然隆然,回荡声经久不息!
等声音稍静后,吕声宏又继续念道:
大侠伉俪,虽已同登彼域而去,然慷慨奇节,壮烈侠风,长留二间,足资我侪效法。更有其麟儿龙子,曰展鹏者,秉继先志,袭其父风,发愤习武,以雪家仇。箕裘克绍,必能申其父母冤仇于一旦,定为我武林后来之栋梁。
大侠女侠泉下有知,亦当能欣慰而瞑目矣!
“父母大人在上,容不孝子鹏儿立誓:我一定要苦练武功,继承遗志,不坠我独孤家声名,申扬侠义,雪报大仇!爹,娘,你们安息吧!”孤独展鹏噙着泪水,在灵前跪着锥心泣血地立誓道。
“你们安心西去吧!我一定将鹏儿调教成一个文武全才,报得大仇,重振罗家百年威名!”罗若拙也跪下,目中闪着泪花沉咽着道。
吕声宏待二人起来后,复高声慷慨宣诵道:
尚有我武林侠义之众,同继大侠伉俪之志,决不容正义湮灭,侠道没亡。届时,必共抗外魔邪道,逼其敛消。
武林乃忠义侠道之天下,非群魔恣肆之区域!大侠伉俪,西去之路,其甚迢遥,青林瘴重,危峰陡峻,黑水毒沙,可谓恶险!愿尔收心息虑,放手西归矣!然于此发轫之际,弥可少留,吾等设酒饼果馔于此,愿尔伉俪驾临,念吾众人之敬诚,领吾众人之薄意。呜呼哀哉,尚飨!
“呜呼哀哉,尚飨!”众人齐声呼道。
吕声宏念毕,退到铁箫道长后面,将祭文交到铁箫道长手上,铁箫道长将祭文焚化于香炉之中。
吕声宏依然眼观鼻,鼻向口,口问心,默默敛束而立如故。
无怒大师道:“请向独孤大侠、罗女侠灵位鞠躬敬礼!大侠、女侠之子嗣至亲,向众人还礼!——一鞠躬!再鞠躬!……”
大家恭谨如仪,正要鞠三鞠躬时,忽听从东边寺门外传来喧闹声,有人怒喝声,接着刀剑相鸣声起。有人正快步向寺内奔来。
众人不由愕然而惊,几个性急的就要拔剑揎臂,想转身冲出去。
“三鞠躬——!”无怒大师神色不变,沉声报道。
这一声不啻一个镇心雷,把众人惊惶之心给镇住了,大家镇静下来,终于鞠完了第三躬。
紫相伯、曹冲斗、沈凤梅三位总镖头与北京丐帮分舵舵主丘展四人齐声道:“诸位安定,可能有所误会,待我们去查问一下。”
却听一人在外面冷然道:
“里边所有人众听着:不得骚乱妄动,有敢妄动不轨者,杀无赦!京师五城指挥司周大人率京师卫戍兵马二千,已将碧云寺附近要道全部扼守合围,锦衣卫、东、西二厂三位提督大人也俱驾临。识时务者,乖乖就范,一一出来!”
紫相伯扬声问:“你又是何人?”
“我?嘿嘿,御命亲封从四品刑部衙门总捕柳阔英!紫总镖头,你总该知道这个名字吧?”
“柳阔英算什么东西!”人群中一个沉雄的声音喝道。
“你,你是何人?”外面的人惊怒道。
众人也不忿外面柳阔英的傲慢无礼,见有人敢叱骂这位天下第一捕快、捕王柳阔英,不由让出一条路来,俱向那人望去。
却见大内总管钱梦熊与朝阳城大公子朱印阳两人,施施然而出,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