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真觉得这件事里有蹊跷,便拉着胡布到了外面去讨论这件事。
胡布沉思了片刻,说道:“刚才我听了半天他说的胡话,一句也听不清楚,倒是听那声音很是奇怪!”
凌真点了点头,也抱着手臂捏着下巴思考,许久之后,才说道:“这一趟我就觉得不太踏实,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咱们进入这个以恐怖为主题的农家院,事情就变得有些奇怪了吗?”
“确实如此!”胡布的目光看向了远方,道,“这里明明是个村子,但是,却只有这个农家院有人,村里全都荒着,这回到底是谁定的地点?”
摇了摇头,凌真确实不知道,也就只好继续沉默。
确实如胡布所说的那样,他们自打大老远来到这里,一进村就发现手机集体没了信号,只是进了农家院之后才能连得上Wifi,但是,连是连得上,用却还是用不了,就仿佛连进了一个假的网络。
而且,吃过晚饭后,是那个农家院的老板提议让他们进村里去探险的,那份全村的地图也是他提供的。
“你们快进去看看吧!”一个胆子很小的女生哭着跑了出来,扯住凌真的袖子,全身颤抖地说道,“他,他好像变得更奇怪了!”
互视了彼此一眼,凌真和胡布就跟着那个女生回到了房间里,才一进屋就被眼前的情形惊得不轻。
只见那个高烧不退之前还在一直昏迷着躺在床上胡话连篇的男生,此时正直挺挺地坐在梳妆台前,一双大手翘着兰花指,捏着一柄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奇异铜梳,一点一点细心地替自己梳着根本不存在的长发,脸上也露着仿佛极美女子在欣赏自己容貌时的陶醉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拉着已经退到门外的同学们,胡布疑惑地问道,“我们不在屋儿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之前哭着出去找他们的女生,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小声地说道:“你们两个才出去,他就突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只是,好像中了邪似的,用一种女人的妩媚眼神扫视着我们,还用一种女人的声音对我们笑,后来,就一直坐在那里梳头!”
凌真没有说话,而是往房间一侧移动了几步,透过那个男生正盯着的铜镜。虽然他的仙力现在还不太能完全施放,但是,阴阳目却早已经打开,所以,凡人肉眼看到的镜中景象不过一个男生在扮女子梳头,而他看到的却是一抹诡异的身着大红喜袍的脸色惨白的眸子里一片灰白的女子,正笑得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
“你看到了么?”胡布也凑了过来,小声地问道,“原来这家伙被附身了!”
其实,以他的能力,早应该能看得出来,只是,之前他们两个却谁都没有发现。
凌真蹙着眉头,沉声道:“这东西看来还很棘手呢!”
为了不让同学跟着害怕,胡布让凌真先带同学去别的房间,自己留下来处理。
毕竟,凌真现在暂时没有清尹宿阳全部的仙力,却也在成长中过程中渐渐地恢复着,所以,他便告诉胡布只要自己安排好同学就回来帮他,让他万万不可自己一个人贸然行动。
转移和安抚好同学之后,凌真再次回到了房间,却发现之前明明一直被小心压抑的阴煞之气已经大面积蔓延出来。
冲进房间中,胡布已经掬起了灵气,准备开战了。
缓缓地转过头来,被附身的男生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样子,取而代之的竟是之前镜中的诡异女子。
“你们两个倒不像凡人!”“她”的声音尖锐阴沉,说话的时候,还伴着桀桀地笑声。
“胡布!”凌真吞了吞口水,拉住了想要上前的胡布,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东西恐怕不是一般鬼魅!”
其实,胡布自己也很明白,毕竟,他现在的肉身凡胎里装着的,是曾经梵阳门里守字辈中最为优秀的弟子——守阳。
那是一场斗得天翻地覆的架,凌真和胡布都挂了彩,为了保护相对弱一些的凌真,胡布伤得较重,持兵器的手臂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血浸透了他半面衣衫。
既然曾为梵阳门的弟子,而梵阳门规的第一条就是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
胡布看了一眼也受伤倒地的凌真,便横下一条心来,褪去了平时小胖子的外表,化出了守阳的本相,准备与那已经成煞的女鬼同归于尽。
凌真被眼前的守阳吓了一跳,原来,曾经的同门师弟竟然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喜悦,他感觉一股力量正在自己体内无限的翻涌聚集着,就在守阳再次被击倒在地,而准备施展禁术与女鬼煞同归于尽的时候,凌真一声大呵,竟然冲破了体内的封印,现出了梵阳门掌门弟子,地仙之杰的清尹宿阳的真身来。
本来就灵力奇高,再加上多年修行的修为累加,那女鬼煞哪里是他和守阳的对手,很快便被击得粉身碎骨、灰飞烟灭了。
为了不让别人受到这种记忆的影响,他们两个又施法消去了同样经历过此事的同学的记忆。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处理完同学们的记忆并将他们安顿好,重新变回凌真和胡布的两个在相拥之后,就闯进了农家院老板的房间。
曾经的守阳(小生)格温儒,但是,经过这几生几世的投胎,倒是也多少发生了些变化,所以,此时的他,正一手揪着老板,一手撑着床梆,冷冷地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老板本来在睡觉,这会儿被突然从被窝里扯出来,吓得连说话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凌真将之前他提供那份探险地图扔在了床上,道:“这东西是你给我们的,上面那个圈了重点的鬼屋也一定是你圈的,说吧,你把我们引去那里到底想干什么?”
“我告诉你吧——”胡布慢慢地将脸向仍旧闭口不答,一副保持沉默的老板凑了过去,挑着眉毛道,“我们既然能干掉那个东西,也一定能干掉你,不想死的话,最好把话说明白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帮你!”
无奈之下,农家院的老板终于放声痛哭起来,并将尘封在他心里的秘密说了出来。
那个奇怪的女鬼是他的太姥姥,那会儿正是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她本来应该披着喜服出嫁的,却不料在半路上遇到了一股日本兵。
结果,迎亲队的人尽数被打死,而新娘那本应该充满欢笑的喜轿也被连哭带嚎地抬进了村里一间被当时占做临时指挥部的大院里。
那一夜,全村的人都听到了新娘子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日本兵的毫无人(小生)的笑声,那一夜,谁也不知道还是黄花大闺女的新娘子经历了什么,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她可能会经历什么。
第二天,村民们趁着日本兵都出去之后,偷偷来到了那座大院,在一间厢房里找到了已经披头散发,脸上伤痕、血痕和着泪痕,目光呆滞且眼神空洞的新娘子。
接下去的几天几夜里,一拨又一拨不同的日本兵倒着班的来村里,而那一夜的事也不断重复上演。
直到有一天,一个起夜的村民发现几个日本兵趁着夜深,抬着一个草席卷出去了,没过多久又折了回来。
从那之后,晚上的惨叫声便停止了。
这样太平的日子没过几天,突然有一天半夜,全村的村民都听到那间大屋先是再次发出了日本兵兴奋的笑声,跟着笑声中夹杂着一声尖叫,接着就是尖叫声四起。
尖叫声持续了一夜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才停止,而那一天的日本兵没有出来。
晌午时分,村民中有几个胆子大的带着村民去到日本兵所在的大院,结果,才一打开大门,就被一股冲天的血腥味儿差点儿没从门里给冲出去。
院里哪里还有什么日本兵的影子,那冲得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就来自院里的一片狼藉,而那狼籍就是之前驻扎在院中的那些日本兵的残肢剩块。
胆大的几个村民第一个反应就是之前那个无辜受辱的新娘子,但是,遍寻了整个院子,直到大家把日本兵的尸体都处理干净,也没有一个人找到她。
那个起夜看到日本兵扛草席的村民说,兴许那个姑娘已经死了,之前那个草席里裹着的应该就是她的尸体。
在那个年代里,人都吃不饱饭更别提是野生动物,那新娘子的尸体只裹了一张草席被扔到荒郊野外,恐怕早就被野狗孤狼什么的啃干净了。
日本兵死在了这个村里,村民肯定是逃不了干系的,为了避免杀身之祸,村民纷纷携家带口的出逃去了,最终,这个村子也就成了荒村。
讲到这里,农家院的老板落下了眼泪,哭着说道:“那些日本兵是凶残,但是,那些村民也并不是无辜的啊,他们有那么多人,却眼睁睁地坐视我太姥姥受尽折磨而死,却没有一个人敢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