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消受美人恩,任你铮铮铁骨,只需一滴情人的眼泪,便化作绕指轻柔。
岳震急忙拍抚着柔福的后背,“好妹妹,莫哭,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们不敢欺负我,早上还给我买来‘如意楼’的包子呢。”
听到爱郎说起吃食,柔福才渐渐收住悲声,俏脸上挂着泪珠,赫然笑道:“震哥你一定饿了吧,快来。”说着牵起岳震的大手,把他带到桌边坐下。“震哥,这是柔福从御膳房带出来的,趁热乎快尝尝。”
哇!御膳,岳震暗自咋舌。眼睛盯着柔福手边,那个揭开盖子的大食盒。
‘咕噜··咕噜噜···’
食盒里眼花缭乱的精美菜肴,让岳震的肚皮抢先发出了声音。要搁在平时,柔福早就娇笑不止了。可场合不对,少女马上就想到,他们竟然把震哥饿成这样,小嘴一扁,秀眸中又挂上了水气。
岳震猜出了女孩的心思,急忙夸张的叫道:“太香啦!好妹妹,赶紧拿筷子来,不然我忍不住要用手抓喽。”
情郎心急火燎抓耳挠腮的模样,才让姑娘破涕为笑,递过沉甸甸的银筷子。
可能是他真的饿了,也可能御膳房的巧食珍肴太香,岳震吃着吃着又拿起一把汤匙,左右开弓埋头苦干。
情郎吃的这般香甜,柔福坐在一旁眉花眼笑的看着,不时还要添添菜、盛盛汤,真像一位贤惠的小妻子。
硕大食盒里的饭菜已被岳震消灭了大半,他的速度才慢下来,想到人家柔福还在一边看着呢。不好意思的停下来笑道:“你也吃呀,我一个人那吃得了这么多,来,两个人抢着吃更香呢。”
柔福娇笑着盛过一小碗米饭,陪着情郎一起吃起来。没吃几口,姑娘却走神了,筷头含在嘴里,痴痴的发呆。
要是以后天天能够这样该多好呀,就算是粗茶淡饭,也是一样的开心。许多年后我们有了小孩子,一家人围坐于饭桌前,该是多么的其乐融融呐···
自己怎么想到如此羞人之事?少女猛然双颊嫣红,像一个熟透的大苹果。
岳震却吓了一跳,赶忙放下手中的碗筷,“柔福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少女被他急切的声音惊醒,下意识的答道:“没事,昨天有些着急,晕了一会,休息过整晚,好多喽。”
“怎么会平白无故的晕倒呢?”
岳震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那还有心思吃饭。拿走柔福手里的餐具,认真的追问起来。柔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惴惴不安的把习武,以及昨日的事情说了一遍。岳震听的是又惊又怕,愧疚中还有感动,鼻子一酸用力将少女拥进怀里。
“都是震哥不好,让柔福担惊受怕了。”
“怎么能怪你呢?”柔福惬意的挤在爱郎的怀里,半眯着秀眸轻声低语。
“要怪,只能怪临安知事那个大坏蛋。好在皇帝叔叔已经答应柔福,把这个坏蛋贬了,省得他再去欺负别人。”
岳震顿时一阵苦笑,暗想,知事大人啊,你这个官丢的还真冤呐。
听到情郎沉默不语,柔福睁开大眼睛,小心翼翼的问道:“震哥,你是不是生气啦,怪柔福一个女孩家家,不该去习武?”
“没有,没有,我想起了别的事。呵呵···”岳震看着她水汪汪的眼睛,笑道:“谁说只许男人练武?师太不就是一位女中巾帼吗,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震哥都不会反对的。我只是有些好奇,柔福,你怎么想起来要习武呢?”
女孩放下心来,重新依回爱朗的怀抱,把前因后果仔细的说出来。
岳震却听得皱起了眉头,暗自埋怨着静真师太。老尼姑还真有点不着调呢,险些好心办坏事,把柔福害了。
静真的想法固然不错,可‘聚灵珠’里的佛家真气,要用纯正的佛门心法修炼。虽不知‘残门’属于那个流派,但以前隐约听说,他们是靠自残身体,而达到迫出人体的潜力的目的,想必走的是速成的捷径。
岳震忧虑的思索着,佛家内功最忌的就是基础不扎实。自己这样的奇遇,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不是一般人能相比的。
这可如何是好?柔福这样练下去,非但无益,很有可能还要反受其害啊。
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办法,岳震咬牙暗道,和尚爷爷,你不要怪我噢。佛家真谛就是普渡众生,我不能眼看着柔福走火入魔吧。
“柔福啊,震哥这里有一篇心法,我说出来,你牢牢的记在心里。以后师太教你的吐纳之法,千万不能再练了。”
抬头看着心上人郑重其事的样子,柔福一阵为难和疑惑。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师太传授的方法大大的不妥,难道师太还会害我吗?可震哥更不会害我呀,自己到底该听谁的呢?要是按照震哥的法子,岂不让师太伤心失望。
柔福期期艾艾为难的表情,没有逃过岳震的眼睛,他也立刻想到了女孩的顾虑。忍不住暗叹,多好的姑娘呀,什么事都先替别人着想。
“不要瞎想啊,师太只是不得其法,并没有恶意的。待会震哥向她老人家交待清楚。”
情郎这般知冷知热,柔福心里像灌满了蜜糖,刚刚还愁云密布的粉脸,顿时笑开花。早忘了要学什么心法,腻在岳震怀里撒起娇来。
温软的娇躯在怀里扭动厮磨着,岳震一阵心猿意马,情不自禁的想起上次的吻别,低头看去。柔福星眸半闭着扬起了俏脸,嘟起红润的香唇,期待着情郎的爱怜。刹那间,犹如一点火星扑上了干柴,少年男女迷失在火热的温存之中。
丁香暗吐,香津软渡。少男少女没有了第一次的生涩,纵情的品尝着爱的甘甜,绮旖盎然的春意,实在不能与外人道也。
晕乎乎的岳震想起,现在是在监狱里,柔福的时间有限,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那花瓣一般的香唇。
媚眼如丝的少女却是不依,拉着情郎前襟,把他又拉了回去。回应着少女近似疯狂的热情,岳震感受到她那深深的眷恋。
“柔福,咱们先把‘养生经’记下,待会再继续如何?”
软在岳震怀中微喘的柔福,听到爱朗伏在耳边的调笑,羞意染红了面颊,小拳头轻轻捶打着情郎。可没捶了几下,就摊平的柔夷,钟爱的抚摸着结实的胸膛,把烫人的粉脸紧紧的贴了上去。
拥着小猫一样乖巧的娇娃,岳震开始一字一句的讲起‘养生经’。
以静真师太的听力,屋里的任何响动是瞒不过她的。刚刚两小忘乎所以的亲热声,让这位出家人一阵面红耳赤,急忙垂下眉头,嘴里念叨着半生不熟的‘清心咒’。
听到岳震开始解说佛门心法,师太又情不自禁的竖起了耳朵。
‘养生经’的字数不多,不大的功夫,岳震已经从头到尾的细说一遍。
“怎么样?柔福,能听明白吗?要不我再说一次。”岳震捧起少女花朵一样面庞,认真的询问着,谁知却看到柔福茫然的眼神。
‘嗨。’他不禁一阵绝倒,敢情人家根本就没有注意听。
“柔福啊,不是震哥危言耸听。就算你现在改变了初衷,不再习武,这‘养生经’还是必须要练的。因为师太教你的心法,已经引动了珠子里的真气,而这些真气业已进入了你的经脉,数量虽说还很少,但运行的线路却是相当危险的。如若不加纠正,任其发展下去,早晚有一天会突然反噬。”
看到情郎面有愠色,柔福调皮的吐吐了小舌头,娇憨的撒娇道:“好了,震哥不要生气啊,人家仔细的听还不行吗。”
如此娇巧可人的女孩,岳震那还有什么脾气,宠爱的捏捏她的小鼻子,重新说起来。
窗外的静真,时而惭愧,时而欣慰,更多的还是烦躁忧虑,心绪繁杂不堪。
自己练武好几十年,怎么犯了这样低级的错误,‘残门’心法阴狠酷烈,颇有几分倒行逆施的味道,修习者往往是未伤人而先伤己,当然难以将佛家真气引上正途。
柔福一颗芳心系于郎身,岳震毫不犹豫拿出了佛家不传之秘,少年男女用情之深,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倘若到头来不能成其眷属,被迫劳燕分飞,两人敏感的身份,以及岳震难以匹及的强悍,必将会掀起轩然大波,震惊朝野。
想到这一层,老师太怎能不忧心忡忡?。
高宗皇帝在这件事上隐晦的态度,静真不敢说洞若观火,但多少也能猜出几分。
帝王权术不外乎恩威并济,开国侯岳飞一项脖子硬的很,念念不忘北伐收复疆土,每当朝廷对北伐稍有拖延或懈怠,这位侯爷必定要上表,据理力争大声疾呼,屡触君威而浑然不知。皇帝十有**是想借这件事,彻底的收服开国侯,就要看岳飞肯不肯低头。
想到师兄告诉自己,岳飞正在马不停蹄的赶来,静真师太不禁又升起一线希望,天下父母心,帝王将相也不能免俗。
不说窗外胡思乱想的师太,屋里的岳震已经大功告成。‘养生经’精炼易懂,加上柔福在寺院中长大,佛家的词汇、偈语也不是很陌生。
“柔福,回去吧。时间太久了,传扬出去···”
明知情郎说的在理,可姑娘怎忍离去,不舍之间眼圈又红了起来,死死的缠住心上人的虎腰,说什么也不肯迈开离去的脚步。
岳震又何尝能狠下心来,赶她走?只得强笑着打岔问道:“食盒里的东西已经吃过了,呵呵··这几个小包包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好吃的?”
柔福顿时找到了逗留的借口,欢喜雀跃起来,把带来的大小包裹一一打开。干净的衣物,头巾、绢帕、鞋袜一应俱全。岳震感动之余,不禁又有几分好奇,小妮子昨天才知道自己入狱,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把东西制备的如此齐全?。
“好妹子,震哥是在坐牢哎,怎么看着好像是要进京赶考的书生。”岳震一边比划着,一边笑道:“尺寸刚刚好,嘿嘿··柔福你真厉害!”
“当然啦。”少女皱起可爱的小鼻子,“本宫是迁都临安以来,皇帝叔叔册封的第一位帝姬。一声令下,御用制衣坊一会的功夫就赶制出来,厉害吧。”
岳震连忙竖起大拇指,猛点其头,随口问出盘亘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柔福啊,‘帝姬’这个封号有什么特殊的含意吗?”
“是不是初次听到,有些怪怪的?”柔福赫然的解释说:“咱们这般年纪都没有听说过,还是十叔告诉我这个封号的来历。那是祖父徽宗爷爷在位时的事情,当时的太师蔡京自诩通古博今,说什么古代周王朝将帝室公主称为‘帝姬’,徽宗爷爷便采纳了他的建议,前前后后共册封过三十余位姑姑。”
柔福不禁想起,这个封号犹如给自己套上了一道枷锁,兴趣索然的叹道:“唉,皇帝叔叔赐我这个名号,可能也是想念在北方受苦的爷爷、大伯,还有父亲···”
看着黯然神伤的女孩,岳震怜意顿生,一把搂过来低声劝慰道。“柔福不用伤心,待我爹收复河山,把金人赶回辽东,也就一定能迎回二帝和肃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