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协?”岳震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拓跋月也抬头寻觅着他的眼睛,两人的面孔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近到能够清晰的感触彼此的呼吸。有些事愈想刻意的回避,就愈是让人无法抗拒,亲密无间贴在一起的身体顿时变得分外敏感,两个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也顿时让他们与外界隔离。
心房里小鹿乱撞的她不免想起了前几天的情形,尽管很不情愿,拓跋月还是选择了放弃,在一声低低的叹息中垂下脸儿。
皎洁的月色下,少女眼中的哀怨只是一闪而过,却也没有逃过岳震的眼睛。体贴的宽容猛然间催化了他,一阵无法克制的感动涌上来,一切就变得很自然。被抬起下巴的拓跋月开始还有一点点的僵硬,又或许是幸福来得太快,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唇齿间的炙热很快就融化了她的迟疑,积蓄在身体里的热情喷薄而出,抛开了所有的矜持与忧虑,少女忘情的,生涩的回应着。
感受着拓跋月火辣辣的热情,岳震突然有些抽离的羞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屏蔽记忆里的印象,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越是努力,却越是没办法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
痴热的少女也感应到了他轻微的波动,原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臂膀终于找到了方向。她用力的缠绕着岳震的腰身,仿佛是要把他们合二为一,健康而茁壮的胸膛紧密的挤压,还有那鼻息间若有若无的**,瞬间就变成了一种鼓励,鼓励着他燃烧起来,熊熊燃烧的他慢慢丢弃了所有的思绪,一片空白的沉迷在水火交融的纠缠之中。
直到发觉少女已经瘫软在怀中,岳震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嘴唇。猛然又嗅到了新鲜的空气,丝丝进入胸腔的清凉也让拓跋月羞涩难抑,立刻把几乎要滴血的脸庞深深藏进岳震的怀里,说什么也不肯再抬起头来。
意犹未尽的岳震怀抱着滚烫的娇躯,忍不住要在她的耳旁笑着低语了一句,自然是惹来少女的一通粉拳捶胸。
这时土墙下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两人赶忙抛开了绮念竖起耳朵,听着声音渐渐远去墙下又恢复了寂静,他们这才同时松了一口气。拓跋月勉强凭着自己的力气站直了身体,却也舍不得离开岳震的怀抱,眯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伏在他怀里轻轻的喘息着。
有惊无险的小插曲让岳震想起了刚刚的疑问,再次问起。
“在我们成长的这十年里,老一辈人们慢慢学会了妥协。”缠绵过后,少女的声音多了些让人心动的慵懒,听得岳震又是一阵心痒痒的。
“我的记忆中,红头鞑靼来过,契丹人来过,白马室韦人也来过。绿洲的老一辈人学会了怎么与他们谈判,只要他们不触及我们生存的底线,就算是损失一些牛羊、粮食,我们也不再和他们以死相拼。”
岳震欣慰的点头称赞道:“好,能屈能伸才是真正的大丈夫!舍弃那些毫无意义的意气之争,顾全大局,乌兰的老人家们用心良苦啊。”
“你真的这么想?”听他这样说,拓跋月双掌轻推抬头望着岳震。“我还以为,你会看不起我们,嫌我们没有骨气呢。所以我怕你看到,想赶你走,却又舍不得···”
“小羊倌当然也舍不得抛下他的月亮呀。嘿嘿···”说着这家伙还伸出舌头,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刚刚奉献了初吻的少女不堪情郎如此调笑,立刻便羞红着脸软倒在他怀里,不甘心的跺脚扭动着娇躯。
拥抱着娇痴可人的少女,岳震蓦然想到,好久没有这样酣畅的笑过了,两情相悦中让人甘美而忘忧的滋味真好!
两个人的世界里,一切都变得像水一样清澈透明。感受情郎身上散发出来的快乐,拓跋月心里甜丝丝,软融融的。
“就算是红毛鬼来了,绿洲也有把握和平解决吗?”
明白他最担心的是什么,拓跋月轻轻地拍着他的胸膛说:“你遇到的那些离开沙漠的红头鞑靼人,多半是不甘臣服于他们的大酋长,被部族所不容。红头鞑靼虽然野蛮凶狠,但是也和沙漠中所有的部族一样,敬畏强者,假如他们知道你这样的人物在绿洲,应该不会像往年那样嚣张了。再说就算他们心存什么坏念头,我们也不怕他们!”
岳震却没有她这般乐观,抚摸着拓跋月的后背,他皱眉道:“红毛鬼骑兵的战斗力非同小可,若不是机缘巧合的逼着他们离开了马背,退进山林,我很难···”
拓跋月在他温暖的手掌下下,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再厉害的骑兵也害怕我们弓箭手,城墙前面这么开阔的视野,骑兵要是想冲到土墙跟前,至少有一半人要倒在路上。就算冲过来他们又能怎样,下马和古斯大叔他们黄头鞑靼人肉搏,他们更占不到丝毫的便宜。”
不敢断定沙漠里的战斗,是不是像月亮说得这般简单,但是岳震换个思路来想,也不由释然。如果红毛鬼真的有把握吞并乌兰绿洲,是绝不会等这么久的。
“如此说来,就算是库莫奚人来了,你们也有把握把他们挡在城外。”
听他说起这个宿敌,拓跋月就不像刚刚那样信心十足了。“这个很难说,听老一辈讲,库莫奚人马下的战斗力要强过红头鞑靼人,十年前的那场战斗,就是因为他们先用举着木牌的步行者缠住了弓箭手,后面的骑兵才冲进了绿洲。如果他们是举族进犯,又肯放弃战马,城墙的作用就不大,而且一旦变成了贴身肉搏,我们能给其他部族的支援也很有限。”
“最可怕的是,既然他们来了,就没有任何条件好讲。仇恨并不会随着时间溜走,库莫奚人不要绿洲的牛羊和粮食,他们要的是我们的命!”
“我们乌兰绿洲的孩子们长大了,库莫奚人的孩子们也一样长大了。爷爷推断,今年如果他们还不来的话,明年库莫奚人是一定会来的!”
心爱女孩的一席话,让岳震手中的动作不觉停了下来,也就马上说出了心里的担忧:“我倒觉得仇恨和战斗力,不是那个民族最可怕的。难道你不觉得,最可怕的是他们的战斗素养吗?我现在甚至有些怀疑,库莫奚人只是普通的沙漠民族吗?如果按照他们的战术和战斗方式来分析,我觉得他们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拓跋月对他的分析似懂非懂,张嘴还没有问出来时,拓跋朔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小震你说的不错,库莫奚人祖祖辈辈都是军人,曾经盛极一时大辽帝国的疆土,有一大半是库莫奚人打下来的。”
岳震两个像受惊的小兔子的一样,慌忙的分开后,大族长接下来的几句话,却让他们忘记了羞涩。“如果今年真的是库莫奚人来犯,乌兰绿洲的这场生死保卫战,就让给你们两个指挥如何?”
“我们?!”一对小情侣面面相觑,异口同声的吃惊着问道。
拓跋朔风眉花眼笑的看着他俩,表情很夸张的反问说:“怎么?没有把握啊?”
“呵呵···”岳震挠头笑道:“也不是没有把握,朔风爷爷,其实我更愿意对付的是红毛鬼。呵呵,如果我们接下这个任务,是不是乌兰绿洲所有的人都归我们指挥?爷爷您听好了啊,是所有的人哦。”
瞅着月色下,岳震有些怪异的笑容,拓跋朔风还真就有些迟疑了。大族长沉吟了片刻才点头说道:“好,那就各司其职吧,如果来的是红头鞑靼人,就还让我们来处理。”
“不行,不行。”岳震把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振振有词的反驳说:“一山不容二虎,一军更不能有二将。爷爷我问您,按您这样分工,如果红毛鬼和库莫奚人结伴而来,该由谁来指挥呢?”
拓跋爷孙两个顿时色变,老少二人都在迅速的设想着,这种情形可能出现的几率。
看着他们祖孙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岳震虽然还是笑嘻嘻的,心里已经沉重到了极点。有些道理很浅显,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红毛鬼需要乌兰绿洲的粮食、牛羊,而库莫奚人则是要把绿洲上的部族赶尽杀绝。谁敢说他们不会团结起来?即便他们不是有意的相遇,但是共同的目标,是很容易把他们捏在一起的。
“明天要让烽火暗哨再往远走走,尽量的多争取一点时间。”拓跋朔风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交待两个少年。
“不管你们怎么计划,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留给我一百箭手,我要用他们来保护拓跋族的圣山,列祖列宗传下来的圣物不容他人亵渎!”
拓跋月刚想点头答应,却不料岳震坚定地摇头说:“不行!如果朔风爷爷您真的让我们来打这场保卫战,这个要求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您刚刚也说了,事关生死存亡,所以每一个绿洲人的作用都是至关重要的。我们的目地很明确,就是不能让库莫奚人伤害我们乌兰绿洲的任何一个人!更不能因为一座沙丘,就去让拓跋族积蓄了十年的火种去流血牺牲!”
“如果运用得当的话,我们有希望让红毛鬼因为粮食而退出战场。我还可以让红毛鬼明白一个道理,绿洲人在,他们明年还可以得到粮食,绿洲人亡,明年他们就要为了粮食和库莫奚人战斗。”
“还有。”岳震并不打算给拓跋祖孙太多消化的时间,马不停蹄的讲道:“我们还要做最坏的打算,就是要准备一条退路。一旦城墙被攻破,我将会命令所有的人退出战场,我们沿着水源一路走出大沙漠,我能保证给你们一个永远不会干涸的绿洲。”
拓跋朔风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的少年,震惊之中又有些气馁。他惊奇眼前的少年,三言两语之间就能把敌我、进退了然于胸,让大族长泄气的是,自己苦苦的隐忍了十年,也不能为拓跋一族培养出来这样一个领袖。
眼珠一转,老人瞥到身旁一脸紧张的孙女,不禁又笑起来。只要能把部族带上坦途,能让拓跋一族人丁兴旺、生生不息,他是不是拓跋族人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现在···
拓跋月的一颗芳心早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隐约觉得小羊倌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她不敢确定爷爷也会这样认为。一直偷看着老人的少女,看到爷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说得好,只有找到永远不会干涸的绿洲,我们才能世世代代的繁衍生息。”老人不停的点着头。
拓跋月听到爷爷这样讲,明白爷爷终于动了举族迁徙的心思。少女尚未来得及欢喜,却又是愁上眉梢。就算拓跋族痛下决心舍弃世世代代守护的圣山,那些一直跟随拓跋氏的小部族怎么办?老老少少拖儿带女的想要走出沙漠谈何容易,想要完成一次这样横跨沙漠的大迁徙,并不比抵抗库莫奚人容易。
暗自愁苦的她蓦然心头一热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岳震含笑的目光,心有灵犀的他们相视而笑。拓跋月心中的那些种种困难,刹那间便烟消云散。
“月亮,不要担心,有我呢?”岳震笑眯眯的说道:“走出去只是决心的问题,并不是当务之急。眼下如何应付敌人,才是重中之重,一切等过了这道难关再说。”
一对小情侣眉目传情,相互鼓励,拓跋朔风看在眼里,怎能不喜在心头?老怀大慰一身轻松的大族长,情难自禁的笑道:“好!明早我就去找各位族长商议,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胸襟把担子交给你们!我老人家现在要回去睡觉喽,孩子们小心戒备。”
说走就走的老人转眼不见,剩下岳震和拓跋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牵手站在土墙上眺望着寂静的沙漠,心头一片空灵的少年男女,却没办法忘记肩头的责任。
“你说的那片永不会干涸的绿洲,是不是沙柳往西的鱼儿海子?”
“是啊,你去过吗?我只是听说那边人烟稀少,有大片的水草都荒废了。月亮你说,那个地方怎么样?”
“我说呀,好是挺好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