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禹这举动霍成君是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之人做事还真是只凭一时之气,好不思虑后果,怪不得会有街上之事,笑的是,不论如何,兄长依旧是那个疼爱着自己的人。
未待霍禹转身离去,云瑟已大着胆子,站到了门前,“公子,莫不是要害了小姐不成,公子之事方平息,难得陛下未怪罪,今日里,若是惊着了戎婕妤,到时受累的还不是小姐?”云瑟与霍成君一同长大,与霍禹自也比旁人要熟,因此,胆子也更大了些。
“云瑟,你这臭丫头回来了也不与本公子打一声招呼,就这么跟着成君入了皇宫,可真算好的!”霍禹被云瑟拦下倒也不气,反而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云瑟之身,会如此说也是念着往日一同长大的情分,若换成别人,霍禹哪会如此客气。
“云瑟跟随小姐,小姐在哪儿,云瑟便在哪儿,哪来的算好之说?”对于霍禹,云瑟倒是半眯着眼睛,其实霍禹就是个被宠坏了的大少爷,加之霍家的权势,早已不知天高地厚,可若是论他做过什么十恶不赦之事,却也是没有的。
霍显不禁白了一眼一旁打闹的两人,“成君,你让禹儿来此做什么?”
“我为何,母亲还不知吗?”霍成君的眼神最后落在了霍禹的身上,当霍禹的眼睛对上霍成君的目光之时,显得有几分心虚,经过霍光的一番教训,霍禹虽说有些许不服气,可冷静之后也知自己错了,这才会至霍山处一避,此时又有以前会包庇自己的霍成君,严肃对待,更是明白了自己那日确实有些离谱。
见霍禹的神色,霍显忙上前打圆场,“好了,你们兄妹难得一见,总不能为了这些事而烦忧,况陛下不是也未怪罪,你又何必再责怪你兄长呢?”霍显不以为然,在她心中,霍禹所言乃是实情,不过有些不合时宜罢了。
“母亲……”霍成君微嗔,还欲说什么,便被霍显打断了。
“成君,母亲来是有正事寻你的,淳于衍说你身体寒气重,配了些药为你驱寒,这几日是如何了?”眼看戎婕妤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霍显的心也是一日比一日痒,奈何霍府有霍光看着,皇宫有霍成君守着,倒还真不能有什么行动,也就只能寄托于霍成君的肚子早些有动静,如此,管她什么没人婕妤都不在话下,而且,依霍显之心,霍成君只要有一子,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撺掇着霍光,让刘病已将这孩子立为太子,如此一来,霍家与霍成君的地位将会更加稳固。
“便也这样吧,母亲啊,有些事也急不得。”霍成君何尝不想能与刘病已有一儿半女呢,且不论日后之事,若有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也是好的,而又有哪个能亲得过自己的骨血呢,奈何这些也不是她急就能成的。
“你是不急,外边有的是急的人,你可知,有多少人想着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宫中,又有多少人为博君王的赏识,物色着貌美女子,意欲献于陛下,这后宫如今人不多还好,人一多,谁知陛下的心思会如何,总还是有个孩子来得妥当些。”孩子是能牵住帝王心的因素之一,想当初,霍显自己就是因为有了霍禹,才能在霍光元配离世后,坐上了霍夫人之位。
霍成君本未想过这些,被霍显这么一说却有几分疑忧,霍禹却在此时出声,“母亲,您就别瞎操心了,我们家八妹这等容貌,又有才华,家世也没有几人能及,害怕那些个说不出名堂之人吗?”霍禹主要是为了让霍成君宽心,当然心中也是有几分自信的。
“呵!”霍禹这摆明捧着自己妹妹的话,惹得霍成君也绽放了笑容,“哥哥尽会取笑我,不过日后哥哥也需注意些,此番陛下不作计较,可下次又知会如何,且不说别的,爹爹如今身子不好,若是再气着了,终是无益的,况天下终是姓刘的,这样的话可万万讲不得了。”
霍成君的话霍禹还能听得进去,挠了挠头,“我听你的便是了,下次不会如此鲁莽了!”
有了霍禹的插科打诨,霍显说的终也有限,可经过霍显这么一闹,霍成君这一日都无法安宁,直至夜间刘病已至椒房殿,看着看着便心不在焉,惹得刘病已俊眉蹙起,“成君,何事让你如此出神?”刘病已带着几分不悦,霍成君鲜少会在自己面前如此。
“呃……”霍成君转头与刘病已四目相视,“陛下是不是又要充盈后宫了?”手指绕着丝帕绞了几圈后,还是犹犹豫豫,带着几分胆颤地问出了口,却不想心中不知哪来的委屈,比之前愈是烦躁了几分。
刘病已双眉比方才更陷了几分,“你这是怕后宫有了新人,皇后之位不保了?”
霍成君一脸认真,“成君是怕陛下只顾着新人,把成君忘了。”皇后之位对于她来讲更多的是为了能保得家族平安的一步,但入宫为的不过是那颗萦绕的心,最怕的不过是再也换不回他的回头。
“后宫这些美人都忘了,也忘不了你,选家人子入宫,乃是每朝每代皆有之事,你若担心,我答应你,那些个美人由你去选,如此可心安了?”和悦的笑容,如同驱走夏日炎热的舒爽秋风一般,直吹入霍成君的心中。
“陛下就不怕成君所选之人皆是容貌不佳的?”轻掩粉唇,舒展了心事,霍成君要的不多,刘病已几句话便愿意信以为真。
刘病已将霍成君揽于怀内,“若真如此,我也认了,反正日后只宠你一人就是了。”他满目皆是柔情,身上所散发的也已不是帝王的君威,而是暖暖的气息,令人很安心;刘病已有那么一瞬,甚至觉着若能与霍成君就这样相拥一生也是好的,可是他们之间或许注定有太多无法纯粹的相守,也因此,眼中更添了怜惜。
刘病已清楚地知道,霍成君不是许平君的代替品,她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许平君给了他平淡安适的生活,霍成君却让他有想守护的冲动,“成君,历来后宫不是太平之地,我不想见到有一日你成了与她们一样的人,若有何委屈,你可与我言。”刘病已只希望到最后不要把她伤了,只希望能够让她陪在自己身边,只要霍成君无过,不论未来如何,她自然能如上官幽朦一般屹立不倒。
从刘病已怀中抬头,“嗯,你放心,你经历过的,我不会让第二人再经历一次,大汉朝也经不起第二次了。”从未想过要迫害谁,她会逞口舌之强,会在刘病已面前撒娇诉苦,却未对谁动过手;都说后宫倾轧可怕,霍成君却是人犯我时,我便明着还回去,也不顾对方是否会心怀恨意。
“你可想知我经历过的那些?”不知为何,刘病已竟然想着让霍成君知晓自己的过往,知晓他曾在民间的那些日子,看到霍成君点头泛光的眸子,刘病已娓娓道来:“就从当游侠那段日子讲起,我自小混于市井,各处游历,所见之人不同,所学功夫也是各知一点,只是每到一处总能见到几个被恶霸欺凌的百姓,如此仗着自己有些功夫,自是见不得的,于是就开始了所谓扶危救难的日子……”
霍成君听着刘病已轻轻地讲述着那些她所不知的往事,却是问了一句,“陛下,可也受过伤?”刘病已讲的好似都非常简单,但霍成君听着听着也不由得为他提起了心。
“自是有的,不过幸而上天护佑,倒未有过什么致命之伤。”刘病已将霍成君言语间的担忧都记于心间,多少人听到那些过往,只会称赞一句,而霍成君却是忧心自己可曾受过伤,她眼中的心疼,早已融化了这颗因许平君之死而冰封的心,目光更多了几分似水柔情。
“最严重的一次啊,便是帮着一少妇救她夫君,她那夫君也是个不知事的,竟然去了赌坊,虽是运好,赢了些银两,可那赌坊之人那肯啊,便追着她夫君跑了,我恰好遇到,帮着他们拦下了那些个人,哪知对方人多,我自是落了下风,打斗之中,那些人的刀险些刺入我心脏,幸而以手臂挡下了……”
这个世上,曾经有个许平君在自己外出之时,担惊受怕,每每回家,她都会看自己可有受伤之处;而许平君之后,却有霍成君在身旁,静静听着陈年之事,为自己的经历而提心吊胆;可惜,两个女子,一个已红颜早殒……
霍成君没有刘病已的百转千回,只知道依偎在他身边便是幸福,不论后宫将会有多少人,刘病已说只宠她一人,有这一句话就够了。
奈何一日一日的流转之后,有的话最后也慢慢成了过往,霍成君不知道,她以为的幸福,她以为的只宠一人,已在渐渐改变,而这一切皆源于一人的出现,甚至几年之后,霍成君也不知,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否正确,如果当时的选择不是如此,是否结局将会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