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窅然年华》第一百二十六章 下周,结婚 颜莫止篇
颜莫止篇
那声尖叫将我整颗心提了起来,轰鸣的音响声,喧闹的吼叫声很快就将方才的尖叫埋没,凭借感觉,我十分迅速的硬挤过去。
“颜……。”突然还未完全叫出来的一声,拉住我。
我立刻警戒侧过头,是下边的人,打着手势,示意前面。略有放松忙跟过去一看,Connie肩膀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离心脏的位置非常近。整个人已经瘫在包间的沙发上,神志还残留一丝清醒。衣服左臂部分已经被血浸湿,整个贴在身体上,裸露在外的胳膊也几乎流满,现状十分糟糕。
突然想起陆白是医生,也无法顾及太多,立刻联系,想不到这样久了还正在通话中,三遍之后,才正常接起:“喂,莫止,怎么了?”
“舞池对面的包间过来一下,有人受伤,带上医药箱。”我大致描述下情况。
陆白没有迟疑,立刻说:“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后,我问手下的人:“凶手逮住没有?”
“已经去追,他的双腿上被我们刺中几刀,相信跑不远。”
“嗯,一定要抓住,对了,Amy呢?怎么还没来?”
“刚才说已经到酒吧门口,应该很快。”
我点点头,又交代几句之后,看向包间内Connie正虚弱的动动手指,示意过去。
我走过去,蹲在沙发边,将碎发给她撩到而后,擦了擦额角的汗滴。但自始至终,倔强坚韧的她只是深情望着我,愣是没掉一滴泪。
“坚持下,医生快到了。”我将她肩膀的衣服小心撕开,查看伤口,这一刀十分狠毒,完全是抱着一刀毙命的想法来实行的暗杀任务,幸好派去跟在身边的人不少,令凶手有了误差。是我的错,大意了。
Connie看到我自责的表情,艰难中带丝笑意:“莫止,能被你利用,我感到很幸运,因为……至少……我还觉得自己对你来说有点用,至少……在这种情况下,你的感情才是真的。”磕磕绊绊的哽咽说完,眼泪要强的已经有点忍不住在框中打转。
她如此聪明,竟早就想了个透彻,原来刚才跑向舞池,是故意的在帮我。
我无言以对,面对她,能给予的只能是无尽的内疚与惭愧。
“你是警察对不对?”她轻轻的吃力挪过来,抬起头,低不可闻的说。
我惊讶的看向她。
她对视我的眼神片刻后,重新躺好,眼皮终是一闭,泪水浸湿睫毛,经过脸颊滴在沙发上,玫色的唇下是硬咬的齿,微抖着,又说:“你一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自己哪里有了……破绽,对不对?”
我无声的抬指给她抹干如小溪般源源不断的湿润。
她已经不想让我看见自己此时此刻有多脆弱,闭着眼说:“你去参军的两年中,我去看过你,可是…….那个部队根本没有你。”
我低低苦笑了下:“仅凭这个就知道我是警察?”
她也苦笑的摇摇头:“阿姨死后,公司无人管理,你也下落不明,没办法,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我先去别墅找你,敲了好几次门,可根本没人回应。之后我担心别意外发生,比如万一你想不开,我便找人偷偷把门给撬了,无意间在阿姨的房间发现了一张撕成碎片的通知单,警察大学的通知单。”
我感到浑身哆嗦了下,冷透的清楚记起那张通知单被我撕成碎片后,扔到了马桶内,难道没冲下去?该死,竟然没注意。母亲原来都是知道的?她一直不说?
Connie还想在说话,门被,砰!的打开,是Amy!
我激动的站起身,根本无暇顾及她身上多脏,经历什么,上前先一把将她拉近怀中,反复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Amy强悍的将我推开,也过于激动的抹把泪,破涕而笑:“滚一边去,老娘还没死呢。”
也在此时,陆白提着医药箱走进来,没有太大反应的看了眼Amy与我之后,将视线移到躺在沙发间失血过多的Connie身旁。
蹲下身,快速检查伤口后对我说:“刀口的确太深,失血过多,我只能先简单缝合,然后挪去医院。”
我说:“好,交给你了。”
陆白沉默着麻利将医药箱打开,酒精,棉花,剪刀,纱布等微型手术的必备物品转眼摆了一桌。
Amy跟我使眼色,走出门外,寻到僻静处,悄悄说:“姚逸的证据我拿到了。”
我先是惊愕,打量她一身褴褛,又是平复:“你怎么拿到的?什么证据?”
“差不多所有证据。”Amy自信的说。
“你在开玩笑?”
转瞬明白过来:“你……。”后面的话突然有股咸酸堵住咽喉,发不出声。
“怎么样,想不到吧,他也绝对想不到。搜了身又怎样,我身经百战,还怕那个。密室里,他把自己那点破事都当展览功勋全都托盘了。”
她说的很轻松,我当然明白搜身的含义,破旧撕裂的衣服上,还带着勒痕,掌印,齿记,不难想象姚逸怎么逼迫与让旁人侮辱她。
“嗨!我没死呢,默哀什么呐!”
我长叹了口气,感觉非常沉重,什么也不说的拍拍她肩膀走进包间。
此时,陆白已经把伤口给处理好,Connie已经有点晕晕欲睡状态。见我进来,他收拾好带血的纱布,站起身:“赶快送医院吧。”
我走过去低头瞧了瞧:“谢谢。”
“客气什么,我去洗个手。这里房间的水龙头坏掉了。”陆白把纱布用袋子包好,预备找个地方扔掉。
“我来吧。”我借过,他也不再计较的走出包间。
还没清静几分钟,门外又传来巨大的争执声,我出去一看,竟是姚窅然?连忙拦住不认识她的手下。
“你来干什么?”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一意孤行会有多危险。
她像是被刚才的两个打手吓坏了,怯懦的蹲坐在墙角,听到声音,才恍惚抬起头。
我叹口气将她拉起来,有点生气问:“谁让你过来的?”
“是我自己非要过来的。”她蛮横的狡辩。
“来做什么?”我无意间又瞅到她手中紧攥的雕花木盒,因为刚才动手,已经破损。
“给你送订婚礼物。”她毫不惧色的递到我面前。
“还真是有心。”我咬牙切齿的攥在手里。
“你继续忙,我先走了。”她将领带硬塞到我手中,又要毫无顾忌的准备涉险原路返回。
周围弥漫的血腥迟迟未散去,好像彻底定格在我呼吸的每寸空气中。案件频发到应接不暇,也险惨冷峻,牵连的人越来越多,国家也越来越广,这一切的一切都归根于我对过去血案的坚持和对眼前她爱情的固执。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随心所欲的胡闹,需要搭进牵连多少条人命,又要委派多少人不眠不休绷紧神经全天24小时监控。仿佛只要她活着,是所有人还有我的庆幸。
付出太多太多,甚至我不知道为她闷不吭声到底做了多少,而她却总是理直气壮的来用尽各种方式来误解恶心刺激我。
凭什么我的爱就应该卑微?凭什么我的爱就应该忽略?凭什么我的爱在你姚窅然眼中就应该切成一段一段,剁的粉碎尽情挥霍是因为一文不值?
屈辱,哀莫,五脏六腑的振颤都比不过她此时此刻天真的无知。
背后微乎其微的轻咳,让我立刻回神。警觉略微侧目,黑暗中,笔挺站在不远处的竟是陆白。
突然想起他说去洗手,谁想到是来了对面。
再也没有任何兴趣的松开手,凝视几近有点崩溃浑身发软的姚窅然,攥了攥拳,狠心推门而出。
“莫止,怎么了这是?”Amy看我神色很不对。
“没事,Connie呢?”我抓了抓蓬松的头发。
“已经先一步把她送到医院了,我们也过去吧,顺便把监听器取出来。”
我瞥了眼还没从包间出来的姚窅然,踌躇着,既然陆白在,应该没事。点头,留下几个暗中保护的人,先离开了。
医院中,我坐在手术室门口,一个小时后,Amy脸色苍白的被推了出来,手中还紧握着刚从皮肉里挖出来带着血的监听器。
我沉重的接过来:“你好好休息。”
Amy疲惫的合上眼点点头
回到酒店,安排接下来的时间不能一起,找了需要照顾Connie借口后准备离开,但在最后终还是忍不住撇向失落的姚窅然,心里一酸,但又是不得不扭头抛下他们走出酒店。
接下来的时间,我不断的收集资料,和把录音整理成文字内容。姚逸的确承认了贩卖人口的事实,对于十多年前刺杀警察的事情也做了简单描述,破绽是,我的父亲与他的父亲同样都是因为一个案件死亡,为什么偏偏她的家所有关联的人被害,而我与母亲没事呢?即便我与母亲逃到法国,可其他近亲也相安无事。难道仅仅是凶手为所欲为?丧心病狂?还是我的父亲是个误杀?赵安然全家是预谋?随着越来越清晰,这个案件也越来越匪夷所思。
这份口供,加上前段时间的掌握,虽然足可以定他的罪。但总觉得还缺少了什么,仿佛有什么还没有连根拔起。
至少除了姚逸,家中的其他三人,目前为止,并无完整证据。
日本的千叶家族很难不确保他们能动用黑势力帮姚逸全家脱罪。
“莫止。”Connie虚弱的睁开眼,气若游丝声音打断我。
“醒了?”我从对面的看护沙发上走过来,摁了下传唤键。
“你一直陪着我?”她感动的问。
“是。”我回答她。
“谢谢……!”她动情说。
我尽量残忍忽视她的意切:“是我害了你。”
她摇摇头:“是我自愿的。”
这时,医生们走了进来,在查看一切是正常良好状态,叮咛几句便出去了。Connie的目光随着医生离开房间后,小声说:“那晚刺伤我的人,在公司门外,我见过。”
我绷紧神经:“他是谁?”
Connie想了半天又摇摇头:“不熟,但可以肯定的他来接过舒婉柔。因为那个男人跟你气质有点像,所以我……多注意了下。”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又想起什么来的说:“经过这次打草惊蛇,是不是更难抓住他们把柄了?”
我抚慰她:“别急,还有机会。”那晚刺伤的男人,至今还没抓到。
“莫止,我们不订婚直接结婚吧。就下周,既然我能刺激到她,不如趁热打铁?”她迫切中抓住我的手。
我不动声色抽回手,站起身走到窗边:“让我考虑考虑。”
“如果你不成为我的丈夫,恐怕卡莱特家族与千叶家族的事,我无能为力!除非,你不想尽快结案。”她突然变了口气,相当刺耳。
我感到她变化如此快的转过身,看到她不容拒绝的威胁。
“你就这么想去死吗?”无可厚非,她这样做无疑是将自己推向地狱。经过酒吧这次,连我都拿不准凶手什么时候再下手。甚至现在在医院,我也无法保证他们的眼线是否也遍布这里。
“你答应过会跟我结婚。” Connie情绪有点莫名的激动。
“我没否认,但不是现在。”平静的回答她。
“我知道,你怕出危险,可继续拖下去就不怕再生变故?恐怕到了最后连卡莱特家族也帮不上任何忙。刺杀,就是为了阻止我跟你结婚,所以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莫止,我只有这一个奢望。再说,你不是答应会保护我吗?嗯?”
我动容了,望着她肩膀上缠绕还有血溢出的白色绷带,干瘦的躯干还在因为疼痛微微打着颤,心里是深深的不。
“莫止,如果你不趁热,谁能想到哪天她半夜再来杀我呢?”
我抿了抿唇,背对着她情绪复杂的望向窗外,想了很久,终于松了口:“好,下周,我娶你。”
这个决定,以至于我的几十年后,到老,到死,都是一个纠缠不休的恶梦。从来不知,那句,我娶你,竟是她早就打算最后死我怀里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