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窅然年华》第一百一十四章 混乱关系 颜莫止篇
颜莫止篇
我凌乱的揉揉发丝,快速换好干净的衣服,开车去了学校。抬腕再次看表,上课铃已经打响,已经迟到了将近十分钟。
吐了口气,稳步走进去。我提前看过点名表,今天上课的班级,有姚窅然所在的民法五班。打开门的一瞬,闹耳的雀跃声,让我没法定下心神去在几百人中寻找她的身影。直到登上讲台,都没找到她。
我只得拿出点名表,提意点名的同学站起来相互认识下。于是随便点了几位,终于,我最后将视线落到了姚窅然的名字上,屏住呼吸看向远处念了声,没有回应?难道今天没来上课?又点了遍,顺着学生目光,才注意到她所在的位置是正冲我的第一排?我慢慢走过去,她装作没听见继续低着头。看来她很介意昨晚。
我不依不饶,必须让她抬起头面对,最后,在惊慌失措的目光中,我看到熟悉的影子在她眸中转瞬即逝。满意点头,让她坐下。
这一堂课,我也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总是有意无意的把视线停留在她身上,扫来扫去,而她整堂课都没有抬过头,相反她旁边的舒婉柔却跟我对视多次。能是职业敏感,以至于再最后离开教室时,我走到舒婉柔面前,静静的念了遍她的名字试探,可她状态并无异议。或许是我多疑。这么个瘦弱女孩如果有连我都看不出来的超强定力,那她就真的太厉害。
回到宾馆后,Amy说,以我现在的身份,每天住酒店不合适,建议出去租套公寓。但考虑到地理位置,还有平时的窃听等系列装备及被人尾随监控,我们终还是选择了郊外偏僻,几乎无人烟的一栋别墅。
搬到别墅后的第五天,邮箱发来学校近期整理出一份导师带学生毕业论文的名单,其中,我的名下,并无姚窅然。辗转打听,才找到民法金老师。
我找到办公室,提议跟她交换学生,索要成绩并不突出的姚窅然。
金老师见到我先是愣了会儿,莞尔一笑,痛快答应:“你就是新来的颜老师,听说你还是双博学位?”
我淡淡回应。
“你准备怎么谢我?” 金老师站起身,目透贪婪的。
我太懂得这类女人的想法,提议:“中午吃个饭,怎样。”
“呀,我中午没空,不如今晚?”
我一口答应:“好。”转身的瞬间,有点头疼。
当天晚上的饭局,所有的话题无非在围绕我自己,她对我的私生活十分感兴趣。结束后,竟大胆提议还要跟我回家,碍于姚窅然还没调换,但也无可奈何暂且冷下脸装作没听懂,送她不情不愿的回去。
幸好,她很讲信用,在还没有得到通知时,姚窅然就找上门,我知道,事成了。此时Amy因为与我讨论是否去见霖清,起了争执,恰好被她撞上。
Amy低声说:“你先跟我下楼。”
打开门后,看到是满头大汗的急切疑惑,身上穿了简单牛仔裤与白T恤,头发未经打理的姚窅然。我一眼就明了她此时想来的目的,心下一沉:“你先进去等。”说完,我就跟Amy下了楼。
Amy说:“我感觉陆霖清已经知道你跟他在同一个城市,最好还是见见了解下他掌握我们多少。对了,梁女士已经跟她约好时间,这是电话,记得联系。“递给我张名片后就走了。
我蹙眉目送她,慢慢走上楼梯,心里反复念着陆霖清,你到底想做什么,又为了什么?想不到,你的心思也足够缜密。
边想着,刚进办公室,就听见乱起八糟呻,吟声,而她就站在我电脑桌前,脸颊绯红的着急来回戳。我勾了勾唇,感到她真是不安分的快步走过去,把电脑页面关掉。
我知道这次正大光明调换学生做的太明显,也很危险。但在大四课程少之又少几乎无法接触的情况下,她必须是我的学生,我也必须是她导师,要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将她牵扯进来,否则下次搭讪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从她眼神中能清晰不遮掩的看出,对我印象并不算好,但还好,并没那么排斥。从紧张程度看来,这个初次见面,暂且估计近期是忘不掉了。
此时,她磕磕巴巴说话,又手足无措的样子,而我又无法在这种循序渐进的过程中去展示自己太过深陷的一面,我怕她看出轻浮。
只得转了身,填塞几句尽快让她出去。
还好,她竟然忘记自己要来的目的。
当天下午,我约了那位姓梁的空姐,不得不说,她嘴很死,细节问题总是兜圈子,口口声声这是规定,屡屡无法突破,我怀疑人贩那边应该也找过她。没办法,只得采用Amy的馊主意,试图用追求来套话。我纳闷过,她怎么就好这口,想起只要心情不好就约上一两个男人回酒店,随身带着禁,药,就不寒而栗。
香水味太过浓郁,呼吸困难的打开车窗,我镇定告诉她:“不会。”
“我凭什么信你?”
“你可以试着相信。”
我冷漠的盯着她期待的眼神,多么希望听到不是。
“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试图将她从身上挪开,耐性消失殆尽。
“你先说是不是在利用我。是不是在利用我!”她越来越激动,非要确定答案,甚至哭了出来。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用力将她挪到副驾驶位上,这条线索还是算了吧,让Amy多费点时间从别的渠道查。
“我把你送回家。”我开始把车倒了出来。
“怎么,我不说,就对我没兴趣了。”她语气凄凉。
我保持沉默。
最后在她伤心转身上楼时,我对着背影说:“抱歉。”
她脚步顿了顿,依旧怒气未消的上楼了。
耗费半个月的时间,什么话都没问出来,案子再无进展。原以为与姓梁的女孩因那晚到此结束。谁想到她能跟踪到别墅外,还能令我毫无察觉,再次纠缠,几次交涉无果。
这天,在教学楼下,Amy说:“莫止,今天上午消息,姚窅然进过药品店。”
我预感不好的回头看着她。愣了半天,也就在此时,收到她的短信:“我怀孕了。”
我快速回复:“下午,办公室。”
Amy耸耸肩,有点幸灾乐祸:“你很厉害,中奖了。”
“我打算把孩子留下。”严肃的跟Amy说。
“你保不了。”Amy比我更肯定的告诉我。
“怀疑我能力?”
“不,莫止,国际总局也没人敢质疑你能力。问题是她愿意吗?”
我不肯定……!
我非常不肯定……!
“莫止,要记得你对她来说是个完全的陌生人,说不定还是个占她便宜的流氓混蛋。谁愿意给这样的人生孩子?更何况,在案件不明的情形下,即便她同意,你不可能做到24小时保护她。所有的一切,你都必须建立在她同意的基础上,懂吗?”
我懂,怎么可能不懂!
对Amy叹了口气:“你跟梁小姐怎样了?”
“你的注意,你解决。”
Amy:“一个受过特别训练的国际刑警,执行任务卧底的本身,就是骗取别人信任,夺得情报,学会克制。记住这点,愧疚感慢慢也就没有了。”
“对,所以我连你真正身份都不知道。”
“知道后对案子没有任何帮助,我为什么要说。”
我懒得跟她多说话,上级教育下级的架子又摆出来。突然一把又拦上我,猛亲了下,在我还没回神什么事时。
她说:“姚窅然来了。”
“你有完没完。”我一把推开她。
立刻把视线移到教学楼门口处,她怔怔的看过来。
脑海中还聚集着Amy并未飘散而去的话。
陆霖清,看来不得不联系你了。
我先让姚窅然走在前,拨通了陆霖清的电话,语气还是以往的平静,好像早就料到我会找他,一直在等我。
我说:“过会儿去见你。”
霖清说:“好,我在。”
挂了电话后,才注意到,今天她一袭粉绿的花裙子,到肩的内扣黑发,将清逸的面孔衬的柔弱阳光。
“那个……我有事要说。”她踌躇着。
“你怀孕了。”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心脏是剧烈颤抖的,痛的生疼。
她将白色带着两条鲜明红杠的验孕棒,拿出来递过: “我……。”说不下去的点点头。
我拿起验孕棒,能感到手指是微颤的,盯着愣了许久,试图在她眼中寻到一丝对这个孩子不舍。可是没有,专属于她独有的冷淡。
“打掉!”简单的两个字凝结我此生最大的负罪感。
她惊愕我的决断,唰的立刻站起来:“什么?”
最后我把她生拉硬拽到医院,即使这样,她也没说一句留下孩子。只能说,她惧怕我的干脆,惧怕摘除的手术。
途中,我给陆霖清打了电话,知道楼层后,将姚窅然带了上去,希望我的决定没错。
当霖清见到我本来淡定的表情由看到紧随而来的姚窅然时发生静乱。
我不动声色留心他的情绪转变。
“莫止,不介绍介绍?”陆霖清调整很快,但语气已经有了变化。
我愣了下,他怎么会知道颜莫止这三个字?疑惑的盯死他。
“朋友?”陆霖清凄凉的表情,终还是掩饰不住难过与悲愤。
“我的学生。”面无表情的回答。
Amy说过,他已经开始注意到我。我也仔细回忆过,究竟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哪处行踪露出痕迹。他跟了她三年,一举一动早已熟悉透彻,而仅有的可能性就是半个月前我被重逢喜悦而掉以轻心的夜晚。
这是场心理战,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或者下一步动作是什么,紧紧凭最微乎其微的表情来确定。对视的目光闪出尖锐带刀的光,耻辱和愤怒在他淡漠的表情下逆生滋长。
从头至尾,我始终没有给他任何回应,我也没有跟他说是来做什么。身为妇产科大夫的他很聪明,不知道笑什么的稳步走到桌前,坐下拿出一份病历就开始写,当听见姚窅然自己说怀孕时,他的每个字,都有个犹豫迟疑的停顿,讲话时的随性微笑,是连我都受不了的隐忍。这正是我始终不相信这么真实的感情,怎么做到去制造这起车祸,或者车祸是偶然,怎么做到将她非要藏起来?
当再看到陆霖清最后将名片递给姚窅然时,姓名:陆白。我突然笑了。陆白,你以为改了名字,所以你做过的事情,都会是张白纸吗?还是在暗示,她,赵安然,已经是张白纸?
陆霖清面对我的笑容,也默契的附和着笑了,是的,谁都不再真实。
回去路上,因为怀孕流产令我胸口实在发闷,而身旁的姚窅然,即便是换了人,没了记忆,改不了她怕我本性。此时此刻,我突然想多跟她相处一会儿,哪怕是简单吃个饭,连微乎其微都算不上的弥补。所以自作主张停在饭店外。
她没拒绝,反而是露出喜悦。我欣慰。
吃饭时,见她小口小口的抿着,不时的小心瞧瞧我,真不了解,我就这么可怕?尽可能的放慢速度,与她同步吃完。
她问:“接下来,要做什么?”
“解决你的论文。”我暂时,还不想放她离开。
但无论我跟曾经那样怎样努力去跟她交流,举手投足间,她充满拘谨胆怯。甚至想尽理由去拒绝我,不想再见到我。这种结果让我很低落,也很挫败,透过玻璃,看到她小心舒了口气的关门声,全身的筋抽了下,疼。
回到别墅洗了澡出来后,发现不知什么时候,,Amy已经在客厅里等着我。
见我的表情:“听说你带姚窅然去找了陆霖清。打算让他做流产手术?”
“别的医生,我无法相信。”
“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难道她还不够惨吗?我不能再冒险。她也不能再出意外。”
“好,有件别的事需要跟你说,你让查的那架飞机已经查过,没有任何刻痕,纸条类的信息存在。”
“难道我们的怀疑是……。”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姚窅然?这么晚?
“喂,颜老师,窅然她见红了,应该是先兆性流产。”是舒婉柔的声音。
我整个心揪了下:“你们下楼,我马上到。”
Amy想了想说:“我也去。”
我来不及权衡Amy又想干什么,开车飞快赶到女生宿舍楼下。短短分开一个小时,方才还红润的小脸,现在苍白如纸,狼狈到衣服没换还穿着睡衣。上车后,肚子疼如婴儿般缩卷。
顾不得什么,电话跟霖清匆忙交代好,掌心全是汗,紧张的几乎握不稳方向盘。Amy仿佛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看了看我,没有发声。
到了医院时,夜已经很深了,Amy说很困。
我没理Amy,侧头对姚窅然说:“手术很快就会结束,先忍忍。”
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舒婉柔骂了句恶心。
我明白过来,应该是误解了。
手术室外,我对霖清说:“会疼吗?”
他却说:“我怎么会让她疼。”
半个小时的等待分外煎熬,舒婉柔走过来,悄声无息坐在我身边:“颜老师,你跟窅然是怎么认识的?”
我瞧着天真眼神:“知道这些做什么?”
她不好意思回答:“好奇而已。”
我没有再继续接话。
她尴尬的又小心继续说:“颜老师,你喜欢窅然吗?”
我警觉的将目光坐落于她身上,冷漠的回了句:“喜欢还来这里?”
她只是很平淡的说了个:“哦。”完全区别于刚才下车时看到我给Amy盖衣服的打抱不平的的愤怒。
第二次,我对她不得不留意起来。
手术结束,姚窅然双目紧闭被推了出来。我尽量克制心疼的提议让她回别墅调理,她的拒绝很直接,更曾经一样,从不容得半分商量。这一次,彻底刺激到我,从前我是怕她难过,受伤,才会隐忍的默默注视。哪怕是被误解。正因为我太退让,才会引发到今天这个地步。
强硬的不管她同不同意,把她硬拉回了别墅。
想不到她对我排斥到如此激烈,飞快的甩车门,追上来,抓住我,大吼:“我不想住在这里。”然后过度激动和虚弱晕了过去。
不管Amy怎么使眼色,再也忍不将她整个托起,管不了任何谁和谁的目光。只要我在,绝对不会让她再被伤害第二次,就不信我还护不了她!
舒婉柔相反,有点兴奋,满屋子乱转,四处打量,而Amy斜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这一夜,我静静守在她旁边,怜惜心疼的摩挲柔软没有恢复血色的脸颊:“安然,我怎样才可以救你?”
俯下身,合上眼,轻轻的吻下去,吮吸中还带着她泪水浸泡过的唇,辗转相依,温柔缱绻,紧张到太阳穴附近神经乱跳。
当我依依不舍睁开眼时,发现她正无比悲伤的空洞失神凝视我的唇。
一下子,我说不出话来。
她微微轻启一条封,送喉咙的最深处发出沙哑,几乎用尽全力却又低不可闻的喊:“颜……颜……箫……!”重新再次合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