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冷……”
阴沉的天空之上,细密冰冷的雨丝一点一点地夺走人的体温,耳边响起的是水流的声音,从声响来看是一条河水不怎么湍急的小河,不疾不徐,平静和缓地流动着。而安里也是在这条河边的石滩上醒过来的。
记忆有些模糊,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想要回想起来但脑袋根本不听使唤,还是暂时不要去想比较好,她并没有遗忘,只是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思考更复杂的事情。
“下雨了吗。”这是一条在山林中流淌的小河流,花了一些时间坐起来后,安里环视着周围,是密集原始的树林,高大的树木还有周围弥漫的气息告诉她附近并没有人存在。
看到有些眼熟的景象,安里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掉到那边了,只是现在正在融合的两个世界,在这里看到那边的树林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一个人在这种原始的山林很危险,特别是在她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的情况下。
“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先不管安里是怎么来这里的,说起她的身体状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外伤,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她的左手,从露出来的那一块皮肤可以看到,像纹身一样的青黑色印记,像活物一样逐渐像全身蔓延。
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是什么时候已经生长到手臂的这一点安里并不清楚,不过看着这不详的印记,可以想象得到,等待它蔓延至全身时,恐怕也是自己的死期。而且,从它造成的那些影响看来,或许根本不用到那个时候。
这玩意是什么,又是谁弄的安里不想去猜测,就算锁定了嫌疑人,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做些什么,还不如……但是事实证明,有时候人的思维是不受控制的,记忆也可能因一点不起眼的细节而苏醒。
——这是诅咒,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死。
“……是诅咒?”这句话是安杰对她说的,在那个时候,他们离开地面后,安杰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或者他在看到她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盯着她,最后露出了冷笑。
——干脆,就这样吧。在安杰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一把匕首很干脆利落地刺穿了安里右手的手背,在其他人惊异地目光之中,伸手将她给推了下去。在寒冷肆虐的气流之中,有一句话在耳边回响。
——这就是我的回答,在你活下来之后,就能明白了。
——如果找不到解决的办法,另一个只会加速你走向死亡,挣扎着活下去吧。
那时候安杰是什么表情,其他人又是怎么样的一副面孔安里已经不记得了,她的目光落在已经麻木到感觉不到疼痛的右手上,失去血色的手,不再流血的伤口,还有——像血丝一样在皮肤上蔓延开来的红色纹络。
“两个不同的诅咒,这算是什么回答,将我从那么高的地方给推下来,就算没死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啊……”一般人来说从高空落下肯定是要毙命的,不过安里也明白是谁帮了她。
“究竟是什么意思,那句话……”在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之后,浑沌的意识也逐渐清晰起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浑身上下传来的疼痛,特别是双手,总觉得在皮肤之下有什么在破坏入侵她的身体一样。
“真可怕,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什么给寄生了一样,还在不断地繁殖……”真的越想越恶心,加上头也很痛,一个人在这种荒山野岭,想来也不会得到谁的帮助,所以还得靠自己。
“在那之前,已经过去多久了?”这次醒来后,世界又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最直观的应该就是头顶的这片天空——黑夜的景象没有了,现在的时间应该是早晨,还在下着细雨。
“不见了……”检查了一下现在带着身上的东西,除了一身衣服还有武器外,其它的所有东西都不见了包括那个戴在了手上很久的手环也消失了,只在手腕上留下了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既然没有任何通讯设备,就没有跟外界取得联系。不过,真的有找她的人的话,都是来抓她的吧,毕竟那时候可是很决绝地投身敌营。“大家都没事吧,还有和月凛,现在不知道在做什么……”
提起他安里就觉得很愧疚,感觉自己像只小白眼狼,根本就不懂得知恩图报,把他当成了工具,用完就丢……像她这样的人,根本就没有活着的必要吧,干脆就这样死在这里算了,不要再去找什么真相了,反正是浪费时间……!
“……怎么回事,刚刚那种感觉?”非常灰暗的念头,一旦开始就有种收不住的错觉,如果放任下去的话,说不定她就真的会自杀。平时的她可不会想这种事,即使有过也不会那么偏激。
“看来诅咒会破坏的不只是身体,还有精神,最近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被趁虚而入也是可以理解的,但这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可没有具体的解决办法,这真的是坏消息。”
“……真累人,”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都要虚脱了,再活下来之后,她又该去哪里,“还是先离开这片森林再说吧……啊,肚子好饿。”
==
“都说了我没有办法找到她,不管是终端机还是她手上的手环,讯号都在同一时间消失了。”在那天之后已经过了三天,该醒过来的人也已经醒了,但是消失的人还是没有找到。
“……但我总觉得你在隐瞒些什么,”格林摆出再多的证据,用再多的理论跟结果都没有办法让希尔信服,这几天来一直在死缠烂打,“那么就告诉我最后消失的地点,我自己去找。”
“如果那个坐标有用的话,还会轮到你来问我,”格林究竟是不是跟希尔认为的那样在隐瞒些什么尚不明确,但此刻他的态度令人恼火也是真的,“你应该还有别的事做才对,好不容易活下来,就不要继续去送死了。”
“你这家伙,真令人火大。”
“一直纠缠着表哥的你才最令人火大,真够不要脸的。”非常稀少的,在格林负一层的实验室里居然还有人在,希尔回头看去时,看到的是一个衣着夸张的双马尾少女。
“格林表哥可是很忙的,他作为长子将来可是要继承一个大家族,现在可没有时间帮你找什么阿猫阿狗,还要脸的话就赶快滚出去。”充满嘲讽的语气,现在听到更是令人生气。
“我说你这小鬼怎么……”
“好了,我还有事要做,你们都出去,不要再打扰我。”在希尔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格林打断了她,没有回头只是很不耐烦地挥手示意她们赶快离开,“还有艾拉,以后不要随便地进来,这里很多危险的东西。”
“切,又是这样!”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打听到就被赶了出去,看见这个小鬼的脸更是来气,一脸得意洋洋,好像已经取得了胜利那般的骄傲,如果可以真想揍她一顿。
“我看八成是死在了什么地方,你做好替她收尸的准备就好了。”那天的那件事没有多少人知道,艾拉也只是通过希尔这几天的行为知道安里离开的事,“我只是猜测而已,难道这也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你这小鬼的嘴巴可真臭,今天早上刷牙了吗?不过我看就是刷了牙还是改变不了什么,你从内脏到皮肤都在脏的。”不能跟这个有钱有势的小鬼动手,但是语言上怼她还是可以的。
“哼!随你怎么说,要去找个那个女人就快去吧,说不定还能看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轻哼了一声,艾拉转身走进来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希尔沉默了几秒,深深皱起眉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之后走向大门,推开门之后,看到了等在庭院外的叶倾和,后者看见她出来后抬手打了个招呼,“看你的模样,又没有收获吧。”
“差不多吧,那家伙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好像在躲着什么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间里。”收获倒不是没有,希尔从艾拉的话感觉到她好像知道些什么,或许这一点格林也知道,但是不能说。
“是吗,那回去吧。”说着,叶倾和转身就离开,对这件事她本来就不抱什么希望,早就预料到希尔会想现在这样碰壁,“就算知道了安里的位置在哪,你哥哥不是不允许你离开雷希特亚吗。”
“离不离开那是我的自由!”提起这件事希尔就一脸复杂,“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落在那个人的手上的话,安里也不会作为交换……”
“是吗,你一直昏迷到前天深夜才醒,你哥哥也没有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吧,”说着,叶倾和停下了脚步,说道:“虽然那天我也晕过去了,但是迷迷糊糊之间,还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首先,我不认为安里的离开是因为你,我想就算没有你她也会走,貌似还因此跟和月凛动手了。”
“第二的话,也是最重要的,你认为安里会死吗?我认为她福大命大,指不定在什么时候就会忽然出现。”
“所以说,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