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一个女子有点吃力的拉着一个几乎她一般大小的黑色拉杆箱,正急匆匆的赶向另一头的一个已经开放了的检票口。拉杆箱太大了,拽动很吃力,被一个小伙子无意间砰了一下,女子差点被碰到,被眼疾的李驿路伸手拉了一把才站稳了。
“谢谢了。”女子抬头向李驿路致谢,看到李驿路的样子,不由得楞了一下,不好意思的笑了,露出两洁白整齐的牙齿和圆润光亮的额头,一双修剪得体大方的眉毛和一双很美的眼睛。
李驿路也跟着楞了一下,这不是在火车站售票大厅门口擦肩而过的女子吗?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李驿路莫名的在心里感慨了一句,莫名的对此女子打心底有了一种亲近的感觉,似乎这就是自己血肉相连的亲人。
“不用谢,人太多了,我送你过去吧。”李驿路随口客气道,马上把自己心底莫名的感觉抛开了。
这个女子可是说的一口很纯正的东北口音,不是标准的普通话,与梅尘香毫不相干。
“这样太好了,不会太麻烦您吧?”正有点焦急地梅尘香,巴不得有个人帮一下,自然不会拒绝李驿路的好意了。
看着梅尘香走进了检票口,消失在门后,李驿路心里再次涌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似乎在和自己最亲爱的人告别。
外面的长途车启动离开了,梅尘香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人。
李驿路神情有些沮丧的走向售票口,突然一阵更加莫名的心悸袭来,同时脑袋有些发晕,李驿路不得不停下脚步,平心静气,让自己静下来。
莫名的心悸,自从开始修炼以来,除了心魔反噬的时候,李驿路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感觉。难道是心魔反噬开始了吗?
李驿路强强压抑着越来越快的心跳和越来越虚浮的脉动,快步向卫生间走去。现在,只有那个地方的人少些,发作起来危害小些。
当李驿路把自己反锁在小隔间里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发白,脸上的虚汗开始流了下来,心悸已经变成了心慌,心似乎要从胸膛里狂乱的跳出来。李驿路张开嘴艰难的喘息着,似乎要呕吐,有什么堵在胸间,不吐出来难以呼吸。但是他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像狗一样张开嘴大口呼吸着。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这种狂乱的心跳和紧张不安的心情才渐渐平息下来。
李驿路有些无力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所有注意他的人都很惊讶,不敢看他地扭头转向了一边。
“去呼伦贝尔的车,还差一位,上来就走,上车补票啦。”检票口那边,一个年轻小伙子高声叫喊着。
路过的李驿路心里一动,正不知道该向何处的他,突然感觉自己就是应该去呼伦贝尔,去北方,一直向北。
叫喊的小伙子见李驿路直接走了过来一愣,一脸的惊恐和愕然,不知道该不该拦着李驿路不让他上车,可实在没这个胆子,只能傻呵呵的对着李驿路陪着笑脸,站在车门口前没有挪动地方。
“怎么,不是最后一位了吗?我上车,开车吧。”李驿路淡淡地说着,推开小伙子上了车。
小伙子哭丧着脸看着李驿路走进了车厢,牙一咬转身就跑,眨眼功夫从调度室拿着一块湿毛巾跑了回来。
李驿路也有些纳闷,怎么一车的人一见他上车都不说话了,胆小的还把头也低下了,不敢看又忍不住想要看一眼的样子。
最后面有一个空座位,看到李驿路走了过来,旁边的乘客脸都白了,忙不迭的为李驿路让开了地方。
在往行李加上放背包的时候,李驿路从车窗玻璃上看到了自己的脸,一脸的血红,连长长的胡子和长长的头发上都有点点的血红。
李驿路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又出血汗了。
这时小伙子很小心的递上了还带着温热的湿毛巾,陪着笑脸问道:“您看,是不是上医院看看。要不先擦擦脸。”
李驿路很和气的笑了一下,接过毛巾擦了一把脸,把血红色的汗水擦掉,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原来是颜色啊。
小伙子和一车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有李驿路的心开始紧紧的绷了起来。又出血汗了,是什么预兆呢?上一次出血汗,是因为丢了钱毅昊。这一次是因为什么呢?这次可是自己一个人啊,不可能丢一个人的。
一直到长途车停下来,李驿路都没有停止过思考这个问题,一直很紧张,但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长途车停在了呼伦贝尔市海拉尔区与鄂温克交汇处的金领大酒店门口,不知什么原因,李驿路就是觉得这个酒店很亲切,他想都不想就走了进去,住进了一个豪华套间,就感觉回到了自己的家,仿佛在和钱慧华一起旅游。
这一晚是李驿路这几年第一次没有修炼,倒头便睡,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做。就像置身于自己的家中。
第二天李驿路痛痛快快冲了一个澡,修炼了整整一天,把这些天损失的功力补了回来。到第三天晚上经过服务员的提醒才知道,豪华套间是包餐的,李驿路心里大呼可惜,虽然自己对吃饭要求不高,但是本地特色还是可以尽情品尝的。
第四天一大早,李驿路离开了金领大酒店,他要去根河。
在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告诉他,向北再向北。并且模糊的方向感指向了根河,好像梅尘香就在根河。
就在李驿路离开后不久,一个有点瘦弱的女子拉着一个和她一般大小的拉杆箱走出了酒店的大门,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带着棉帽子,围着围脖。她拉着巨大的拉杆箱,走上公路,向着伊敏河的方向走了过去。
天有些阴,有风刮过,寒气逼人,有零星雪花飘落,梅尘香冻得抖了一下,只得咬着牙,迎着寒风,向前面走去。
前面有路,终点在何方,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开始变差了,似乎有回到重前的样子。但她不能停止前行的脚步,她要把父母欠下的钱一一还上。然后呢,她也不知道。
李驿路来到了根河,走进了茫茫草原,但是除了几个白色的蒙古包和白色的雪,什么也没有。
李驿路在这银装素裹的原野上修炼了三天三夜才离开。心里的声音还在告诉他,继续往北,一直往北。
在一个陌生的小镇上,李驿路遇到了一群兴高采烈的年轻人,他们正组团去看极夜和北极光。
向北,李驿路很痛快的加入了这个临时团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