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驿路站在山崖边,现在除了跳崖,他无路可走。
女保镖正从山下沿着山脊向山顶登上来,看到了两个采石民工正向李驿路靠近,明显加快了脚步,向山顶飞掠上来。
李驿路向山下看去,断崖几乎直立着,足有三十米高,以李驿路现在的状况,跳下去不是粉身碎骨也差不多了。他多次跳崖,也不过十几米而已,不足现在的一半高。
山崖下有几个采石民工坐在路边闲聊,衣装和走上来的两个人差不多,只是这两个人手里提着铁锹,好像在争论着什么。公路上车流量很大,一辆满装土石方的大货车正在爬坡,距离山崖下面不远了。后面跟着一辆拉生猪的大货车,分上下两层装满了哼哼直叫的大肥猪。在生猪车的后面,一个年轻男子正向山崖下奔跑过来,抬眼看着山顶上的李驿路,向他挥了一下手,面色焦急,似乎在警告他什么,但是车流的声音实在太大了,李驿路根本听不到。
李驿路有点奇怪,年轻男子正是电信塔青年,穿着和他差不多一样的休闲装。
他为什么能跑出来?要警示自己什么?
一缕不安涌上心头,难道这是自己的绝命之地吗?
李驿路突然想起了树人的反复叮嘱,一定要在闹市里隐居十年。
后悔已经晚了,两个采石民工距离李驿路已经不足五米,而女保镖正更加快速的飞掠上来,面露惊恐之色。
李驿路突然感到了一阵杀机在身边涌动,他转身想要跑向女保镖,至少女保镖不是要他的命。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李驿路突然感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强大神识冲击进自己的识海,头脑“嗡”的一声轰鸣,身体摇晃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几乎与这股神识同时,另一股同样巨大到无法言喻的神识冲进了李驿路的识海,与第一股神识对撞在一起,并把这股神识撞出了李驿路的识海。
李驿路隐约听到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非常遥远的地方怒吼道:“混蛋,敢坏我大事。”接着他感到识海里有一丝很不一样的东西同时被逼了出来。
也就是眨眼的瞬间,大脑里的轰鸣声停止了,李驿路的神智一下变得清明,但浑身被神识对撞冲击的毫无力气,连站立都有些困难。他抬眼看到,女保镖已经掠到了山顶,距离他不过三十米远近。而他眼前突然黑影一闪,两个采石民工已经扑到了面前。李驿路很清楚的看到两个人脸都抽搐扭曲到变形,目露凶光,手中的铁锹已经挥了起来,向着李驿路的面部猛劈了下去。李驿路亲眼看到黑色的铁锹劈到了自己的脸上,劈进了自己的肉里。他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不是一声,而是两声。另一声从头顶传进来。李驿路没有反应的时间,甚至连抬起胳膊挡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他看到自己的血飞溅在空中,看到两个凶汉得意的面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飞,听到一声尖尖的惊叫。
感觉天地在旋转,一声叹息从遥远无际的地方传来:“哎,还是慢了一步,我不会放过你的,奸贼!”这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似乎就在耳边。
接着李驿路听到猛烈的急刹车声和人们的惊呼尖叫,重物坠地的一声巨响,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看到因为自己的大意,就晚了那么半秒不到,李驿路就被两个采石民工用铁锹劈下了山崖,鲜血还在空中飘飞。恼怒至极的女保镖气恨交加,飞起一脚,把两个还在暗自高兴的杀手踢下了山坡,是死是活她才不在乎。会遭天谴吗?应该不会,她才是炼气期六层,勉强算刚入门。只是对主人,对燕薇都不好交代了。
女保镖走到山崖边向下看,心中大吃一惊,感觉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
山崖下拉土石方的大货车已经侧翻,车身下一具人体下半身被土石方掩埋,肩膀连同头部已经被大货车巨大的车轮压碎,分辨不出人的模样来了。而在大货车的后面,拉运生猪的大货车正在缓慢倒车,试图拉开距离,绕过车祸现场继续赶路。采石民工远远的围着观看,一个中年司机在焦急的语无伦次的打着报警电话。只能从衣服上判断,这个被碾压致死的人,是坠下悬崖的李驿路无疑,因为现场就是李驿路坠落的地方,而且衣服都一般模样。
女保镖在山崖上停歇了好长时间,直到警车鸣叫着赶到,警察开始处理现场才离开。
明确无疑,李驿路死了,被担架抬走了大半个身体。不论多么无奈,女保镖都得回去汇报。
在一处不知名的异空间里,一个红袍秃顶的微胖老者,脸色惨白的睁开眼睛,看着前面的虚空。
虚空突然一阵无形的波动,灰袍老者面带怒色的出现,冷哼一声问道:“哼,滋味不好受吧?你以为把我调到南极处理偷袭者,你就有可乘之机了吗?这个偷袭者也是你隐匿起来的吧?多少万年了,你还是贼心不死啊。”
红袍老者抬眼看着灰袍老者,闷哼一声,一口鲜血再次喷出,脸色更加惨白,脸上虚汗直流,目光却明亮起来,语气略显紧张地问道:“偷袭者已经处理了吧?”
“他已经彻底变成了熔岩,绝不可能再复生了。”灰袍老者冷眼看着红袍老者,用揶揄的口吻回答。“那就好,没有酿成大错,我死也放心了。现在,师兄可以下手了。”红袍老者语气平和的说着,安静地闭上了眼睛,任凭师兄处置。
灰袍老者脸上怒气更盛,眼睛慢慢眯缝起来,右手慢慢抬了起来。“还有未了的心愿,现在说出来也不晚,为兄会酌情处置。”灰袍老者的手扬了起来,有些于心不忍的就要劈下去。
“师兄,放我一次,我会助师兄顺利离开,决不食言,敢对天发誓。”红袍老者突然开口说道,睁开眼睛看着灰袍老者,目光平和而坚定。
灰袍老者长长叹息一声,手慢慢放了下来,后退两步,盘膝坐在了红袍老者对面,一脸的寂寞,没有言语。
“师兄处理偷袭者,耗费的功力,远不是三十年能够修补回来的。天道崩塌,驿路通衢,这也许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师兄不想放过,师弟也不想放弃。这次被师兄教训,你我恩怨两清,从此可以携手共进,也不失为一次机会,师兄以为如何?”红袍老者手在空中一抓,一份血契凭空出现,上面条文很清楚,已经印上了红袍老者的精血。
灰袍老者细细看了几遍,伸手一把抓在了手里,精血一闪而隐入血契,血契化作光影散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