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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眼泪

领导跟着情离的脚步就从公路上向着田间跑去。不过正跑着心中却仍然存有疑虑,毕竟情离和老狂都未向大家说明原因为何,所以此时的他看着前面拼力赶时间的情离只能是在心里暗暗的着急。加快脚步刚赶到她身边,就听情离头也不回的说道:“找稻草人!”

这么一句话加上她紧张的声调把领导给交代了一个不明所以。那边老狂看起来会有危险的样子,情离怎么就想起来找稻草人了?再说这田里到处都是,究竟该找什么样的呢?不过,就在他心里充满了疑问的时候,猛然发现他们所去方向偏左一些有个草人孤独立在那里。本来这个草人的形状姿态不足为奇,但是旁边缓缓站起来一个瘦小的身影就没有那么普通了!

这个发现使他心中一紧,就把情离给生生的拉住藏在了身后!正在担心又多出个什么怪东西,就见情离居然从自己旁边绕了过来直直就向那边跑去!

原来情离发现这个草人旁边不仅仅站起个人来,而且还真有个小土包像是坟头模样躺在那里!就算前面的这个人影真是什么诡异灵怪,现在也顾不上许多就冲了过去。因为老狂引着恶灵为自己这边腾出些时间,如果不尽快找到办法的话他就真的危险了!

领导尾随着情离到了跟前的时候,才发现这个人影居然是个干瘦的老太太。只见她一身朴素的打扮手里还拿了个篮子像是来为草人旁的坟墓祭奠似的,心中就觉的诡异。哪有人在晚上上坟的?

奎儿跟着夜雪距离老狂最近,眼看着夜雪刚要追上的时候他居然摔倒在地!然后夜雪扑到老狂身上像是在奋力的撕咬着什么一样,赶紧就到近前想看个究竟。谁知道还未近身,就觉夜雪和老狂那边袭来极重的阴气!知道这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前方却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夜雪固执的凭空抵挡着什么,而老狂却渐渐放松了身体像是晕了过去。

然后小蛮和海希也到跟前的时候,发现的事情比奎儿所感觉的更甚!因为在小蛮听起来,夜雪旁边不时传来嘶嘶的响声。简直就像有条蛇在老狂身边转悠一样!而海希从夜雪低沉的吼声听出来这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取哥哥的阳气啊!心中一急也顾不得多想了,冲上去就将老狂从地上拖走。不过,奎儿倒是抢先把海希给拦下。毕竟就算是事情再急,这么冒失的就直接过去,万一是徒增危险没有用处该怎么办?但是看夜雪既然能发现这个东西的所在,不如赶紧问问它该怎么去应对,当下就告诉海希赶紧问夜雪!

但是海希明明听出来连夜雪都渐渐支撑不住,此时再问又有何用?正在他们这边面临绝境的时候,一切好像是在瞬间就静了下来。而且小蛮听到刚才的那些离奇诡异的声响这会嘎然而止,换成一个轻轻啜泣的男孩声音!再看夜雪像是筋疲力尽似的也卧在老狂身上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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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其实和老狂一样听到了那刹车的声音,但因为心里清楚这是自己的孙子魂无归处才会有如此的所作所为,伤心欲绝中就瘫在他坟前哭了起来。

其实她在小森出事后不久,就开始夜夜做梦梦见这个懂事的可怜孩子游荡在路上寻找着什么东西。但因惨状太过伤人,所以每每都在梦到他的样子然后刚要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就会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假如真有办法可以替他解脱,老太太怎么会不愿意去帮呢?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天意吧!至亲之人承受不住,却让几个素昧平生的外人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小森无法离去的原因。

在那个青年找回了自己专门为孩子做的草人身体之后,没有多久她就看见向着这边跑来的两人。在老太太看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坏人,甚至他们来这里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试想谁能大半夜去一座孤坟前没事游逛呢?因为觉得是自己孙子又做出什么事情,所以才紧张的颤巍巍就站了起来。然后当情离走到身前时,老太太意外的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孩居然有些自己小时候见过的大家闺秀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蕴含着那年代久远的矜持模样。不过,只是被什么事情扰乱了心绪此时有些慌张罢了。

情离到近前看到这个稻草人旁边立着的果然有块墓碑,再加上老太太半夜在此的举动和她手里拿的篮子也就大概揣摩出了一些内情。但现在时间紧迫,哪有空闲细细详谈?只能张口就问道:“婆婆,这里是您亲人的寝陵么?”

老太太虽然不太明白寝陵是什么意思,但看情离的表情动作也知道是在说小森的坟墓。心说这大半夜怎么会有人专门来找自己孙子的墓地呢?愕然间就点了点头。谁知她这一点头,这个女孩像是有万分火急的事情似的把一块漆黑的手绢平摊到自己眼前!

夜里虽有星月之辉照耀,怎奈她上了年纪看不真切就被情离这些举动给弄的愣住了。领导见到这个情景,赶忙就将电话那过去帮着照亮。让老太太看清楚原来这个女孩拿着一些多少有些眼熟的碎石颗粒后,更是觉得疑惑无比!

看到她这般反应,情离更是着急。不等领导在一旁正为老人打着灯光就直接向着草人还有坟头找去!亏是领导发现老太太面色大变及时拉住,才阻止了她要去上前袭击情离的举动。猛然惊觉刚才发生的怪事人家都不知道,怎能随意的就像情离现在这样来回摸索?然后就把他遇上的事情大概讲了讲。

小森的奶奶得知刚才的那个人居然也在路上遭遇了怪事心里不由的就多了几分难过。但就算如此,也不能这么打扰逝者亡灵啊!然后就想挣脱了领导去制止情离诡异的行为。谁知情离居然把草人全身上下都找了个遍,最后竟连根拿起平放在地上!

这么一来,老太太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声嘶力竭的就哭闹起来!谁知情离听闻之后一反平时温柔的模样厉声道:“就是你的这个草人害亲人无法超度,所以才游荡在路上祸害一方的!”这些话讲完,不仅让领导大惊失色,老太太更是被惊的顿时就呆坐在了地上!

原来在老狂交代情离的时候,她就已经怀疑此次所遇的鬼魅并非什么游荡已久的邪灵,而是被什么禁锢在这路上无法超生的魂魄。再加上他交给自己的这些碎块和坟前草人的存在,更是确定了这样的想法!随后,不顾一旁老太太的反应,将这些染了血迹的碎石散落在草人周身就要领导赶紧把它给点了!

领导虽然觉得情离会有自己的道理,但拿出打火机之后老太太居然死命的抱住他不让稍动!这使领导是两面为难!最后,还是情离将老太太抱住,这才脱身好去点火。等那草人燃出熊熊火焰照亮三人时,情离才发现怀中已经停止挣扎的老人早就满脸泪痕泣不成声。心里就觉得非常同情,轻轻说道:“逝者往生乃是命数,像这般立身祭奠非但不能稍有益处更是累的他魂离魄散无法超生。只有这样,让他找回完整心魂,才是正途。”

听完情离的话,老太太虽然心中悲痛但也觉得有些道理。后来又听刚才那人在路上收集了一些碎石,这才想起小森出事之后所戴的玉也是不见了。加上梦里小孙子不愿离开而是要在远处找什么东西的景象,此时才算是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

眼望着寄托哀思的草人渐渐焚为灰烬,情离才松开了手。这时的老太太已经不再反抗,只是哀哀看着孙子的墓碑发愣。就在领导准备和情离一起离开的时候,地上的草烬像是被什么给吹了起来好似一团轻雾就腾空而起。那一丝丝一缕缕的轻烟在星空中绕着他们不停旋转了许久,才渐行渐远消失不见。

见到此景,三人皆被这离奇的灰烬给打动了。因为这天夜里并没有什么风,这些灰烬怎会像这样就飘走呢?这就像亡魂舍不得这个世间一样,在把最后的留恋一点点散落在尸身安睡的地方,却又挡不住命运只能无奈离开,黯然神伤的去另一个未知的所在。

然后,情离又安慰了老人一会儿见她好像渐渐接受了现实。这才和领导赶紧向着公路寻找其他人去了,留下一个孤单的影子坐在坟前,一动不动的用泪水散落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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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蛮发现一切重归寂静之后,奎儿也感到刚才的阴气突然间就消失了!这才又向着老狂那边挪了两步,试探着感觉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异常,这才松开了海希和她一起到了近前。

海希扑到哥哥身边将他抱在怀里,就觉得臂弯中的人身体冰凉,用手去试了试鼻息居然还在越发的微弱!这样的情形让小蛮和奎儿看在眼里也都是慌了神!只能眼睁睁看着虚弱的夜雪和不省人事的老狂像是要逝去一样,生命从自己的眼前指尖悄然划过。

正在三人慌神的时候,情离和领导也是赶了回来。看到这样的情形时领导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是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么?怎么还会是这样的结果?听着海希的啜泣,领导觉得这暗夜把所有的希望都给贪婪的吸了进去一样,只剩下他们几人的无助围绕在身边不停的嘲弄着命运使然。

只有情离远远的望着他们,看似冷漠的身影唯有那双肩微微的抽动诉说着她的伤心。如果这个人不在,情离就真的不对将要由他们这些人去改变的事情报任何希望了。

想起老狂在隐香楼答应自己要带她从痛苦境地脱身时的果断,还有大家在一起吃饭时愉悦的欢快,连情离都觉得生死两别绝不应该早早出现在这些已经被深深卷入漩涡的人身上。

渐渐的,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些咸涩的东西悄然带来痒痒的感觉划过面庞渗入双唇。情离苦涩的一笑,这就是泪水真正的味道么?怎么和自己以前那些清淡如水的眼泪如此不同?是自己变了,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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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黑暗,就像是眼睛被人给蒙上了。身体也觉得轻飘飘的,起来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变成了一团轻雾般的模样。老狂觉得奇怪,这是哪啊?

不过,就是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空虚幻境让他感到一种无比的轻松。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情都像是已经没有了牵挂,隐约就觉得将会有人带自己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仍是忍不住想起了刚才的那些人,让自己徒增烦恼——也不知道情离能不能找到那个地方,其他的人不清楚现在怎样了,都还安好么?但是现在想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那扇稍远一些正在开启的门告诉老狂,时候到了。

正当他将要踏进这扇突然出现的门,就觉得脸上有一滴清凉透彻的水珠划过。这让他觉得很奇怪,难道说下雨了么?不自觉就抬头看向上面。哪知道更多的水滴居然在此时一点点向他袭来,就算是往旁边挪步也是无用!并且,这些水滴打在自己本来已经像轻雾一样的身体上之后,整个人都觉得被侵染了!不光是全身的轻松被逐渐沉重的感觉所替代,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

而后眼前的黑暗似乎被一片朦胧所取代,原本静悄悄的地方居然传来阵阵哭声,并且离自己很近似的!另外,那些水滴仍在不停的击打着自己的面颊。虽然说这种清爽的湿润让人觉得舒服,但老狂还是努力的把视线调整了一下好看清楚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

等到眼前的景象从模糊的轮廓变回清晰时,老狂才发现自己面对着天空,跟前那几个人或在轻轻啜泣或在茫然失神,像是在为了他伤心一样,并没有人注意到他已经醒了过来。认真的回忆一下,好像刚才自己是被什么东西给吸走了力气才昏睡过去的。想要张口告诉他们自己没事,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是呆呆的躺着望着天空,耳边唯有这些人的悲泣声音萦绕。

这时的老狂虽然仍想不起什么事情,但从大家的举动不难看出自己对于他们何等重要。想必以前的自己,也是如此看重这些人吧!虽然记不清以前的人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如果像现在这样仅有的回忆都是有关这些朋友的,谁又能说不是一件好事呢?再说,他看见天空上的星星一个个调皮的闪动着,虽然暗淡但清澈无比的光芒就像是眼前几人落下的泪水一样的纯洁,让人挂怀。

正当他沉浸在感觉被人关心的幸福时,就觉的一双温润的手将自己给环在了怀中。原来情离虽然站的最远,却是第一个发现他睁开眼睛的!尤其是品尝到真正泪水的咸涩后,她更是无法控制自己,冲到近前就把老狂从海希的怀里夺去抱住。双手紧扣的样子像是要把他嵌到自己身体中一样!

海希被她这突然间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不过在听到哥哥似乎难受的**时,这才知道情离为何会如此了。赶忙就绕到情离身后,看着双眼虽然仍是有点呆滞的哥哥破涕为笑。而其他的几人也被海希的笑声惊醒,在发现老狂居然又转醒之后赶紧就把自己失神的窘态加以掩饰。

倒是领导率先看见此时老狂脸上居然显露出非常难受的样子,见他用手努力的指了指抱住他的情离,才知道这家伙都快要窒息了。赶紧就拍了拍情离肩膀说道:“轻点吧!这家伙看着快被勒死了。”

听闻此言,情离才发觉自己的失态,幸好天色很暗才能遮住飞起的红晕。忙把老狂用双手轻轻扶了双肩问道:“现在还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刚刚说完,就见老狂指了指胸口,那意思居然是除了呼吸不顺其他的还行。看他这样,情离稍稍安心,但不知原因的却不敢继续留在老狂身前了。起身就站在一旁,只是静静看着。

海希等人见他醒了过来心中自是十分的高兴,再看夜雪虽然尽显疲态但趴在老狂腿上也只是安然睡着了。就算是刚刚经历了些什么,但这些人可能已经习惯了担惊受怕,觉得现在大家都没事这才是最重要的!然后还是领导想起他们所包的车还停在前面,不光是行李,连情离的那个盒子都在车上!这才由他背起浑身无力的老狂,和众人一起向着那辆开往明镜泉的汽车走去。

老狂在领导的背上放心的休息着,想想醒来后听见看见的一切都在告诉他眼前这些人绝不是想要算计自己的那种!不光如此,甚至还确定他们绝对值得信赖,因为唤醒他的那些泪滴怎可能是假的?心里就不再对他们的不同寻常介怀,毕竟连自己都有些莫名其妙的能力。比如说,刚才还要袭击自己的那个少年此时就在路边轻轻向他挥手道别,而身旁的人却根本就没有,也没能注意到。

也许,此次的经历虽然诡异莫名而且危险,但能让老狂有如此的收获也算是上天安排吧!最少,那个夺去了老狂记忆的人多多少少会有些意外和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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