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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纵横天下 第八节

衙门内,一个腿部受伤骨折的老者,衣衫褴褛,正在向端坐于朝堂之上的判官苦求道:“大人!你可得为小老儿做主啊!”

“你有何冤屈,尽管诉来!”判官说道。

“大人!这混帐小子撞倒我,竟然不赔医药钱!”老头儿指着一位身穿锦袍的富家公子说道。

判官随即转向富家公子并说道:“这位老者状告你撞倒他,且不赔医药费,可有此事?”

“绝无此事!这老头儿纯属诬告!还请大人明鉴!”富家公子说道。

“既然老者是原告,那么有请老者陈述一下事情发生的经过吧?”判官说道。

老者开口说道:“今天上午,我一个人走在南门街旁的一个小巷中,被这混帐小子撞倒了!摔倒在地,左腿也骨折了!这混帐小子一开始想跑,被我紧紧抱住,我大声呼救,在周围居民的帮助下,才到医馆处理了伤腿,谁知这混帐小子竟然不付医药费!小老儿身无分文,又如何付得起那高昂的医药费?但若不医治,只怕小老儿瘸了腿,无法行走讨食,因此丧命啊!”

判官点点头,又问向富家公子:“那老者说的可是事实?”

“当然不是!”富家公子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你陈述一下事情的发生经过吧!”判官说道。

富家公子开始陈述道:“今天上午,我一个人走在南门街旁的一个小巷中,见这个老头儿坐在地上,我本欲上前询问情况,谁知刚走到这个老头儿身边,还未开口,便被这个老头儿死死抓住,同时这个老头儿大喊救命,我不明所以,也就未挣脱,后来附近居民来了,这个老头儿指着我,对众人说我是肇事者,在众人指指点点之下,我无奈地将老头儿送往医馆,在支付了初步诊金之后,这老头儿竟然不知廉耻地向我讹医药钱,我自然是义正言辞地拒绝。整个过程就是这样,还请大人明鉴!”

“哼!你若不是肇事者,你为什么送我去医馆?你大可对我不管不顾!”老者质问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说话的是讼师张亮。

“看来主角终于登场了!”衙门外,李弘对苏文说道:“只是这张亮为何替那富家公子辩护?”

“那老者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请得动张亮的有钱人吧?”苏文说道。

“这么说,张亮是为财辩护?”李弘问道。

“陛下须安心听才是,事情尚未完结,怎可枉下结论?”苏文提醒道。

衙门内,张亮对老者说道:“我的委托人,可是实实在在的大善人哪!”

“哼!既是大善人,又为何满口胡话?又为何拒绝支付本该他付的医药费?”老者不屑地说道。

“你的伤,本就不是我的委托人造成的,送你去医馆已经是我的委托人爱心泛滥了,没想到你竟然还想讹人钱财?你这个恶毒的老头儿!”张亮说道。

“我恶毒?你撞了人竟然还说我恶毒?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啊!”老者哭诉道。

“王法自然是有的,就是专门惩治你这种恶毒的老头儿的。”张亮说道。

“大人!你可得为小老儿做主啊!”老者向判官哭诉道。

判官拍了两下桌子,对张亮说道:“原告被告之间不得进行人身攻击,请张讼师注意自己的言行,若有再犯,立即驱逐出场!”

“是!大人!”张亮说道。

“下面请被告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送原告去医馆?”判官说道。

“心肠好!品德高尚!热于助人!关爱老人!”张亮回答道。

“仅仅把这一切归于高尚的品质好像有些不妥吧?”判官问道。

“难道大人觉得一个人拥有高尚的品格是一件很不妥的事情咯?”张亮反问道。

“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判官解释道。

“还是大人觉得我们这座城市里没有一个好人?”张亮又问道。

“唔……请你不要诽谤我,否则我一样会告你!”判官威胁道。

“好吧!”张亮两手一摊,说道:“事实就是,我的委托人,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好人会平白无故帮自己毫不相关的人付医药费?”老者质问道。

“当然会!”张亮说道:“我的委托人就是这样一个高尚的人,纯粹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我不信!”判官说道。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张亮说道。

“大人!你可要为小老儿做主啊!”老者哭诉道。

判官指着富家公子说道:“你必须要给出你做这些事情的理由!”

张亮说道:“理由就是我委托人心地善良!”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心地善良的人?”老者气愤地说道。

“真不凑巧!在你面前还真就有一个!”张亮说道。

“你……”老者简直欲哭无泪。

“你们还有什么证据或者想说的没有?”判官问道。

“证据?”老者忽然举手说道:“我有证据,南门街的街坊们可以为我作证!”

于是南门街的居民被衙役请到了衙门。

“你们当中有谁看到了这位青年撞倒这位老者的?”判官问向南门街的居民。

众人齐摇头。

老者直觉得天都要塌了!

衙门外,苏文开口分析道:“事发地没有外人在场,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这富家公子撞倒了老者,只要张亮一口咬定富家公子品德高尚,便站在了道义的高点,即可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李弘问道。

“好与不好,且看张亮如何评说!”苏文说道:“现在可是陛下出现的大好时机!”

李弘点点头,走进了衙门。

正当判官准备宣判的时候,突然从衙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判官定睛一看,吓得惊堂木都拿不住,赶紧从位子上跑下来,对着李弘跪拜道:“见过陛下!”

众人一回头,看见了穿着龙袍的李弘。

当官的都跪了,百姓们哪里敢不跪?于是众人纷纷跪下。虽然宛清城独立了,但皇帝依旧是皇帝。

“都起来吧!”李弘对众人说道,然后又看向张亮说道:“好一副铁齿铜牙!”

“陛下谬赞了!”张亮说道:“正所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

“陛下!你可得为小老儿做主啊!”老者见皇帝亲临,赶忙寻求帮助。

“若要让陛下为你做主,可不能在这宛清城!”张亮说道:“宛清城前不久刚刚宣布独立,你在宛清城打这官司,得按宛清城的律法来办!也就是说,这判!也得在宛清城判!”最后一句话,张亮是对着李弘说的。

“刚刚你不是还说有理走遍天下么?”苏文问道。

“但每个地方的律法都有略微的不同。举个例子来说,有的地方吃个猪肉都犯法,也许你身为异乡人,人家不好办你,但在这群人眼中,你吃猪肉就是对他们不敬,这个时候你找谁说理去?”张亮解释道。

“那就按宛清城的律法来办吧!”李弘说道,示意判官可以判案了。

判官战战兢兢地回到位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宣布!老者败诉!青年无罪!”

“怎么会这样?”老者喃喃自语道,随即又朝着李弘喊道:“陛下!你可得为小老儿做主啊!”

李弘点点头,对老者说道:“你若想申冤,可去长安城庸王府,那里有个人,能通晓过去未来,或许他可以还你一个公道。”随即李弘又对富家公子说道:“你若一心想证自己清白,也可去长安城庸王府,寻那人证你清白。”

老者和富家公子拜谢!

李弘对着张亮说道:“跟朕走吧!”

“遵旨!”张亮回道。

“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们在南城门口等你!”李弘说道。

“不必!大丈夫四海为家!”张亮说道:“即刻启程吧!”

“好!”李弘赞赏了一句。

“不知这位是……”张亮问向苏文。

“在下苏文,樟州飞云人!”苏文自报家门说道。

“原来是苏大才子,失敬失敬!”张亮说道:“苏兄的《朝霞赋》,在下每每读起来,都觉得唇齿留香呢!”

“哈哈哈!张兄过奖了!”苏文说道:“张兄的诡辩无双,在下早就仰慕已久,今日一见,果真是天下无双!”

“哈哈哈!”两人同时笑起来。

李弘见两人相互捧得起劲,一开始也不好意思打扰,待二人笑了一阵之后,才开口说道:“二位!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吧!”

“哦!陛下为何事着急,说与我二人听听,也好让我二人为陛下解忧!”张亮说道。

“国之大事!”李弘说道。

“路上说吧!”苏文说道。

李弘、苏文、张亮三人,骑着马,走在路上。

张亮拿着那些资料,满脸震惊地问道:“陛下是说,我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将这些人通通找齐带回长安么?”

“是的!而且是越快越好!”李弘说道。

“那我们兵分两路吧!”张亮抽出一大半资料,将剩下的一小半交予李弘,说道:“时间紧迫!陛下也不可离开长安太久,这些人我去说服,也算是我为陛下立的第一件功劳!”

李弘点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也要万分小心,毕竟你和苏文才是我大唐未来的支柱!”

“亮明白!陛下就等我的好消息吧!驾!”张亮说完,骑着马跑向远方。

李弘看着张亮的背影,又望了望西南方向,对苏文说道:“咱们也不要落后了!驾!”

“驾!”二人朝着远方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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