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院判便起身,对这位带着御林军前来求医的统兵官拱了拱手说道:“很是抱歉,我去看看。现在不管事情大小,都要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现在可当真是出不了任何的岔子了,在洪水围困京城之时,任何谣言和错误的决断都可能会给京城军民带来致命的恐慌,必须严加核实。”
统兵官神情惶恐,忙拱手说道:“理应如此,卑职陪同院判大人前去瞧瞧。”
统兵官心头当然是不安的,因为费神医刚才所说的话和异常严厉的表情,让他一颗心爷顿时悬了起来。毕竟,御林军可是皇帝的亲兵卫队,是京城维护治安,保证皇家安全的绝对中坚力量。若他们真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他当即决定跟院判王院判一起去瞧瞧。
王院判的这个决定正是费神医所希望的,他也希望让顶头上司真正明白现在他们正面临什么样的令人担忧的局面。
刚才他已经通知各组,将发现的危重病人和已经死亡的病人全部集中在一个地方,各组太医集中起来等候下一步的命令。
所以当王院判带着御林军统领官跟着费神医来到城门楼,查看那些重病士兵的病情时,王院判被眼前看见的景象吓一大跳,眼睛都瞪圆了。
因为在这城门楼拐角处,空旷的城楼地面上,摆着十几个的兵士。有的还在不停吐血,有的张大着眼睛,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气若游丝了,还有的全身发黑,看着让人毛骨悚然。
王院判开始颤抖,扭头求助地望向费神医。
费神医沉声说道:“这只是我们这一次前来看病的北城城楼上的御林军病人,如果从整个京城进行调查的话,我相信,像现在这种可怕病症的人只怕会有数倍甚至数十倍于眼前的这些病人。而这些病人,他们的病症都大同小异。因此我非常怀疑,他们之间是相互传染。我现在还不知道京城里民众之中是否也有这样的病例。因此,我建议院判大人立刻派出人手,到京城各医馆药铺进行查访,以确定是否有这样的病案可千万耽搁不得,这样的瘟疫发病太过急促,短短三日,病人就会死亡,我还从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瘟疫!”
一听说瘟疫二字,连那个不懂医术的统兵官都打了个哆嗦。他虽然不懂医术,但是对这两和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完全有非常深刻的理解。
此前京城出现的瘟疫他是多少听说了的。只不过那些瘟疫程度都不甚严重,而且死亡率也不高,一百个只会有一两个死亡的。
在洪水泛滥死伤无数的洪灾面前,这样的事,当然不会引起官家的特别重视,也属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但是,假如眼前这费神医所说,患病之后三日即死。这样可怕的传染瘟疫,在京城爆发的话,那带来的结果将会是让人崩溃的。
所以这位御林军的统兵官开始全身发颤。王院判也在看到了地上摆着的的病重的病人以及死去的尸体之后,他开始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沉声说道:“好,你们继续治病,同时派出人到御林军里了解一下还有多少人有类似的病症,把结果尽快向本官禀报,如果确有必要,本官是要向官家上奏的。”
王院判这个决定,终于让费神医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到傍晚时分,调查结果终于反馈到了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城门楼转着圈的太医院院判王院判的手里。派去的人回报说,在京城各个医馆和药铺基本上都发现了与给御林军诊病时发现的相似病案。
其中相当的医馆和药铺的病人出现了已经病死的情况。并且医馆和药铺的郎中大多反映,种病很难医治。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能够有效治疗的方子。
同时在御林军中进行的调查的结果也迅疾的反馈到了他的手里,御林军的情况比京城里的医馆更不乐观,几乎每个小旗都发现了类似的病人。有些病人是已经病死了,有些是刚发病,但是因为抗洪防汛的任务紧急,这一次并没有到城门楼上来就诊。
王院判立刻将他搜集到的情况跟费神医说了之后,马上拟定了一份奏折,紧急上报给皇上。说明京城可能出现的新的瘟疫,以及这可怕瘟疫很可能会造成的可怕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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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光这次患了暑温,差点死了。两个赫赫有名的好友前来探望,他们就是前宰相文彦博和富弼。
这两位可都是北宋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曾经官居宰相。只是因为跟王安石变法意见不一,最终被迫退居洛阳,与司马光一起,以富弼做为主导,组织了同样在洛阳的退休后的高官,总共十三人,成立了一个洛阳耆英会。
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反对王安石变法又身居高官年龄相仿之流,在一起饮酒作赋,倒也逍遥自在。本来司马光的年龄比他们差了十多岁,是没有资格参加这个会的,但由于司马光学问好官位高,又同样是反对变法而被迫退休的,与这些人可谓同道中人,因此,富弼文彦博等人便强行拉他入伙,成为了十三人中年纪最幼者。
在众人倡议下,司马光提笔为他们的耆英会写了一个活动规则,也就是聚餐的时候的规约,约定他们吃饭的规模和其中的若干规矩,杜绝铺张浪费。
这些人在洛阳期间时常聚会,成为了名扬朝野的一段佳话。司马光这次到朝廷进献资治通鉴,文彦博和富弼也恰好身体不适返回京城就医,没想到这三位巨头都被洪水围困在了京城汴梁,而这时司马光因为家中被洪水淹没,上万的藏书全部浸泡,痛心疾首之下,不辞辛劳亲自整理书籍,结果染染上了瘟疫,一病不起,几乎一命呜呼。幸亏得到小郎中杨仙茅的救治,这才捡回一条性命。
在他病重期间,富弼和京城的其他与司马光平素里要好的官员也都来探望,就连皇帝宋神宗都派出宦官前来慰问。
在得知司马光的病情得到控制之后,文彦博和富弼十分高兴,这一日带了些酒水,到府上来问司马光能否喝上一杯。
司马光是这些人中年纪最轻的,性格也是最直爽的。被老大哥拿酒携着美食前来哪有说不的道理。尽管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但是由于捡回来一条命,心情高兴。自然是连声答应,又吩咐自己夫人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端上来,与两位老大哥一起,三人在花园凉亭摆上酒宴,把酒言欢。
这时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这些连日的雨水将司马光的花园已经浇的是,积水成潭。
坐在凉亭之上,环顾四周,斑斑驳驳的都是清亮的潭水,就像身处碧波之中,三个老家伙心情都不错。你一杯,我一盏,喝的甚是高兴,不多时就有些高了。
司马光想得最多的便是这几日自己的死里逃生。因此忍不住在酒宴之上便说起了这个话题,说道:“我这次大难不死,全靠遇到了一个贵人。这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郎中,才二十出头,但是医术之高,无人能出其右,至少在我看来是这儿样。当然不仅是我,包括太医院医术最高,号称神医的费神医也都对他推崇备至。也正是费神医的引荐,才找到这位小郎中替我治好了病,所以今日才得以与两位老哥把酒言欢,不然我只有在阴间看着你们喝酒流口水了。哈哈哈。”
富弼和文彦博两人对司马光生病和救治的过程不甚寥寥,虽然来探望过,但当时都还是在救治之中,并没有说的这么细。今日听他如此说来,这才得知原委,不由很是惊骇,忙问这连堂堂宰相都如此推崇的小郎中,究竟是何方神圣?司马光这才具言相告两人。
文彦博说道:“原来竟然是新近在京城声名鹊起的吴王的女婿杨仙茅啊,我也听说过此人。之前私下里听说吴王和润王的两个女儿都喜欢上了这位小郎中,而且这位小郎中都是他们两人的救命恩人,特别是润王的女儿。这位小郎中曾经用一种非常奇特的药治好了她天生羸弱的绝症。谁知道这种连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症,居然被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郎中给治好,这让太医院的王院判等人脸上很无光啊,哈哈,哈哈。”
富弼也笑道:“此人的事我也听说了。听说润王非常感激这位小郎中,只可惜他有眼无珠,娶了吴王的女儿,而把润王气得够呛。能同时得到两位王爷郡主的垂青,可见这小郎中倒有几分本事。”
司马光摇头说道:“他娶了谁得到谁的赏识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他能把我的病治好。要知道,我这病可是王院判亲自医治,包括费神医来都未能有什么效果。偏偏是这位小郎中,先后只是给我开了几剂药方,我现在就已经能跟你们把酒言欢。我告诉你们,当时我昏昏沉沉之下,不知天地,心中当真是已经绝了生的念头,只想着壮志未酬,未能亲眼目睹恶法被废,心中着实不甘。现在这小郎中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还有希望,接着活着,活到见到这王安石这恶法被废除的时候。”
富弼缓缓点头,将举在手里的酒杯缓缓放下,说道:“的确如此,这些年我在各处行走,得知各地对王安石的恶法都深恶痛绝,民怨沸腾,怨声载道,但是这些声音都传不到官家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