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这是谁惹着我的大外甥了,怎么感觉火冒三丈的呢!”余佳豪一个人从里屋不急不缓地来到了客厅,见到余恩泽一派气势汹汹的模样,他故作镇定的语气中透着嘲讽,“你若心里有什么委屈可别总憋在心里,不妨跟我这个舅舅倾诉一下,好歹我也是你的长辈,吃过的盐比你——”
余佳豪话还没说完,余恩泽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余佳豪完全来不及躲闪,只听“啪!”地一声,他的左脸挨了余恩泽重重一拳,然后猛地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是你逼立夏的!是你逼立夏的!你这个混蛋!”余恩泽揪着余佳豪的衣领疯狂摇晃着他,“这就是你的阴谋,这就是你报复我的目的,是不是!”余恩泽怒吼着,紧接着又朝余佳豪的脸上挥过去一拳,“立夏她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剥夺她的幸福?你为什么要折磨她!”
外面的保镖听到异常的声响,立刻冲了进来,很快将余恩泽压倒在地。
余佳豪踉跄着站起来,他一把抹去嘴角渗出的血,脸上露出狡猾的阴笑,他朝保镖们挥挥手,“你们都下去,这是我跟他之间的私事。”
保镖们又退了下去,此刻,屋里还是余恩泽和余佳豪两个人。
余佳豪不等余恩泽爬起来,狠力还给余恩泽一拳,由于打到了余恩泽的太阳穴,他只觉脑袋嗡嗡作响,一阵天旋地转,不由仰躺在地上。
余佳豪抓起余恩泽的衣领,正要对着他的脸部砸过去,余恩泽猛然一个抬腿,膝盖正好顶在了余佳豪的后背上;趁余佳豪吃痛之际,余恩泽朝着他的左眼就是一拳,余佳豪痛得瞬间捂住眼睛,不由发出一声惨叫,余恩泽顺势一脚将他踹出很远。
“你还我的立夏!你把立夏还给我!还给我!”
“你这辈子也别想同你的立夏双宿双飞了!从今往后,她是我余佳豪的女人!”
“你有种就直接冲我来,欺负一个弱女女子,你太卑鄙,太无耻!”
“我就是要让你失去你的挚爱,我就是要让你痛不欲生!”
“我杀了你这个王八蛋!”
“……”
余恩泽同余佳豪你一拳,我一脚,两人相互厮打着,一会儿撞到茶几上,杯碗碟四处飞溅,碎得满地都是;一会儿又抱成一团摔到地上滚来滚去,没有谁不在气头上,每个人都怒火难遏,恨不得立马将对方一掌劈死。
余佳豪终不是余恩泽的对手,他已经筋疲力尽,无法继续同余恩泽赤手空拳搏斗下去,最后不得不召唤保镖进来强行拉开余恩泽。
两人的眼睛,鼻子,脖颈,以及胳膊上都挂了彩,青一块,红一块,紫一块,伤得不轻。
“余佳豪,来呀,有种我们单打独斗!”气喘吁吁的余恩泽被保镖压制着,他挑衅地拼命朝余佳豪喊着,“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你只会使些下三滥的手段!”
“你信不信我一枪嘣了你这只小畜生!”气急败坏的余佳豪一把夺过保镖手中的抢,紧紧贴到余恩泽的额头上,“我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你开枪吧!直接杀死我算了!你这么处心积虑地谋划这一切,为的不就是要一点一点夺走属于我的一切么!”余恩泽丝毫没有畏惧。
他突然放肆而夸张地大笑起来,“堂堂余氏家族,我的外公离开了,我的母亲离开了,我的小姨也离开了。
我知道,你压根不在乎他们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亲姐姐,你的亲妹妹,你根本不知道他们生前一直挂念着你,从未想过要与你断绝关系,是你,是你对他们从来都只有偏见和怨恨!他们一个个都走了,你满意了!”
他朝余佳豪声嘶力竭地吼起来,“现在还剩一个我活着,我就在你面前,来啊,你开枪啊!快开枪啊!你杀了我,余氏家族里就再也不会有你憎恨的人了,你开枪啊,开枪!”
余恩泽的话狠狠击中了余佳豪的心,他握着枪的手不禁颤抖起来,渐渐从余恩泽的额头前垂下。
纵使他曾经因为嫉妒余恩泽总是比他得到家人更多的宠爱而对家人心怀怨恨,甚至和家人断绝来往,可父亲,姐姐,妹妹都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他同他们有着与生俱来的血缘关系,他们是他的家人。
如今,他们都不在了,他的家人一一离开了他,除了面前这个人。他欲治他于死地,而他却同样与他有着割也割不断的血缘关系,他的亲外甥——余恩泽。
为何他开始觉得孤单?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孤苦无依。
他真的恨他的家人入骨么?为什么他们的离世并没有让他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反而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被剜去了一部分。痛,很痛,真的很痛!
不!谁说他是孤单一人,他还有立夏!
对!他还有立夏!
他那么爱立夏,何况立夏已经答应要嫁给他,他会成为立夏名正言顺的合法丈夫,他会疼她,宠她,惜她!
他和立夏一定会白头到老!
他就是不要余恩泽得到立夏,他要让余恩泽眼睁睁看着立夏挽着他的胳膊步入婚姻的殿堂,他要让余恩泽因为不能和立夏在一起而抱憾终生,痛苦终生!
余佳豪轻蔑地捏起余恩泽的下颚,眼睛眯成了狭长的线条,阴冷的寒光透射出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会让你好好活着,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我和立夏结为合法夫妻,我们会成双结对出入各种场合,我们会恩爱甜蜜,我们会儿孙满堂。这一切,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你只有嫉妒羡慕恨的份!”
余恩泽愤恨至极,他一口唾沫吐到了余佳豪的脸上,“余佳豪,你别以为谁都对你无可奈何!你别忘了,你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的所作所为天地可见!你不会一直得逞下去的!不会一直得逞下去的!”
昏暗的房间里,满地都是喝光了酒的空酒瓶子,横七竖八,一片狼藉。
回忆的思绪渐渐被越来越浓烈的酒精扯断,憔悴的俊颜淹没在忧郁苦闷中,余恩泽四脚朝天地躺在沙发底下,继续给自己灌着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立夏,他的立夏,眼前全是立夏的身影。
立夏,他最爱的立夏,她不要他了,说不要就不要了。
立夏,立夏,立夏……
痛苦的眼泪无声滑落,就着酒精的火热无情地烧灼着他脆弱无比的心。
秦晨因为担心余恩泽,下班后的她直接来到了他的家。一推开门,阴沉的光线中,一股刺鼻的酒精味道熏得她快要呕吐,她赶紧打开灯,眼前凌乱又颓靡的景象让她心痛不已,她立即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醉得快要不省人事的余恩泽。
“恩泽,你给我起来,别喝了好不好?”秦晨一把夺下余恩泽手中的酒,喝醉酒的他沉得像座大山,秦晨好不容易才将他扶到了沙发上,把她累得满头大汗。
“你是谁?干嘛抢我的酒?你给我酒,我要喝酒,你给我!”摇摇晃晃的余恩泽意识已经模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只是伸出手一个劲在茶几上胡乱摸索,要找酒喝。
好多酒瓶从茶几上身不由已地跌落到地上,有的盛着满满的酒,有的还剩半瓶酒,有的空空如也。它们像下雨似的,接二连三地跌落下来,发出或沉闷,或枯脆,或尖锐的破碎声。红色液体随着玻璃残片溅起又落下,汇集成一条悲伤的河流,承载着心的细碎,一路漂流,绵延而去,不知归处。
秦晨挡在茶几前,奋力拦住余恩泽,“余恩泽,你就算把自己喝死也改变不了事实!立夏她已经离开你,再也不会回来,她要嫁给余佳豪了!我拜托你清醒一些!”
“立夏?你是立夏?”余恩泽恍若看到了立夏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小心翼翼地将秦晨的脸捧在掌心,忽然痴痴地笑起来,“立夏,你回来了?你不是不要我了么?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不舍得我啊?”他笑着笑着又委屈地像个孩子般哭起来,他抱紧了秦晨,“立夏,我也舍不得你,你是我的立夏啊,没有你,我该怎么办?不要离开我,立夏,不要离开我!”
秦晨被余恩泽错当成立夏抱在怀中,她的心犹如被刀割,泪水肆虐。
一个男人若不是爱这个女人爱到了骨子里,他怎会瞬间失去了所有伟岸的光芒,没有了底气,没有了骄傲,也没有了自尊。他变得渺小,变得沉沦,亦变得颓废。他为她买醉,为她堕落,甚至为她留下黄金一样珍贵的眼泪。
秦晨心疼余恩泽的痴情,却嫉妒立夏的幸运。即使立夏和余恩泽分手了,余恩泽依然对立夏念念不忘,爱得深切,而她一直默默爱着余恩泽,余恩泽的心里却从来没有她的位置。
“恩泽,乖,我是立夏,我来陪你了,”无奈中,秦晨只好假装成立夏轻轻拍着余恩泽的后背,温柔地安抚他,“我不会离开你,我们回去休息好吗?”
迷迷糊糊的余恩泽当真以为立夏回到了他的身边,他变得乖巧,牵着“立夏”的手来到了卧室,心力交瘁的他趴在“立夏”的怀中甜甜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余恩泽头痛欲裂地醒来,当他转身望见躺在他身旁的人时,他顿时惊愕地跳下床,“秦晨,你,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