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宝一边低下头玩着手里的智力游戏,一边告诉江雨诗,“我爸爸出差去了,王奶奶接我放学回家,她要去买菜,我在这里等她回来。”
“那姐姐陪你一起等王奶奶回来,好不好?”说着,江雨诗坐到安宝旁边,正好她有些未解的疑问想问问安宝。
“好呀,我最喜欢和漂亮姐姐在一起聊天了。”安宝的小嘴又开始灌蜜糖。
“小帅哥真会讨女人欢喜,将来你可别太花心哦,否则得有多少女孩子沦陷在你这只小妖孽的魅惑中啊。”江雨诗捧起安宝肉嘟嘟的小脸,眼角含笑,“你这点可不像你那冰山老爸。”
安宝不屑地吐槽道:“我老爸何止是冰山,他整个人就一西伯利亚寒流,半永久性冷高压。”
“呵,真不出来呀安宝,” 安宝有些讽刺意味却又充满幽默的话让江雨诗不由失笑,“你年纪虽然不大,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完全像个大人,不愧是余恩泽的骨肉啊,心智都早熟。”
“江姐姐,人家还是很单纯的儿童好不好!”安宝赶紧为自己辩解。
“呦,瞧你着急的,我可没说你不是说儿童,也没说你不单纯呀!怎么,心虚啦?”江雨诗故意逗安宝。
安宝顿觉自己被江雨诗反将一军,面前这个姐姐果真是个厉害人物,他绝不是她的对手,英俊的小脸刷的一下羞红羞红,安宝双手抱拳举在胸前,“江姐姐是个高手,安宝甘拜下风。”
江雨诗则一只手握拳抵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兴致bo bo地配合安宝,“正所谓英雄出少年,识时务者为俊杰!”
两人不禁开怀大笑。
恢复好正常的情绪,江雨诗严肃地注视着安宝,“安宝,姐姐有个问题一直不明白。”
“什么问题?”安宝眉头微皱。
“我知道我不该操心你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事,但是我和你妈妈是好朋友,我很关心她。”江雨诗目光真诚地望着安宝,语气温柔,“我听你爸爸说,你妈妈去环球旅行了,而且他还告诉我,他一直没有娶你妈妈。安宝,为什么会这样?”
安宝发出一声无奈的轻叹,摇了摇头,“那天我看诗词,正好看到这样两句: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这应该是描写你们大人之间的感情的词吧。”
困惑的安宝反问江雨诗,“江姐姐,你们大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麻烦,爱就在一起,不爱就散,为什么明明相爱还要分开?”
江雨诗突然语塞,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安宝这个问题,在感情中,向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地爱着欧阳洛晨,到如今,她还未体会到两个人真心相爱具体是怎样一种感觉。
“安宝,感情的事不是问出为什么就会有解答的。”江雨诗声音低沉。
“太深奥了,我不明白。”安宝愁容满面,不停挠着自己的后脑勺。
江雨诗苦涩一笑,“等你长大了,遇见你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了。”
安宝一脸嫌弃的表情,“我看我还是不要喜欢上谁了,太折磨人,我可受不了。”
“话可不要说太早哦,到时候可由不得你的心呢。”江雨诗忍俊不禁。
“不过,我真的好心疼妈妈。”安宝转而面色凝重,眉心都快拧成一团,“若不是因为爸爸,妈妈也不会选择用旅行来逃避现实,不知道爸爸到底在想些什么。”
心隐隐地痛起来,江雨诗握住安宝的肩膀,让他看着她,“安宝,如果你相信姐姐,那么请你告诉姐姐,这些年里,你爸爸和妈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作为你妈妈的好友,我不希望她不幸福。如果他们二人依然深爱着彼此,我一定尽我所能劝说你爸爸,让他不要错过你的妈妈。
不管我起到的作用有多微小,但我就是想在我回到美国之前,为你的爸爸和妈妈做点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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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雨诗?”余恩泽从外地出差回到Y城的第二天早上,他刚吃完早餐就接到江雨诗的电话,余恩泽有些意外江雨诗会主动打电话给他。
“恩泽,今天是周末,我知道你们集团今天休息。我明天就飞回美国了,但是今天我有些话想对你说,你方便上午出来和我一起吃个饭吗?”电话那边的江雨诗客气地征求余恩泽的意见。
余恩泽没有拒绝,爽快地答应了江雨诗的邀请。
中午十一点三十分,余恩泽准时来到江雨诗同他约好的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
菜陆续上齐,余恩泽为江雨诗倒了一杯红酒递给她,“雨诗,我已经在前台提前买了单,就当这顿午餐是我为你送行吧。”
“恩泽,这怎么好意思?”本来是打算她请余恩泽吃饭,结果变成了余恩泽做东,江雨诗顿时显得抱歉起来。
“大家都是多年好朋友了,互相之间不要这么客气,来,干杯!”温暖迷人的笑容绽放在那张颠倒众生的俊颜上,红色液体自晶莹剔透的容器中倾斜成一道柔和的弧度,余恩泽朝江雨诗举起酒杯。
“恩泽,你真打算一辈子不娶立夏吗?”放下酒杯,江雨诗直切正题。
握着刀叉的手蓦地一紧,刀尖停在呈现新鲜三文鱼色泽的和牛神户牛排上,银色的刀身倒映出余恩泽复杂的神情。
看到余恩泽沉默,江雨诗一直凝视着余恩泽,她连忙补充,“前几天我偶然在超市遇见了安宝,我问了安宝你和立夏之间的事。安宝全都告诉我了。”
江雨诗的脸上浮现出歉意,“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多管闲事,但是我就是不忍心看到你和立夏两个深爱彼此的人互相折磨。有时候,有些事你们两个深陷其中,难免迷茫困惑,或许外人反而看得清清楚楚,可以帮你们指点迷津呢?”
“雨诗,你不明白的。”余恩泽放下刀叉,凤眸里一片黯淡。
“我不明白什么?”江雨诗目光锐利地盯着余恩泽,“不就是因为你安装的假肢么?你现在不是恢复得很好吗?你走起路来和正常人一样啊。
若不是安宝告诉我你曾经被人用子弹射穿了双腿,导致膝盖以下全部截肢,我根本看不出来现在走路顺利的你其实安的是假肢。
再说了,立夏她在你治疗期间都没有嫌弃你,日夜守护在你身边照顾你,何况现在你已经康复了,她又怎会嫌弃你?”
“立夏她从没有嫌弃过我,她为我付出很多,她没有任何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余恩泽仰起头,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是你觉得你自己配不上立夏,不就是这个问题吗?”江雨诗道出余恩泽藏在心里的话,她质问他,“如果男女之间的感情是用配得上和配不上来衡量的话,那还要心用来做什么?你心里明明很爱立夏,却偏偏强迫她离开你,你这是自私,这是在伤害她,明白吗?”
“我承认我很自私,我伤害了立夏。”痛苦的余恩泽将头埋在两手间,“如今的我只能给她和安宝衣食无忧,不能给她一生的陪伴。
立夏她太美好,她需要的是一个四肢健全又卓尔不群的男人来呵护她,宠爱她,而不是这样一个残缺不全的我。”
江雨诗走到余恩泽对面,她果断放下他撑在餐桌上的双手,将其握在她的手心,“恩泽,没有人认为你是不完美的,那个自信到不可一世的你去哪里了?
在我们所有人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那个完美得无懈可击的优越男人,你那些消极的想法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
你为何那么在意外人的眼光呢,立夏对你忠贞不渝的爱不远远胜过一切流言蜚语?有立夏和我们这些在乎你的家人关心你就足够了啊!”
“我不想委屈了立夏。”余恩泽收回自己的手,回避江雨诗锐利的视线。
“难道你觉得你让立夏离开你就不是委屈她了吗?”江雨诗愤怒地斥责余恩泽,“你可以为了立夏终身不娶,立夏也可以为了你终生不嫁啊!你当真忍心让立夏为了你孤孤单单过一生?这就是你所谓的为她好?”
心渐渐疼起来,余恩泽怔怔地望着面前从未对他发过火,而此刻却怒火难遏的江雨诗,江雨诗的话每一个字都重重敲在了他的心上,他竟无言以对。
江雨诗放缓了语气,苦口婆心地劝解余恩泽,“因为我的任性,我已经受到了惩罚,和洛晨分开六年之久不说,还害得他背井离乡跑到非洲四处找寻我的下落,这一去就是六年多。六年,人的一生那么短暂,试问能有几个六年?
好在老天眷顾我们,让我和洛晨终于重逢,尽管我和洛晨无缘成为爱人,但我们能成为家人亦是圆满,我此生无憾。
恩泽,我们每个人不会总是那么幸运的,不是这样的。属于你的感情你就该珍惜,不要等到真的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永远也找不回来。你已经错过立夏一次了,你还要再错过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