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霏霏的一个早晨,余恩泽刚迈进余氏地产的办公大楼,一眼便望见了坐在一楼大厅客户休息区的陈默然,他顿时在前台停下脚步,不禁眉头一皱。
与此同时,陈默然也看到了余恩泽,他立即面无表情地朝余恩泽的方向走来。
“余总裁,那位姓陈的先生很早就来了我们这里,然后他就一直坐在那里等你。”前台的工作人员如实向余恩泽汇报情况。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转眼,余恩泽面色平静地望着向他走来的陈默然,“陈先生,一大清早就来我这里等我,想必是有特别重要的项目要同我洽谈了?”
陈默然的嘴角划过一丝冷意,眸中寒光四射,却故作镇定的语气,“余老板向来料事如神,我要找您谈的这个项目的确非同小可,”随之,他对着余恩泽嘲讽似的一笑,“要知道,您可是跟了这个项目好多年呢!”
余恩泽自然听得出陈默然指的是什么,他似笑非笑,“好啊,那陈先生随我上楼,我们好好谈。”
两人乘着电梯,心照不宣地上了顶楼会客室。
顶楼会客室里只有余恩泽和陈默然两个人,隐秘又安静。
余恩泽凤眸冷肃,紧紧锁住陈默然,“陈默然,你找我究竟何事?”
坦白说,余恩泽从骨子里反感陈默然这个人。
陈默然来路不明,疑点重重,只因他和陈宝财长得十分相像,却找不出能证明他和陈宝财有血缘关系的蛛丝马迹,所以,余恩泽怎么看他怎么觉得他的出现是动机不纯。
残酷的事实是,无论余恩泽怎样讨厌陈默然这个人,立夏还是百般信赖陈默然,依然死心塌地做他的妻子。
陈默然若是真正在乎立夏,余恩泽无话可说,只能默默祝福立夏,并与陈默然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陈默然竟然忍心让立夏怀着身孕出来工作,就算立夏要坚持自己的立场,他也完全可以继续反对她。这个时期他怎能由着立夏的性子来?妻子和宝宝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他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心去了哪里?
一想到这里,余恩泽就对陈默然气不过,然后更加心疼立夏。他不知道立夏是不是真的如她告诉他的那样过得很好。
陈默然突然过来找他,余恩泽肯定意识到了一些什么。
他昨天才和立夏见了面,陈默然今天一大早就跑来找他。
毫无疑问,陈默然是为立夏而来的。
余恩泽了解立夏,以立夏的性格,她绝对会考虑到余恩泽和陈默然水火不容,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发生,她不会告诉陈默然她和余恩泽昨天见了面。
现在陈默然破天荒地主动来找余恩泽,余恩泽大致可以推测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陈默然应该是在昨天提前回到了Y城,然后他在立夏的家中或是什么地方碰巧看到了立夏和余恩泽呆在一起。紧接着,他有可能对立夏和余恩泽产生了误会,便要立夏对他做出解释……
余恩泽不敢确定陈默然有没有同立夏大吵大闹,他又开始挂念起立夏的安危和心情,希望陈默然没有对立夏怎样。
“你昨天去了立夏的珠宝发布会,是吧?”陈默然走近余恩泽,明知故问。
余恩泽坦然回答:“没错,我是去了立夏的珠宝发布会。”
眉毛不由往上一挑,牙根微微起伏,陈默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脸波澜不惊的余恩泽,“余恩泽,我拜托你识趣一些,作风检点一些,立夏她已经是我的妻子了,你还纠缠她做什么?”
“陈先生,我看你是想多了吧。”余恩泽淡淡一笑,显得漫不经心,“我本就是珠宝协会的VIP会员,如期参加国内各种珠宝发布会是我的职责。
我不过是和大家一样,看了一场国内著名珠宝设计师苏立夏的新品珠宝发布会而已,怎么到了你眼中,我就成了纠缠她?”
“余恩泽,你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不过是欲盖弥彰!”陈默然只觉余恩泽是在胡言乱语,怒气立即浮上心头,“你到底有没有纠缠立夏,你心里比我清楚!”
余恩泽见陈默然对他态度恶劣起来,他也没好气地,“陈默然,你现在真正应该关心的是立夏的身体,而不是在我这里无事生非!”
“我关不关心我的立夏是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操心!”陈默然猛地揪住余恩泽的衣领。
余恩泽一把扯开陈默然的手,他大步向前,食指重重戳着陈默然的肩膀,逼得陈默然一个劲往后退,但见余恩泽声色俱厉,“陈默然,苏立夏是你的妻子!她是你的妻子!她还怀着你的孩子!
你若真关心她,你就不应该让她挺着个大肚子出来工作!她昨天晕倒了你知不知道!她是因为工作操劳而晕倒的你知不知道!
你是她的丈夫,是她肚中宝宝的父亲,你对母亲和孩子应有的疼爱和呵护体现在哪里?在哪里?”
情绪有些激动,这次是余恩泽一把揪起陈默然的衣领,他郑重地警告他:“陈默然,你给我听着,如果你不能好好待立夏,别怪我直接把立夏从跟你身边带走!你不爱她,我还爱她!”
“你放肆!”陈默然怒火中烧,一拳砸在了余恩泽的左脸上,趁余恩泽吃痛期间没有防备,他又火速冲上去将余恩泽按倒在地上,狠狠掐住余恩泽的脖颈,“立夏她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你休想从我身边把立夏抢走!余恩泽,离我的妻子远一点!否则,我就杀了你!”
余恩泽被陈默然掐得快喘不过气,慌乱中,一只手一下触到一只高尔夫球,余恩泽不假思索,抓起那只高尔夫球直接朝陈默然的头部猛力砸过去。
猝不及防的陈默然痛得一个跟头翻倒在地,头部顷刻间流出了鲜红的血。
脱身的余恩泽立刻扑到陈默然的身上,同他厮打起来。
“今天我就替立夏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不称职的丈夫和父亲!”余恩泽怒不可遏,抡起拳头朝着陈默然的脸部快速挥过去。
两人你打我,我打你,谁也不让谁,从里屋打到阳台,从阳台打到里屋,反反复复,也不管是不是在风里雨里,浑身都湿透,只顾得将所有的愤恨全部发泄在了互相搏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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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余恩泽疼得一声尖叫。
“你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来!”正在给余恩泽往眼角伤口处涂药膏的秦晨又是心疼又是责怪,“若不是我当时碰巧撞见,赶紧喊来保全把你和那个陈默然拉开,估计你们两个是真要打到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你们男人真是奇怪,还说我们女人善变,我看你们更善变。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关键时刻又好用武力解决问题,结果怎样,只落得个两败俱伤!”
“陈默然那个家伙欺负立夏,我就是要教训他!”余恩泽仍在气头上,他忘了肩膀还有伤,一拳捶在桌子上,结果肩膀立马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秦晨无奈地感慨道:“反正你余大老板一提到立夏就瞬间不是你自己了,失去理智妙变冲动狂!幸好我们集团人才济济,公关危机处理到位,不然呐,你余大老板今天白天和陈默然殊死搏斗的光荣事迹明早就上头版头条!”
“为了立夏,我怎么样都心甘情愿,我只希望立夏能过得幸福。”余恩泽言语认真。
心蓦地一痛,无意中,秦晨的手指突然向下一滑,摁疼了余恩泽脸上的伤口。
“啊!”余恩泽疼得一个高儿蹦了起来,“秦晨,你那是手还是刀子啊,还嫌我不够疼吗,能不能轻点!”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点儿,我一定轻点儿!”秦晨连忙道歉,更加小心翼翼给余恩泽涂药。
待给余恩泽所有的伤口都涂上了药膏,秦晨终于开口,“恩泽,你不要怪我多嘴,我这么说也是为你好。
你明知道立夏已经是陈默然的妻子了,为何还要对她念念不忘?
不要再对立夏心存幻想了,好吗?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不会再回到你身边的。忘了她吧,也为你自己的将来好好想想。”
余恩泽望着目光柔情似水的秦晨,陷入了沉默。
他明白秦晨的意思,秦晨一直在等他回头,这么多年,她不离不弃地陪伴在他的身边,为的是什么?无非是希望有一天能和他在一起。
她坚信,他深爱的立夏离开了他,他虽爱立夏爱得刻骨,但毕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还是会将立夏渐渐忘记。他终会向她敞开那道尘封已久的心门。
秦晨,她这又是何苦?
何苦要一厢情愿?
何苦要一往情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却试问,几时把痴心断?
余恩泽望向秦晨,语气笃定,“秦晨,青春如此短暂,不要再把光阴浪费在我身上。我的信念一直没有变,除了立夏,我这一生不会再娶任何女人为妻。”
秦晨不再言语,她转过身,背对着余恩泽,眼泪无声滑落脸颊。
他劝她放手,那他呢?他不也是没有放下立夏么?
人从来都是在劝说别人时,理直气壮地讲出一大堆看似大彻大悟的道理,而轮到自己时,却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余恩泽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是短信提示声,陌生号码发来的。余恩泽怔怔地望着短信内容,脑海已是一片空白,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四分五裂的碎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