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龙松尴尬的站在那里,不安的提着肉,没想到自己连喂养神鹰的资格都没有。
呼!一缕火升起。
栖龙松望着火,想起了魔音大师韻生,然后挺起脊梁,傲气十足的走向雄鹰。
雄鹰昂首睥睨,忽然望见这小子居然也傲气横生,顿时略感吃惊,即刻昂起胸脯,以更加无以复加的豪迈和王霸之气,驾凌在栖龙松渺小的傲气之上。
栖龙松拿出肉,递到雄鹰的嘴边。雄鹰昂首睥睨,无视的别过头去。栖龙松再朝前靠近,雄鹰回头一看,即刻别过头去,朝边移动了两步。
栖龙松无可奈何的望了一眼老者。老者只是笑了笑,没有做任何言语。
栖龙松昂首阔步,向前依靠,将自己的胸脯抬升到无可附加的地步。霸气凌然,像是恩赐一样向着雄鹰递上兔肉,这时,雄鹰才极不情愿的吃了起来。
喂过雄鹰,栖龙松像是了却一个心愿似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放下自己空架起来的傲气,还原自己本来的姿态,朝着老者旁边坐过来,然后徐徐问道:“为什么这神鹰一定要我摆出一种高傲的姿态,才肯进食”!
老者一听,嘴上一笑,眯着眼睛望着火,缓缓地说道:“神鹰,拥有世间最好的眼力,能看透一切,你,身上最缺的,就是那股唯我独尊的霸气。你,甚至自卑到不尊重自己。神鹰,可不愿与一个不尊重自己的人进食”。
栖龙松一听,心中顿时七上八下,原来自己自卑到如此的程度,可是这神鹰竟然有如此的眼光。栖龙松回望了一眼雄鹰,回过头来,继续开始了烤肉。
良久,一顿丰盛的大餐开始,老者砸吧着嘴,开始细细的品尝起来,吃的时间,眼角隐隐约约的有有泪水流淌出来。
“老爷爷,为什么你要一个人住在这么高的地方,你的家人呢”!
“家人”,像是被戳到身体最酸软的地方一样,老人不禁的微颤一下,仰头望着天,久久的,久久的,没有回答,过一会,悲伤地说道:“孑然一身,已经没有亲人了”!说完之后,面色上勉强的带着欢喜,朝着栖龙松说道:“我好久都没有尝到人间烟火,我总在梦里梦见,曾经的一家人,坐在院里,一起吃着暖暖呼呼的饭,谢谢你,小兄弟,陪我吃这么温暖的饭”!老者又吃了两口,然后又朝着栖龙松问道:“你做梦都梦到什么”?
栖龙松身体一个震颤,神情即可转向一种愤怒,良久,才款款的说道:“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自己对着三个人,一个叫做天泉子岸,一个叫做天泉熊英,一个叫做紫菱血焰。我用着十分流利的话,恶狠狠地站在天泉子岸面前,双手用力的扯着天泉子岸的嘴,盛气凌人的骂道:‘你的嘴真贱,为什么来时羞辱我,现在你还敢羞辱我吗’我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使着最大的力气抽着天泉子岸的嘴巴,怎么样,我的话很流畅吧,很标准吧!然后,一个完整流利,刚劲迅猛的动作,将天泉熊英狠狠地打倒在地,再一把将他拽起来,用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力道,再讲天泉熊英大打倒在地,直到他跪在地上,满脸可怜的乞求道:‘爷爷饶命,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大人有大量,放了我这一次,求求你了,求求你了’。然后,我就雄赳赳气昂昂的器宇轩昂的,正眼都不瞧一眼的,从紫菱血焰,一个仗势欺人的可怜的女人的旁边走过,留下一个不屑一顾的雄阔身影让她去顶礼膜拜”!说完之后,栖龙松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快。
老者看着栖龙松,看着他高兴,自己心中也高兴,在栖龙松兴尽之后,又问道:“那在你这个梦之前,你有做过什么样的梦”!
栖龙松皱着眉头,追思了良久,而后喃喃到:“您要不问,我差一点就忘了,我梦见自己说起话来像是小溪流淌,我梦见自己站在众人前面,指挥若定,将纷杂错乱的局势分析的头头是道,然后指挥众人,各个击破,将局势瞬间化解开来。我梦见自己将快死的人救活”。
老者兴致勃勃的听着,是不是放一块肉在自己的嘴中,认真的咀嚼了起来,说道:“看你的手,你好像是练过剑”!
栖龙松端详着自己的手,登时泄气,神色萧索的说道:“练过”!
老者兴致不改,继续说道:“你练的很认真,很努力”!
栖龙松神情凄然,伤感的叹息道:“我想成为像我哥哥一样的剑道高手,可是,哥哥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而我,却成为了笑柄,还总是受人欺负”。
老者不在说话,只是继续静静的吃着兔肉。
渐渐地日薄西天,老者又来到栖龙松的身边,双脚的速度比雨点还快,细细的银丝,在栖龙松的身上交错纵横。栖龙松时痒,时麻,时疼!身上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不一会,栖龙松便舒舒服服的躺在地上,平静安息的睡着了。
一觉醒来,栖龙松浑身像是挣脱了疼痛的束缚,顿时轻快无比,无伴无依。望望漫天的星空,整个人像是漂浮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舒心。
栖龙松探着头,四下寻找着老者,老者禅坐在地上,空空如也的衣袖,时不时的随风飞舞,飘飘而起,让人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无依随风飘摇的无助感。
栖龙松不想打扰老者,转而抱着头,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任自己的思绪和情感才浩瀚无边的天空漫游。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因为什么,栖龙松不经意的看到了老者已经从‘入定’中醒了过来,借着月光,那一滴泪,倏然而下,在风中,泪像一条丝线一般,被拉得很长,随风而去。
栖龙松看着老者,不由得心中酸楚。
“小兄弟,醒来啦”?老者发现栖龙松,登时尴尬的不知所措。我们每个人都不喜欢被别人看到我们的软弱,不经意间被别人看见哭泣的时候,至少我们可以急忙的擦拭自己的眼泪。而老者,急忙之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手,最终,只有忙乱而敷衍的在自己的肩膀胡乱的意思一下,证明自己一切还好着。栖龙松看的真切,老者的肩膀根本没有触到眼睛。这一刻,栖龙松的眼睛湿润了,为了老者的遭遇,一个连在晚辈面前假装坚强都那么的费力,那么的难以实现。也为了自己曾经有够同样的情感遭遇。
栖龙松走到老者的面前,靠着老者坐了下来,一双细嫩的手,帮着老者将眼角的泪渍擦拭干净。老者静静地坐着,享受着这份温情,只是,泪水越擦越多,倒是栖龙松十分的不好意思起来。
“爷爷,我可以叫你爷爷吗”?
“可以”,老者忘了栖龙松一眼,继而望着天空。
“爷爷,我真的真的想帮你重新装上胳膊,我也想让自己重新流利的说话,我想让天底下所有的有残缺的人恢复完整,享受完整”。
“真的吗,小兄弟”?
“真的,我记起来自己以前的梦,流利的说话,运筹帷幄,圣手回春”!
“你昨天告诉我了,我记得很清楚,流利的说话,运筹帷幄,圣手回春”!
“嗯”!
“可是你的第一个愿望已经实现了,你已经很流利的同我说了很长时间的话了”!
“......”栖龙松整个人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惊喜之中定格。
“小兄弟,小兄弟,小-兄-弟”!
“啊,啊,啊,啊哈哈哈,我可以流利的说话了,我......可以......流利的......说话了”!日思夜想的梦想突如其来,使得栖龙松刹那之间不知所措。就在那一瞬,栖龙松的神情之中像闪电一样闪过几种复杂的表情:天随人愿的惊喜、长年累月的委屈、亦梦亦幻的不可思议!这众多的情感一涌而出,冲击的栖龙松脸上的神情变换莫定。
“不,你只有三天的时间流利的说话的时间”。
“三天......”?栖龙松这一刹那的情感之仿佛是自己站在兴奋和幸福的最顶端,突然,被人凭空抽去了脚底的平板。于是,整个人,朝着一个永无止境的深渊中坠落,坠落......
“小兄弟,小兄弟,小-兄-弟”!老者看见栖龙松的神情,登时后悔自己不应该对栖龙松说出这样的事实,可以,这样的事实无论自己说还是不说,明天这个时候他就得经历这样的痛苦。
“为什么”,栖龙松此时此刻是一种麻木而干燥毫无感觉的痛苦。心中的情感仿佛是酷暑中被暴晒了好几个月而没有下一滴雨的庄稼,大地被蒸腾的皲裂出一刀一刀的口子。整个人已经没有情感品尝和感受这样的痛苦。仿佛是老者失去的胳膊,一种你感觉不到的比能感觉到的更加疼痛的痛。
“因为那朵花,此花名霄羽姒,为三界花,根系在另外一种植物之中,茎在岩石之中,花叶在天空之中。此花又称为生死花,雄花主生,雌花主死。碰触了雌花的人,只有意志最为坚强的人才能生存下来,所以又称为置之死地而后生。你能活下来,我的心中十分的高兴,只有意志坚强的人才能活下来”。
栖龙松听到此处,心中稍稍平复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