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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芯藤花

朝阳依旧,夕阳依旧,天柱山的风景依旧!湖水悠悠,仙鸟翩翩,马雅桑丝丝默默的枝条倾泻而下,随风飘飘!还有,湖畔荡水的四只脚丫,相视而笑的青年!

每一天清晨,天柱山之上尽情挥洒的栖龙海,总是恣意纵横大汗淋漓,每到饥肠辘辘之际,总有一个姑娘,微微撇起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一双星眸之中流淌着盼望!

坐在湖边,若兰总是动作麻利的将捧在怀中的鹿肉切成块,小心翼翼的放在唇边吹到不烫,再满心欢喜的将鹿肉放进栖龙海的嘴中!这,已经成为每天的历程,每一天的功课!

栖龙海自然是肉来张口,毫不客气,心安理得的接受者若兰的关照。作为一个客人,栖龙海明白基本的礼仪,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若兰,自己像是相识已久的故交,所以,接受她的照顾,像是一种应尽的责任,或者,应尽的义务。

栖龙海尽情的享受着鹿肉,浓郁的香味在肠胃之中尽情的舒展。舒展而开的,还有一丝忧伤!这忧伤,仿佛是墨水滴到水中一样,在心中一丝一丝的洇开,酸痒难受:离别的日子近了!

栖龙海机械的张开嘴,接过若兰递过来的鹿肉,这一次没能像以往那样狼吞虎咽!他怔怔的注视着正在为自己吹凉鹿肉的若兰:她真好看!秀气的脸庞美的像‘家乡’,离开一刻就让人思念!最让人陶醉的,还是那一双眼睛,汨汨的流淌着对栖龙海的呼唤和期盼!这种呼唤和期盼像是一个红绳一样,牢牢地拴在栖龙海的心尖!

栖龙海的嘴从若兰手中衔过冷热刚好的鹿肉,咀嚼了起来,望着悠悠的湖水,陷入了无尽的怅惘。

若兰一如往常的将鹿肉放在唇边,吹,吹到冷热刚好,轻轻地,放进栖龙海的嘴中,只是这一次,鹿肉递到栖龙海的唇边,栖龙海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怔怔的望着湖面发呆!

片刻,栖龙海站了起来,踮着脚尖,努力地朝着栖龙山的方向瞭望。

若兰心情沮丧的放下手中的鹿肉。

栖龙海踮着脚尖,不断地跳跃,不断地换位置,竭尽全力的努力,费劲心力的希望,哪怕是模糊的一点也可以,只要,只要能看到栖龙山就行。

忽然,又跑向马雅桑,攀上马雅桑的顶端,手掌搭在眉前,热切的朝着栖龙山的方向看呀看!看呀看!流在心中的,只有一种莫名的悠远和漫长!最后,神情失落的从树上下来,像是失了魂一般,重新坐到湖边!

若兰只道是栖龙海想家了,忽然,心中不由一酸,两股热泪倏然而下。在若兰的心中,栖龙海应该想家,但是,他也应该留恋自己!至少在这即将离别的日子里,栖龙海的心中更多的应该是依依不舍!没想到,离别的日子临近,栖龙海的心中竟然是归心似箭!难道,没有一点可留恋的吗?若兰轻声的啜泣着!突然,看到栖龙海从马雅桑上下来,生怕这一幕被栖龙海看见,急忙擦拭眼泪,转而为笑!

栖龙海失魂落魄,他站在天柱山上望呀望,是因为心中寄存着一点希望。那就是希望这必然的离别之后,有一天,想若兰了,能够站在栖龙山上,踮着脚尖,就能够看到天柱山,能够看到天柱山上那个期盼已久的身影!只是,放眼望去,苍茫的大地和环绕的群山,在眼界的最远处,凝成了模糊的一团,最后,一点一点的隐没,消失在天地一线。

栖龙海认命的从马雅桑树上下来,他知道,从这里看到栖龙山,只是自己的妄想,栖龙山和天序阁相距万里,怎么可能望得到。

不知道为什么,还有愚蠢的进行着不可能的尝试。

“想家了”?若兰靠在栖龙海的肩头,留恋!在若兰看来,她留恋着的,只是一颗已经倏然远去的心的余温!

“刚来的时候想,现在不想”!

“骗人,不想家你能踮着脚尖望着家的方向,还趴在树上看,都不怕你掉下来”!

“天序山和栖龙山相隔万里,我明明知道,站在天序山不可能看到栖龙山,但是,我还是心存侥幸的想试试!我好想好想知道,在月明的夜晚,在我想你的时候,站在山巅,能否看到你,哪怕,只看到天序山的影子,也行”!

突然,斜倚在栖龙海肩膀的若兰兴奋的坐直了身体,嘿嘿一笑,心满意足的、感激涕下的抱着栖龙海的胳膊,重新靠上栖龙海的肩膀!她重新的,深深地感受着一颗饱满的、完整的心的全部热量!

躺着躺着,不知不觉,天黑了,黑了一会儿,月亮出来了!

月色很明,将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照的清晰明澈!

忽然,若兰坐了起来,拉着栖龙海的手,朝着马雅桑跑去,在玛雅桑的后面,是一个精致整洁的花园!花园之中,有一棵奇怪的植物!这株植物半边盛放,花色招展!半边枝叶枯萎,垂垂欲亡!

若兰缠着栖龙海的胳膊,郑重道:“这就是天序山特有的话,名叫芯藤花”!

传说,天序山有一种花,名叫芯藤花。此花因思念而生,因思念而亡!栖龙海愿意相信这个传说,更想亲眼目睹这个传说!原来,芯藤花是这样,栖龙海心情矛盾道:“嗯,芯藤花很漂亮,只是,有点怪”!

若兰端详着芯藤花,心中不由得酸楚。

芯藤花是天序阁奇花异卉,在天序阁代代相传,传说,此花能感受到种植人的思念,依思念而生。但是,好像极少有人成功地培植出来过。

多年前,天序阁阁主天序南怀和妻子兰共同种下一颗芯藤花,芯藤花一日发芽,两日开花。从此,芯藤花不断生长,一日一花。

芯藤花,花随思念,思念愈增,花色欲艳,思念若断,香消玉殒,花谢藤残!两年之后,天序南怀种植的芯藤花上满满的长了730朵芯藤花。

后来,有了若兰,后来,没有了兰!于是,一夜之间,芯藤花半边凋谢,只剩下还留着思念的半边:365朵芯藤花,朵朵妖艳!

“这一株芯藤花是我父亲为我母亲种植的,距今已有好多年。我母亲叫兰,与父亲十分相爱。我的原名叫做天序怡!母亲生前很幸福,她最希望的,是我能像她一样幸福,所以,她总悄悄的,叫我若兰!她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和父亲一样,雄略而温柔的男人!后来,母亲去世了,我和父亲相依为命,有一天,父亲含着眼泪抱着我,叫我若兰。后来,他笑着说,在他的心中,我就是母亲的化身!从那以后,我就改名若兰”!

栖龙海心中恻隐,转向若兰,将若兰揽在怀中,很紧!

“母亲去世后,这株芯藤花一半如旧,一半凋残,渐渐地,如同骨鲠!从此,父亲陷入了难以自拔的忧伤,而爷爷,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总是希望父亲能将这株芯藤花摘除,重新找个女子,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他不愿意看到我父亲日日睹花思人,一天比一天消沉。可是,他心中又怕。知子莫若父,他十分的明白,我父亲表面是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可是,那颗心,却柔软而懦弱!万一有一天,这株芯藤花真的被摘除,从此,父亲的心中连个念想都没有,那时,一个心中没有牵挂的人,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傻事”!

看着栖龙海望着自己,若兰讪讪的笑笑!

若兰记事的时候,爷爷天序霸常常带着自己攀上天柱山山顶看望芯藤花,听说,爷爷年轻的时候和天序阁其他相爱的人一样,曾经和奶奶一起种植了芯藤花,但是,没有成功。后来,父亲和母亲种植成功,爷爷就天天上来看,一边看,一边笑!笑着笑着,眼中就含着泪花!所流的泪花,是为了奶奶。再后来,爷爷看见芯藤花,就变得一半欢喜一半忧!他为自己孩子的深情高兴,也为自己孩子独自的深情而伤心!

爷爷早已经不在人世了。爷爷去世前,天序阁发生了大火,烧毁了可多东西!包括芯藤花的种子!其实,大火是爷爷放的,他是想让整个天序阁的人忘掉天序山有芯藤花这回事情!而他,早早的藏匿了所有芯藤花的种子。我问爷爷为什么?他跟我说,世事无常,芯藤花让相爱的幸福,也让相爱的人深受痛苦,看看你的父亲便知道了!爷爷临死的前一刻,将天序阁的重担交给了父亲。同时,用一块巨石,挡住了芯藤花!

而父亲,每月十五,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悄悄的攀上天柱山!坐在山巅上,一坐就是一晚上,滴水不进,一言不发。

若兰静静的看着那株半边盛放,半边枯萎的芯藤花,心中凄凉如夜!

忽然,若兰活泼道:“跟我走”!说完,若兰拉着栖龙海沿着攀援而下的阶梯簌簌而下!跑到一个天序阁的一个简陋的小房子中,翻来翻去,终于,从中翻出一个锦囊!锦囊鼓鼓的,若兰打开锦囊,从中拿出一颗种子,捧在手中!“走”!拽着栖龙海的胳膊,噔噔噔,拾级而上!来到了马雅桑后面的花园!

就这样,两个小小的心,在月色之下,系绕在一颗小小的种子之上。

若兰和栖龙海将这棵芯藤花种植在父母种植的芯藤花旁,这是若兰的心愿!她真心的希望,父亲在芯藤花旁,独自忧伤怀念母亲的时候,能看到这棵女儿和栖龙海种植的正在茁壮成长的芯藤花,心中能多一丝慰藉。更希望有一天,自己种植的芯藤花枝繁叶茂,将那干枯的一半完完全全的挡住,填充父亲心中思念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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