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枫走在月光之下的小道之上,看着两旁稀疏的树木在冷风中四处摇摆不定,心想:“难道真如掌柜所说,这里闹鬼?”再看前面,树木之上不时还有枯叶慢慢飘落。枯叶落地之时发出沙沙之声,像极了人的脚步声。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好奇之心大过了疑问,陆灵枫心下一狠,自言自语道:“便是真遇着鬼魂,正瞧瞧到底它是什么样子!”回头看看龙心客栈,那盏灯火已不见了,房屋隐现在月光之下,极是寂静。
走了一大段,沿途皆是稀疏的树木,因初冬来临,大都掉落了叶子,成了枯木。不时还能看到月色下的潭水,风儿一吹,波光粼粼。陆灵枫想及潭水中的水蛇,不禁摸了一下手腕,自嘲道:“没想到竟然被水蛇给咬了一口,在隐灵山上,虽然毒蛇凶猛,都从未失手过。看来,这水潭以后还是少接近,谁知还会穿出来什么东西。”
正走间,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啪啪,啪啪……”之声倒是极有节奏。心中一惊:“一路走来都没见一个人影,怎么可能会有脚步声!”猛一回头,那啪啪之声亦是猛然间停止,只见身后月色青青,哪里有什么人影?心想:“难道是我听错了?”
回头继续往前走,却没想那脚步声又从身后传来,如在身旁。陆灵枫心中不禁有了几分寒意,若是回头还是不见人影,那发出声音之物,会是什么?伸手想拽出巨剑,这才想起并未将青红剑带出来。
“啪啪,啪啪……”之声仍是继续传来,陆灵枫大喝道:“什么人,还不快快出来?”回头一看,那声音又止,身后仍是空空不见人影。陆灵枫心中疑惑,慢慢转身,忽然间一颗头颅从树上掉了下来,正吊在陆灵枫眼前。那颗头颅上鲜血正流,双眼突兀,血丝满布,正幽怨地看着陆灵枫。
饶是陆灵枫再大的胆子,也被吓了一跳,急速撤身,反手便是一掌,将那颗头颅打了一个稀巴烂。再抬头往树上看,并无人影。四下又看,依然空旷不见动静。陆灵枫走至那颗头颅掉落处,细看了一下。虽是真人的头颅,鲜血却已凝固,因被掌力打破,脑浆散落了一地。
陆灵枫不忍再看,起身便要往前走,却猛然间发觉身前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两盏灯笼,正自飘浮在空中。细看之下,不禁吃了一惊,只见灯笼竟是人的脸皮缝制而成,火苗从那鼻孔、眼孔及嘴唇处散出光亮,极是诡异。
“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人皮灯笼?”陆灵枫瞪眼看着飘浮在空中的灯笼,忽然笑道,“定是拿这些玩意儿吓唬人,看我怎么找出你们!”
陆灵枫纵身向着灯笼而来,双手在灯笼上方一抓,果然有丝线。又轻轻一踩灯笼,拉着丝线急速上升,正落在树梢之上。手中丝线,源头正绑在树枝之上。陆灵枫接着月光一看,又有一丝线通往树下。便纵身跳下来,跟着丝线,竟是到了自己所经之地。
“原来只是设置好的机关!”陆灵枫看看被自己踏断的丝线,笑道,“还真以为有什么鬼魂,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虽找到了灯笼及人头的来处,但是发出“啪啪”之声的迷惑仍为开解。
陆灵枫又往前走了一段,忽然觉得前方雾气缭绕,阴气逼人,心道:“难道又是什么把戏?”正要往雾中走来,忽然间从雾中连滚带爬地跑出两个人,一个穿一身白衣,一脸青白;一个着一身黑衣,脸面俱黑,手中都拿着招魂棒。
两人看见陆灵枫,大叫道:“快跑啊,鬼啊,见鬼啦!”陆灵枫一把抓住那白衣人道:“乱喊什么,你们不就是鬼么!”那白衣人口中还含着一个红布条,想应是扮作白无常,见被陆灵枫拉住,将布条一扯,惊恐道:“见着……见着鬼啦!”
黑衣人大叫道:“还不快跑!”白衣人挣脱陆灵枫,与那黑衣人跌跌撞撞消失在远处。陆灵枫看看缭绕的雾气,心道:“难道装神弄鬼的是适才两人?若是他们,为何还喊见着鬼了?”心中更是好奇,便往雾气中走来。
未走多远,便听到不远处有人的说话声,便悄悄纵身上了大树。在几棵树间轻身回转,到得说话声音之处,只听一人道:“奶奶地,做什么不好,专在这里吓唬人,真是窝囊!”另一人道:“适才被吓跑的,算不算一个行当的?”竟是女子的声音。
那男子说道:“你这一说,倒似我们抢了他们饭碗一样!”女子道:“莫大人有令,你我自然也没办法!谁叫咱们只是小兵来着。你若有本事的话,我们何必在这里装神弄鬼,挨饿受冻!”
男子笑道:“好娘子,你且忍忍,待我习得了绝世神功,升官发财咱都不稀罕!”女子嘻嘻笑道:“臭死相的,就知道吹牛,老娘还不是被你花言巧语迷惑了,才跟了你这倒霉鬼!”
陆灵枫听得“莫大人”三个字,立即想到莫史善,心道:“难道莫史善也到了北原沼泽?”陆灵枫看不清下面,便又悄悄贴附在树干之上,下滑了一段停住,只见树下两人皆是大红大紫的打扮,脸上涂了不知多少种颜色。
女的正躺在男子怀中,撒娇不停。男子双手正在女子身上游走,撩拨得女子咯咯直笑。听得两人对话,应是一对夫妇。男子忽然一把将女子的上衣撕开,笑道:“娘子,想不想再体会一下春宵一刻?”
女的照着男子脸上打了一巴掌,将身子裹住道:“臭死相的,这是哪里,净想好事!你轻点……”
陆灵枫虽未见过男女之事,但也从老九那里听说过。看到女子雪白的双腿露出之时,心道:“这两人真是没羞,还道两人是夫妇,原来是一对狗男女,在这荒野做这种苟且之事!”便捏细嗓子,哈哈尖笑了几声,纵身跳至别处。
两人本正干柴烈火,忽然听得人的笑声,急忙穿好衣服,抓起身旁薄刀跳起身来,四处观看,却并无人影。陆灵枫在周围稀疏树木间,使出幻步虚影,来回跳跃,这两人哪里能看到。陆灵枫依然细嗓子道:“好……好一对奸夫……!我不在了……你就什么都不顾了……我在阴间可是好惨啊!”余音在四周回荡不已,让人听来不禁毛骨悚然。
女子惊恐道:“你是谁?”陆灵枫继续说道:“我在清灵城被人一剑封喉,你哪里还能听出是我的声音!我是看不惯啊,看不惯你这妇人不守妇道啊!若今夜我不带走你二人,怎么甘心啊!”
男子听得这话,双腿一软,忽然跪下颤抖说道:“李兄弟……李兄弟,你饶……饶了我吧。”男子一指女的说道,“都是这贱妇人,不守妇道,勾引我……怪我禁不住诱惑!我该死,兄弟我该死……”男子连连打了自己十几个嘴巴子,兀自求饶不已。
女子哼了一声道:“你还有脸回来!床下是个孬种,床上还是个窝囊废,我跟了别人又怎么了?”女子又看看跪在地上的男的,冷笑道:“真是好兄弟啊,见面就不认老娘了!”男的一把拉住女子道:“还不跪下!”
女子不说话,忽然一刀砍向男子胸口。那男子怎么也想不到刚刚还在怀中跟自己撒娇之人,立时便要了自己性命!女子将男子头颅割了下来,对着天空道:“有种的,这次就把老娘带走!”说完,拎着血淋淋的头颅笑个不停。
陆灵枫本想吓吓两人,没想这女子竟一刀将男的杀了。只哈哈笑了几声,便往雾气深处而来。心想:“这两人应是浊灵谷的人,不知在这里装神弄鬼做什么!若是为了不让人接近,前面一定有什么不能示人之物。”想到此处,更是加快了脚步,往西跑来。
过得一片树林,眼界忽然开阔,只见不远处正有几人坐在一处聊天。陆灵枫慢慢接近几人,见一旁地上放了一大块青石板,足有两扇门那般大。那几人正自聊得痛快,哪里注意到不远处有人在。
只见青石板旁,一个人头忽然露了出来,对聊天的几个人说道:“莫大人说了,都看仔细点,若是有人来,立刻杀了,不能留活口!”陆灵枫这才知道青石板旁边有一个洞口,心想:“荒郊野外,这帮人在找什么?莫大人莫非就是莫史善?若是这样,难道与《隐世书》有关?”
陆灵枫猜测一番,认定这洞内必有秘密。只是那几人围坐在一旁,这时过去,定会惊动莫史善。一个莫史善应付得来,若是俞鸿臣、周红印等人在的话,自己岂不是白白送死?正想间,忽然一个女子大笑着走来,正是树林中装神弄鬼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