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枫看那凶猛之人鞭打着老人,心想:“这人难道就是小老头口中所说的怪物?他声称的吃饭就是将这老人鞭打一顿?只是,这老人为何要将自己藏起来?难道只为了救自己不成?”转而又想,“这里既是清灵宫的大牢,牢中应当都是浊灵谷之人或者犯下重罪之人,他又怎会好心救我?”
不知打了多长时间,那人才住手,抹了一把汗道:“老头,说是不说,到底将那书藏在了什么地方!”老人只是不语,那人又是照着老人打了百十下,这才忿忿而去。嘴里说道:“老不死的,等你也变成白骨,看你嘴还紧是不紧,天天过来打你一顿,看你能撑多久!”
过了一会,又听得铁链哗哗的响声,应是那人锁了牢房大门出了去。老人慢慢倚靠在牢内墙壁之上,坐了下来。往陆灵枫这处看了一眼,说道:“这鞭子不知要挨到什么时候!”说话间,这才将陆灵枫从里面拉了出来。
陆灵枫被老人从一处拉了出来,回头一看,又是一惊。只见自己出来的地方便是墙角石床之下,只是那床下缝隙着实是小,竟然把这么大的自己塞了进去。再摸背后长剑,亦不知去处。心中不禁想:“那般小的缝隙,竟然自己整个身子都被塞了进去,却也没感到拥挤,这是为何?”
老人对着陆灵枫道:“小子,你是如何进得这地牢?”陆灵枫见这老人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却依然鹤发童颜,甚是精神。见老人这样问,便答道:“你若是浊灵谷之辈,要杀要刮随你!”老人微微一笑道:“我哪里说要杀你了?只是问你如何进得这地牢。”言语之间,甚是平静。
对面那个小老头道:“怪哉,怪哉,这小子却真就进来了!”陆灵枫摇摇头道:“我本是在一处暗道内,走到尽头,发觉没有了路,随手摸索了几下,石壁开了一个门,我便身在了此处。”
老人神色一惊,一把抓住陆灵枫手腕,摊开陆灵枫右手掌,看见那天字符,不禁喜道:“天字符!”陆灵枫见老人抓住自己手腕,不自觉运用灵力相抗,竟然没一点用。又见老人叫出天字符三个字,心中也是一惊:“这老人竟然知道天字符!”
老人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到得那个暗道?”陆灵枫见老人满脸惊喜之情,不像在假装,只问道:“敢问老伯伯是……”
对面小老头拍着铁链,打断陆灵枫道:“怪哉,怪哉,你竟然不认得清灵城老城主吴其圣,岂不是天大的怪哉!”陆灵枫道:“老城主吴其圣退位之后,我才出生,怎么能够认得他老人家!”小老头道:“怪哉,你面前这人便是,既是已经认得,还说不认得,那就是怪哉了。”
陆灵枫见这人满口都是怪哉,不管怎么说,他定要说怪哉,心中好笑。又看看眼前老人,甚是安详,不禁问道:“老伯伯,你真是老城主吴大人?”
老人摇摇头道:“还什么大人,都是要入土的人了。”陆灵枫心中惊喜,起身跪在吴其圣身边道:“吴城主,我便是陆老三养子,陆灵枫。”陆灵枫唯恐吴其圣不认得陆老三,又说道,“乔不二乔伯伯亦同我们住在一起。”
吴其圣疑惑道:“莫非你说的是陆子善陆将军和乔柏南乔将军?”陆灵枫摇摇头道:“我只听得严齐正大人说他们两人换了相貌,没想名字也换了,我只知他们如今的名字。”
吴其圣又拿着陆灵枫印有天字符的手掌,仔细看了一遍又一遍,忽然笑道:“这定是不会错了,想不到还能见到你!还应该有个小姑娘,你可知道她?”
“妙音?”陆灵枫道,“乔伯伯的养女倒是和我一样,也有这样的符号,只是不知这个符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吴大人知道么?”
吴其圣摆摆手道:“莫要再称老夫什么大人,称呼我吴伯伯便是!这天字符当然是有很大的来历,只是我一时也不能说清。真是天大的缘分,不成想在这里碰见你,你定是开启了地牢的幻影石,这才进来,真是机缘巧合!”
陆灵枫看看自己的手心,问道:“幻影石却是什么东西?”吴其圣道:“幻影石便是这座地牢另一处小门,只是常人根本打不开,只有天字符印记才能够开启。没想你误打误撞,竟然开启了它,当真是缘分!”
陆灵枫听吴其圣言下之意,认得自己,便问道:“吴伯伯认得我?”吴其圣哈哈一笑道:“何止认得,老夫还曾抱过你,可惜你太小,如何记得!陆子善不曾提及二十年前的事情?”陆灵枫道:“只是略微一提,只说吴伯伯下落不明,要查明您的下落,救您出去。”
吴其圣摇摇头道:“当真是误了老夫的心意,我吴其圣死又如何?一副皮囊而已!倒是清灵城千万民众,若教他们陷身水深火热之中,便是我的一大过错了!”
那边小老头嘿嘿笑道:“怪哉,吴老头也感叹自己廉颇老矣?当真是冯唐易老啊,转眼间在这小屋里呆了二十年!”
吴其圣笑道:“安世佩,莫要再大声说话。若引得那人过来,可如何是好!”安世佩倒是极听吴其圣的话,再不出半声。
陆灵枫低声道:“吴伯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吴其圣叹了一口气道:“都是天命使然,也不是我一个老头子就能逆转得了的!善恶难分,善恶难分啊!”
陆灵枫心中疑惑太多,还要去问,肚子却咕咕叫了起来。吴其圣笑着指着墙角说道:“看来是饿了,那边还有些吃的,你都吃了,稍后咱们爷俩要好好说说话。”
在墙角处果然有一盘粗粮饭食,陆灵枫过去拿了,张口便要吃,却忽然停住,问道:“吴伯伯可曾吃了?”吴其圣笑道:“老夫早已吃过,你且全吃了吧,不然明日又被那人倒掉。”陆灵枫自去百和楼后,滴水未进,已饥饿万分,几口便将那些东西全吃了进去。虽然是粗粮干饭,比之温饱之时吃的山珍海味,倒是要多出许多香甜来。
安世佩在对面拍手笑道:“哈哈,怪哉,竟然如遇着了忘年交似的。吴老头,你可是撞大运了。”吴其圣笑道:“是啊,二十年便这样闪眼而过,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看来不服老是不行喽!”
陆灵枫听两人对话,心中只是迷惑不解:“第一,老城主竟然被关在这样的牢房内,这是为何?第二,他竟然知道天字符,还认得我和妙音,又是为何?第三,他能够将我拽入牢房内,为何自己不能出去?第四,我到底是谁?”乱想之间,只觉得茫茫然,脑海中犹如空白一般,想不出所以然来。忽然想及自己的长剑,急忙问道:“我的剑!”
吴其圣指着石床之上茅草说道:“且先放在那里面。老夫是见你身上背的长剑,为乔柏南早先所用之剑,这才出手相救。”
陆灵枫吁了一口气,心想:“若不是乔伯伯这剑,不知自己又是什么样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