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枫滑进暗道之时,以为不会太深,结果滑了一时,竟然不能到底。等挨着暗道底部,竟有没脚脖子深的积水。应是青砖凹陷,渗进雨水所致。四周黑暗一片,不能视物,但是气息流畅,并不觉得憋闷。只得摸索着墙壁,往深处走来。
走了一段,积水渐渐消失,倒是湿气越来越重,加之衣服还潮湿得紧,直冻得陆灵枫浑身发颤。心中奇怪:“按照常理,再大的暗道,顶多只能有气息流动,但这样大的湿气,真是奇怪了!”心中好奇,便继续往里面慢慢行走。
转了一个拐角,一盏灯火出现在远处,散发出昏黄的光线。这时即便只是一点的亮光,也让陆灵枫感到温暖。心中自是高兴,便往灯盏处走来。走得一半,忽然停住,皱眉思索:“这般大的湿气,为何那盏灯火不忽明忽暗?而且,这样的暗道中,又点了一盏灯,莫不是有人在里面?本就不知这暗道用途,还是多多小心为妙。”便放慢脚步,轻声潜行。
到得灯盏旁边,这才看清,发光之物竟是一株植物,开出的花儿竟能够发出光亮。陆灵枫心中恍然大悟:“我还道真是灯盏,原来是隐灵山的灯芯花!”
灯芯花在隐灵山暗洞内生长,开出的花朵能够发出光亮。夜间在隐灵山打猎之人常常以此为灯笼探路,没想这暗道内竟然也生长着灯芯花。
陆灵枫放下心来,将那朵灯芯花摘了,在昏黄的光线下走了一段,又转了一个弯,不禁被眼前景象惊呆了!只见不远处点点光亮闪现,暗道石壁之上竟然生长了成千上万的灯芯花,将暗道照得明亮起来。陆灵枫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因那灯芯花属于独生植物,颇有曲高和寡的风格,没想这里竟然密密麻麻地长了这么多!
陆灵枫扔掉手中的灯芯花,走了过来细看。只见这暗道墙壁俱是天然山石。心想:“清灵城距隐灵山甚近,挖下去,见着山石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何暗道内竟然有这么多的灯芯花?难道是因为建造灵心殿,挖出的通道过于长久,这才长出灯芯花来?”心中疑惑不解,却脚下不停,悄悄往里走去。
过得一时,暗道陡然变大,甚是宽阔。便是并驾六七辆马车通过,都非难事,较之常铭官道还要宽一些。陆灵枫心中一动:“莫非到了灵心殿取土之地?若是这样,天亮之后,定会有人进来挖石取土,还是要早早离开才好!”转而又想,“既是挖石取土之地,为何入口却如此狭隘?土石如何出去?”
这时陆灵枫心中疑惑又加了一分,顺着昏暗的大洞往里走了几步,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从一处窄窄的通道出来。仔细看那大洞石壁之上,皆有这样的通道,只是用灯芯花巧妙地掩饰了,不仔细看,哪里能够发现!左右看去,大洞才是真正挖石取土之地。陆灵枫眉头一皱,心想:“若说这些小通道是为了工匠出入方便,怎么也难说通!难道是浊灵谷歹人出入之地?”心中隐约觉得和什么有着联系,却又不敢肯定。
陆灵枫看看左右,用舌头润湿大拇指,在洞内举起,只觉气流俱是从右手而来,便要往右走。却止步不前,心下想道:“若是这时出去又能如何?清灵宫定是正在大举搜查,出去了反倒立时被他们抓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若在这里面等得一两日,夜间再悄悄出去,岂不是更好?”当下便往左手方向走去,石壁之上依然长着灯芯花,石洞倒是不怎么黑暗。
正走间,忽听得不远处断断续续传来**之声,陆灵枫心中一惊,闪身至石壁旁,慢步轻声走了一段,隐约看到远处躺了几个人,**声便是从那里传了出来。听来只是一个人在挣扎,余下之人好似已没了气息。
陆灵枫走过去细看,不禁吃了一惊,那**之人正是清灵宫碰到的罗汉盛!只见罗汉盛胸口已被利刃刺穿,鲜血流了一地,眼看着是不能活了。周围那些人不是脖颈被扭断,便是被利刃穿心,惨不忍睹。
罗汉盛已神志不清,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以为又来了加害自己之人,挣扎着便要往后退,却哪里能够动弹。
陆灵枫看着罗汉盛血脸挨着碎石,长发散乱,心道:“不多时前还在耀武扬威的罗汉盛,此刻便再也不能起来,真是人生无常!罗汉盛想必也是发现了这个暗道,带着一帮人前来查看,却没想到遭到袭击。罗汉盛灵力不强,还能支撑到现在,说明杀害他的人不曾走远。倒是谁在这里杀了清灵宫的工匠?工匠能够得知什么秘密?虽听胡家兄弟不怎么瞧得起这人,但是毕竟都要死了,也怪可怜。”便蹲下问道,“罗汉盛,你……你怎么成了这样?”
罗汉盛听声音,来人不像要杀自己,一把拉住陆灵枫的袖子道:“浊灵……浊灵……谷!他们……他们在这里……修建……修建……”话还未说完,一口气未能顶上来,便倒头而亡。
陆灵枫挣脱罗汉盛的冷手,心想:“罗汉盛言下之意,浊灵谷之人在修建灵心殿?是了,定是罗汉盛也发现了这个通道,便和那些人下来观瞧。中间罗汉盛定是听得了什么,才遭致毒手。他究竟听到了什么?”看看周围乱七八糟躺着的尸体,又想,“既是这里有浊灵谷的人马,我陆灵枫更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此处,陆灵枫抽出长剑,悄悄挨着石壁,往大洞深处走来。未走出几十步,听得有脚步声慢慢往这边走来,当下屏息细听。
只听得一个人道:“碰上这倒霉的天儿,他娘的连个饭都不送,老是让挖挖挖,老子都在这里挖了五年,毛都没见一根!”又有一个声音道:“知足吧,那夜还好你没出去,出去了小命哪里还有!”那人又道:“挖就挖吧,这时还叫我们收拾死人,真是倒霉!”
陆灵枫心想:“这两个定是浊灵谷兵马了,正是大展身手的时候,看我如何教训你们这些为非作歹之人!”手中握紧了长剑,只等这两个人出现。
这两人怎知拐个小弯,便有个死神在等他们!陆灵枫在暗处,看到两个人脚尖之时,早闪身至两人面前,长剑夹着深厚的灵力,骤然间向那两人脑袋之上挥去。
那两人忽然看到有人出现在面前,倒是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巴,还未叫出声,便被陆灵枫的长剑一齐削去了半个脑袋,“扑通”两声倒在地上,没了呼吸。
陆灵枫本只是要教训教训两人,没想这两个人来不及出招便被斩于剑下,又看没了半个脑袋的尸身,心中不免觉得愧疚,心道:“自从打通天泉地眼之后,碰到的浊灵谷军马不都是厉害的角色?单单你们两个倒霉鬼这么不经打,便是怪我,也没法子!”其实陆灵枫的灵力较之一般的士兵,不知高出多少。心中只以为碰见的都是冯林夜或夜无丰那样厉害的角色,这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剑,那两个普通士兵怎么能够应对得了!
陆灵枫摇摇头,将长剑上的血迹在碎石之上摩擦了一下,又继续潜身走来。经过石壁之处,不知看到多少小暗道,想必都是通至清灵宫各处。心想:“难道浊灵谷军马便是伪装成工匠,以此夜袭云鹤居?这么多小暗道,竟然无人发现,岂不奇怪?听那两人对话,已然都在此潜伏了五年,难道只是为了杀那些族长?那人说挖什么东西,难道清灵宫地下有什么东西?这乱石丛生的清灵宫地下,能藏些什么?”
想着那两人的言语,一时间,陆灵枫脑海中思绪混乱,理不出头绪,只好专心往前行走。石壁之上的灯芯花渐渐少了许多,慢慢地一棵也不见了。想必是这段石洞是新开挖的,灯芯花还未生长于此处。又走了一段,渐渐听到“叮当叮当……”之声从石洞深处传来,想是要到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