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灵枫本是想早早离开,心中又好奇钱仕仙是如何从禁灵牢中逃脱的,便问道:“前辈慢一步走,我听闻你被关在禁灵牢二十年,是如何出了来?”钱仕仙听得此言,复又回来,笑道:“小子,你竟然知道我被关在了禁灵牢?想我被关押之时,你可还没出生呐。”
“听灵枫哥哥说,钱老伯挖了一条暗道,通到了古墓。只是我寻了好多日子,都未找到千年古墓的出口。”花月影接着陆灵枫的话道,“不知钱老伯是怎么出去的。”
钱仕仙将花色衣服脱下,却是一袭灰色短褂。将那脱下的衣服扔到一旁,笑道:“若是月影想知道,我自然要告诉你。那天我进到古墓之时,挣脱了锁链。你可知那些锁链本是不能挣脱,坚固得紧。但我钱仕仙能缩身换形,这可难不倒我!”
陆灵枫插话问道:“为何古墓大石门之前却是残碎的锁链?”钱仕仙惊诧道:“你去过古墓,是了,那女子身怀六甲,难道你便是她腹中之子?”陆灵枫指着花月影说道:“她才是!”
钱仕仙一拍大腿,围着三人看了多时,笑道:“月影原来就是那妇人腹中孩子,咱们真是有缘份。我到古墓挣脱锁链后,石门忽然间打开,出来一个人。看到我,便和我打斗起来。我不知这人来历,只好拿着锁链与他过了几招。那人灵力非凡,几招之下,竟将锁链击碎。你们有所不知,禁灵牢的锁链俱是寒冰铁打造,即便是宝刀来砍,都未能砍断,可想他的灵力有多深厚。打斗了一时,我哪里敌得过他,便幻化身形,进得石门内。虽然那人灵力非凡,若论隐身匿影,却难比得过我。”
花月影说道:“与你打斗之人,应就是家父了。只是,石门内没有出口,你又如何出来?”钱仕仙笑道:“我进得石门内,他只以为我还在石门外,立时将石门关上。洞内遍是灯芯花,虽是这样,我还是能将影子匿去,幻化身形。他跟那妇人说了几句,好似急事,便要出去。我想这可是好机会,便悄悄跟在他身后。那人在一处光滑的石壁上,双手一挥,竟然又是一处通道!我跟着他,自然就出了来。”
陆灵枫恍然大悟道:“原来那光滑的石壁便是出口,可惜只以为是柳夫人刻字用的。想来应是柳夫人时刻想着花惊云前辈能够回来,这才整日站在石壁处,等着忽然开启的那一天!我怎么就没想到?”妙音听到此处,笑道:“若是什么都让你知了,也就成了神,就可掐算自己的姻缘到底是不是应着了钱老爷子的话。”
三人听了,都笑起来。钱仕仙说道:“你可是一张厉害的小嘴,不过从你这般容貌的女子口中说出多少话,旁人都愿意听。”妙音咯咯笑道:“你说多少这样的话,我都愿听。”
几人又笑起来。陆灵枫解开了这个谜团,心中畅快,接着问道:“你可知花惊云前辈与柳夫人说了些什么?”钱仕仙摇头道:“这个我就没仔细听了,毕竟那时只想着赶紧出去,哪里会有心思听他们说话?”
妙音想起一事,问道:“钱老爷子出去后,寻了四十年的千年地香,不知寻到了没有?千年地香本不是什么灵丹妙药,但是罕见得紧,不知老爷子寻它做什么。”钱仕仙脸色阴沉起来,说道:“这个自然有用处,便是倾尽我一生之力,也要将它找到。”似乎触及了心事,他已不想再说下去,将骰子扔给妙音说道,“丫头,这个给你去玩!”
妙音接着骰子,忽然笑道:“老爷子,你被骗啦!”钱仕仙本是要走,听了妙音这话,停住脚步问道:“怎么说?”妙音将骰子丢给陆灵枫一颗,扔个钱仕仙一颗,说道:“你们看看这骰子是不是古怪?”陆灵枫拿在手中仔细看来,只见骰子已经稍稍变了形状,似乎被挤压所致。妙音说道:“与你赌博那人,定是在骰子还在空中之时,以灵力转换了它的方向,是以你要大,他便将骰子变出小;你要小,他便将骰子做成大。”
钱仕仙无奈笑道:“我钱仕仙从不骗人,没想着却被人骗了!改日遇着他,不偷完他身上的东西,真不解心头这口气儿。”陆灵枫问道:“您可知他的名姓?”钱仕仙摆摆手,转身而去,口中说道:“虽知他叫做夜笑白,但是乱人中相遇,何必记那么多名姓?只需记得要记得之人,其余何必挂在心上!”
三人看着慢慢走去的钱仕仙,心中各有所想。陆灵枫心中只觉这人不像心中所想的神偷,倒似一个慈祥老人。花月影心中不过是觉得这老人奇怪,还遇着了自己的父母,当真是有缘分,不然怎么会恰巧碰上?妙音则是听得钱仕仙说‘乱人中偶然相遇,何必记得那么多名姓’,满心的佩服。想来自己走南闯北,哪里有这般潇洒?
这时天色已转晴朗,阳光照了满街。街上来往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人在街道之上买了一些所需之物,便回到了客栈。韩家姐弟已回了来,只等三人收拾东西启程。花月影回到房内,推开门要收拾行囊,猛然看到窗台坐了一个人,却是钱仕仙。
钱仕仙笑嘻嘻道:“月影能借给老头子钱,不让我抵命来赌,心肠倒是好。我说过,定会加倍还你,只是我已厌倦偷盗,又将宝贝都输给了夜笑白,教你一手功夫如何?”花月影笑道:“钱老伯便是不还,花月影也不会说什么。”
“那不一样,你借给我钱,那是你的事情。还不还钱,要怎么还,则是我事情。”钱仕仙从窗户上跳进屋内,无半点声息,继续道:“我这招功夫极是奇妙,你若领会了,一生受用。”
花月影见他说得神秘,便问是什么功夫。钱仕仙右手在空中一晃,握拳道:“幻空一手!”花月影追问:“不知怎么奇妙?”钱仕仙将拳头打开,手里已有了一支玉钗。花月影摸摸自己发丝间,才知头上的玉钗不知何时已经让他拿了去。
钱仕仙将玉钗还给花月影,笑道:“你要不要学?”花月影只觉得好玩,当下点头称是。钱仕仙说道:“幻空一手,幻空而有拿取之道,出手则有电光火石之快,这功夫不但心要静,眼要明,手更是要快。”接着便将幻空一手的真诀教给了花月影,又让她立时演练。手把手教了一时,钱仕仙指着墙壁说道:“出手便会有风,对风敏感之物莫过于飞虫。那飞虫旁边有一幅字画,你用幻空一手取来我看。”
花月影在古墓之时,就能隔空取水,煮灯芯花茶,而幻空一手亦是要隔空取物,倒是相似。双手一伸,手指一挑,挂在墙上的画飘然而下,落在手中。再看旁边的飞虫,竟是纹丝未动。钱仕仙拍手笑道:“看来你是初学有成啦,我也该去找我要找的人。小姑娘,后会有期!”说话间,已然冲出窗外,悠然不见了身影。
这时,陆灵枫在门外叫道:“月影可收拾好了,我们可就等着你了!”花月影急忙收拾了包裹,开门正撞在陆灵枫身上,脸色一红,道:“月影让大家久等,这就下去。”撇开陆灵枫,快步走下了楼梯。陆灵枫心道:“她怎么似换了一个人?”
五人到客栈后院牵了马,因碍着街上人多,只慢慢走来。花月影忽然牵马走到陆灵枫旁边,说道:“灵枫哥哥,你不是说要将残玉换些钱财么,这时路过典当,正好可去换了。”陆灵枫哪里敢去换,但还是装作自若摸样,往怀中摸来,要将残玉拿出。摸了一时,怀中哪里还有残玉在!想及谷媚儿的话,心中一阵慌乱,四下看了一时,说道:“莫非掉在客栈了?”便要翻身上马,返回客栈。
花月影咯咯一笑,拉住了他,从袖中拿出残玉,在他眼前一晃。陆灵枫笑道:“原来是你捡到了!幸亏没丢,不然可就……可就难换钱财了。”他出口就要说出可就惨了的话,又怕几人追问谷媚儿之事,这才急忙改口,说了这话。
妙音在后面摇头道:“残玉残姻缘,我看你还是将它赶快扔了好。好在钱仕仙给我时,就觉得不顺眼,偏偏你要捡,这下可好,终身大事没得救啦。”陆灵枫不禁说道:“这事情到了我身上,未必仍是一样的结果!”这话正是谷媚儿那夜临走所说之话,这时竟不由自主说了出来。
花月影将残玉还给陆灵枫,莞尔一笑,说道:“哪里是我捡到的,出门撞你之时,顺手拿了。”陆灵枫接过残玉,伸手就要打她的脑袋,看她脸上顽皮摸样,哪里还下得去手,也只好笑道:“好的不学,学起这个了。”花月影做了一个鬼脸,说道:“跟你玩玩罢了,看把你紧张得,好像丢了命一样。”花月影独自一人在古墓中过了十年,淡然惯了,但是又忽然来到外面的世界,又有见着这么多人,心底孩子脾气自然生出,也不奇怪。
几人听了,俱是会心一笑。在客栈,花月影开门正撞着陆灵枫,因刚学着了幻空一手,便想逗他玩玩,便要拿他一样东西。毕竟是从他怀中取出残玉,这小小女子哪里接触过男子的胸怀,是以碰撞之后,脸色便是一红,陆灵枫那时哪里能够想到这些。
出了大街,五人上马而行,奔至镇子郊外,韩凌露指着远处说道:“那便是北雪山!”几人往远处望去,北原沼泽本就是草原,一马平川,果见远处隐隐约约看得见连绵的山峰。陆灵枫笑道:“听那小二说此镇离着北雪山有百里之遥,这时便能瞧见,足见北雪山甚高。”
韩凌露马鞭一甩,纵马而去,喊道:“这时不策马驰骋,上了北雪山,哪里还有机会?”几人当下连连催马疾驰,不一时便将镇子远远甩在身后。
陆灵枫在马上连连大喝,心中一阵畅快。只是想及怀中的姻缘玉,心中又不禁多了一份好奇。谷媚儿是谁?夜笑白又是谁?他们来自哪里?谷媚儿御风前来解困,难道只是巧合?想到这些,心中一时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