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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一片喧哗和嬉笑声之后,两个人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高堂的位置放着夏城父母的牌位,本该夏城希望穆崇能够过来,但是穆崇在忙西隅的事情,就没有和唐麒过来。
“夫妻对拜......”
唐麒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个人拜下去,随即礼官喊着“送入洞房”四个字,周围的人立刻乱起来。
来的将领都是锦阳军中的,起哄自然是一把好手。夏城平日里冷的掉冰碴子的脸也洋溢着喜气,喝道,“都闹什么呢,回去坐着!”
“这可不行,将军,咱们今儿个就是来给您添热闹的,坐着怎么行。”
唐麒坐在一旁开口道,“你们今儿个谁把夏将军灌得不能进洞房了,小姐我就把从瑜阳带过来的好酒送他一壶,怎么样。”
“好,小姐的酒哥几个当然想要了......”
夏城最后把陈娇娘抱着回去了,没办法,乱的走不了。众人这才出去坐着宴席上。
唐麒坐在主位,她端起酒杯起身,开口道,“五年前我曾到锦阳一次,当时锦阳城真是孤城落日,这次我过来,看见锦阳这般盛况,心中十分喜欢,我知道这不只是你们夏将军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在坐道,诸位,唐麒在此谢过。”
说完,她将一杯酒饮下。
众人立刻就要站起来,唐麒一挥手,道,“坐,今日可是夏将军大喜的日子,不兴这样的虚礼,你们尽管喝,不必拘束,有小姐我在这里担着。”
“我等可是等着小姐的好酒呢。”
“白术,拿上来,我看看谁能把夏城灌醉。”唐麒笑道。
唐麒随后微微蹙眉,曾妙音扶她坐下,低声道,“玖思,怀孕可不能喝酒,我给你换成茶。”
“他们可不知道我怀孕了。”唐麒道,她裹着一身宽大的深蓝色锦袍,虽然这天气看着有些奇怪,但是能遮住肚子。
她不想现在把怀孕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她还需要时间。
唐麒坐下,这期间有不少年轻将领红着脸过来给唐麒敬酒,她一杯不少地喝下,说了些鼓励的话,让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都要疯了。
唐麒本来就长得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她不只是美,而且更加艳丽了。
即使那一身深蓝色的袍子都遮不住她的美艳,像一把火一样要烧透人心,艳丽如斯。
曾妙言坐在一旁,看着唐麒一杯一杯地灌酒,心中有些不忍。
对于唐麒,她知道她的手段,她能够 感觉到,自己的夫君袁坤,是能够为了大业不要命的人。现在她知道,这个女人,身为她夫君的顶头上司,绝对功不可没。
怀着身孕还敢这样喝酒,完全就是不要命,只有敢于玩弄自己性命的人,才会玩弄他人的性命。
曾妙言有些想不通,但是如果这是她夫君效忠的人,她也会一样。
随后,曾妙言把酒壶里的酒换成了茶水,敬酒的人也看不出来。
唐麒朝她一笑,“多谢嫂子。”
曾秒要不语,喂两个孩子吃东西。
夏城终于过来,趁着这个机会,白术扶着唐麒赶紧就溜,派人让白柳过来。
唐麒靠在软榻上,不以为意,道,“没事,几杯酒而已,要是他掉了,那也是命。”
白术心说您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您亲生的,不过他知道唐麒对孩子耿耿于怀的原因,也就不劝。
白柳给了一颗催吐的药,唐麒把喝的酒水吐了大半,也就好了。
“小姐您先睡一会儿,属下给您找点吃的。”白术忧心 回去穆崇将军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他呢。
唐麒揉揉眉心,“我没事,歇会儿就好,对了,一会儿就走,你先收拾一下。”
还好,宴席上那一群人闹得厉害,也没人关注唐麒已经先走了。
但是唐麒的好眠很快被打断了,宴席上还是出了事情。
帝都来的两个文官一个武将也在宴席上,唐麒脸色难看地从床上起来,去了外面。
她素来是护短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过去就道,“三位有什么事情,今日可是本小姐手下大将的婚事,一辈子只有一次,要是真想惹事,我一点都不介意把三位抬出去。”
那个姓钱的年轻文官赶紧行礼,道,“郡主误会了,胡大人只是说笑。”
唐麒不知道因由,看着白术,白术立刻道,“小姐,这位胡大人说咱们锦阳的将军们喝酒太过,会误事,还说是小姐军纪不严,放纵手下。”
唐麒看着那周姓文官,眼前已经黑了,她笑了一下,相当傲然地回道,“那又如何,西秦军姓唐,莫说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文吏,就算是皇帝亲来,他也不能说什么。”
三个人的脸色刷地就变了,“郡主这是要造反!”
唐麒不以为意,对夏城和身后将领半开玩笑道,“行了,在这儿凑什么热闹,还怕小姐兜不住吗?”
“就是,咱们走,和这些酸儒说什么废话。”
“走走走,书读的多了读傻了......”
“慢着,文人士子,岂容尔等粗人污蔑!”那位胡大人大概是真的喝糊涂了。
“污蔑,”夏城身边的参将谢安走出来,道,“你们算什么东西,我们西秦的将领,哪一个不是识文断字,熟读兵法的,不行咱们来比一比,老子的《论语》都背的比你们熟,今日敢在我家大将军和小姐面前放肆,真当自己读了几本圣贤书,就成了孔夫子的门生弟子了,你们还差的远吗!”
唐麒笑了笑,道,“好了,去喝酒吧,我还等着你们灌醉夏将军呢。”
她虽然笑着,身上却难受地很,怀孕喝酒可真的是不要命的事情。
一众人乱哄哄地散开,唐麒脸色渐渐泛白,看着三人,道,“三位,大喜的日子还是多喝酒,少说话的好。”
说完,唐麒这才离开。
“小姐......”白术半扶着唐麒。
唐麒摆摆手道,“我没事,去看看新娘子。”
曾妙言正坐在陈娇娘的房间,低声和她说话,唐麒推门进来,曾妙言立刻站了起来。
“玖思,怎么不去歇着。”曾妙言道。
唐麒摇摇头,看着二人笑道,“没事,过来看看娇娘妹妹,成亲可真是够麻烦的。”
“我没事,姐姐,你可不敢喝酒了。”陈娇娘细声细语。
“不用喝了,”唐麒道,“我来跟你道别,马上就走。”
“姐姐这么急?”
“忙的厉害,”唐麒声音沉沉,似是安抚,道,“娇娘,好好过日子,夏城兄长他不会亏待你的。”
陈娇娘回道,“姐姐放心,娇娘一定。”
唐麒没有再说话,转身出去了。白桑已经抱着楚潇,白术将马车准备好,唐麒和怀里的孩子上了马车,跟来的时候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江南府衙。
皇帝的圣旨到了,凌渊和明家一行人站在大堂之上,等着皇帝的旨意。
大堂之外都是百姓,他们也在等着朝廷对明家的判决。
明家三个男人,明旭东,明衡西,明淮,外加一个凌渊,场面真是难得。
周瑾年拿出圣旨,在场的人跪了一地,凌渊站的安稳,动也没动。
周瑾年和凌渊四目相对,半晌,他没有开口,让这个骄矜冷傲的贵公子跪下,那就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江南和凌渊耗了这么久,周瑾年已然放弃再和他多说什么了,会被活活气死的。
“......明氏一族有负皇恩,有负江南百姓,流放西南,遇赦不赦。”
“凌王府世子凌渊......”周瑾年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惩罚,周瑾年头脑一热,气血上涌。
他冲到下面,伸手一把拽住凌渊的衣领,“凭什么!你们这些人凭什么!这样轻易逃过律法的惩处!”
凌渊清浅地笑了笑,将他推开,道,“周大人,这是陛下的意思,渊也没有办法。”
周瑾年忽然从身边的衙役腰间抽出一把刀,朝凌渊砍了过去,凌渊身子侧了一下,但是没有躲过,肩膀被砍得正着。
周瑾年跟疯了一样,差点又砍出第二刀,他似是用尽了全力,凌渊的伤口立刻涌出鲜血。
场面当时混乱起来,明清立刻扶着凌渊,道,“白珏!”
凌渊朝他一笑,示意自己没事。明清摸着满手的血,不敢动弹。
“我没事,肃和。”凌渊低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
但是外面彻底乱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有刺客,明清反应过来,把凌渊抱起来往外面冲。
皇帝的旨意还没有颁布下来,裴广兴扶着周瑾年,一边派人捡起圣旨,看了一下内容。
“受先祖恩德,罚俸五年。”这是圣旨的大致内容。
楚徇奕没有杀人,明家那样的重罪也不过是流放而已,凌渊这个就更简单了。
不是皇帝不想杀人,是不能杀,他必须挽回皇族在江南的名声,得民心者得天下。
凌渊很快就被人带回凌宅,凌修夫妇没有出门,两个人看着儿子满身是血,顾不上吃惊,立刻就去医治了。
府衙之中,周瑾年已经昏迷了半天,裴广兴心中震惊,他怎么会这么冲动,不应该啊!
“大夫,他中毒了吗!”裴广兴道。
“回大人,没有中毒,只是精神绷得太紧,气血上涌......”
“去,去周大人房间里找,看看是不是有药!”裴广兴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皇帝的赦免旨意还未传出去,凌渊就身受重伤,这怎么可能是巧合!
明远郡乱成一团,很快就传出流言,是皇帝要杀了凌渊,用绝后患。
裴广兴赶紧将皇帝的旨意张贴出去,只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