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宇看着空着的卧室,暗暗谈了气,又走了一个,看着空空的床和家具,也是一阵失落。江鑫已经去世两年多了,按说就算人心里膈应也该过去了,可这间卧室就是不好租。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还没住多久,听到些闲言闲语就会搬走。素质好点的会客气说些什么,素质差的就破口大骂。其实江鑫是生病走的,最后也没有什么痛苦,走得也安详,只是最后送走那天,是个晚上,楼里的邻居都看到了。大妈们又是你说一句,我传一句,到最后就变味儿了。这不,不管住进多少个人,到最后,听到闲言闲语都会搬走。
项宇也认命了,江鑫是自己的好哥们,因为老家是外地的,又和自己关系铁,毕业后一直在项宇的房子里住着。这房子是项宇他爸妈给他买了结婚用的,不过项宇这八字还没一撇,江鑫也是单着,两个人先住着。项宇不要他房租,觉得兄弟之间要钱就变味儿了,江鑫就要水电煤气网费全包了。两人感情好,性格又很豪爽不计较,相处得不错,原说好,等项宇一有女朋友,江鑫就搬走,可还没有到那时候,江鑫就生病了。
江鑫住了段时间,但是医生说确实也没办法了,继续住着也可以,不过也没什么效果了。江鑫家里条件也一般,而且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了,本来是要回老家的,家里爸妈来这接他,在项宇这最后逗留的时候,就彻底留在这了。江鑫走了之后,项宇也很难受,一个朝夕相处得好兄弟就这么没了,心里没着没落的,有一段时间,项宇都是恍惚的。项宇父母也没办法,也是发愁,一是孩子因为这事心里难过,二来是有了这么档子事,多晦气,以后还怎么当婚房,现在因为这么档子事又不好脱手。最后是一个亲戚说,这种情况还是多些人住住,多些人气儿,慢慢就冲淡了,他爸妈想着,这样也好,还能多些人一起住着,分分他的心,和项宇商量着,也就这么定了。
可计划是好的,可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前后几个租客都是听到些小道消息就陆续走了,还没有住多长时间,连家附近的房地产中介都知道了,这都成了默认的“凶宅”了,这可真是众毁销骨,众口铄金。后来,租房一顿陷入一段僵局,但小道消息还是不停歇,项宇也不想去理睬,有次他爸妈来这看他,走到楼门口时,听到几个老大妈在嚼闲话:“楼上802又搬走啦。”另一个人赶紧搭茬儿:“是吗?就是那个凶宅啊?”那个说:“可不是,我亲眼看见的,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旁边的大妈问:“他咋知道的?”第一个说:“那还能不知道,估计是哪天听谁说的,这间都出了名儿了,留不住人。”
听到这,项宇他妈受不住了,受了这么长时间的憋屈全都撒出去了,跟他们大吵了一架,最后民警都过来了。事情平息了之后,到时安静了许多,也没有人敢光天化日地去聊他们家的事儿了,项宇他妈放下话来:我天天来,再我听见你们在嚼舌根,我不扯了你们的嘴就没完,生活安静了一阵,项宇也在安静的生活中独自过着日子。
有一天项宇妈接了一个电话,是个女孩儿打来的,对方礼貌地询问网上她发的信息,项宇妈高兴地回答:“没有中介费,就是我自己的房子,不用压金。我就是住不过来,才租出去的,也没想着赚钱,就是多多人气儿,回头再去住的时候也省事儿再捯饬了。可有条件啊,要干净,还有不能带乱七八糟的人去。”芊芊连忙说:“阿姨,我还挺爱干净的,也不认乱七八糟的人,今天您要是方便我就去您那看看。”
告知完地址还有见面时间,项宇妈高兴地拿包要出门,走之前还捅捅他爸说:“哎,我可出去了,又一个想租房的人,小姑娘听说话还不错,你午饭自己吃啊。”项宇他爸也没有太大性质:“知道了。”谁知道这回又能住多久呢。到了地方,带着芊芊在屋里四处看,他妈说:“这屋里干净吧,我儿子现在在这住,就旁边那间主卧。你就住那间次卧就行,你要是做饭的话,得打扫干净啊,锅碗瓢盆自己还是预备一套,用着也自在不是。我儿子工作忙,平时在家少,就是晚上回来休息,你们也都不打扰。”
看着芊芊在屋里转,他妈问:“你觉得怎么样?”芊芊疑惑地转过来说:“看着都挺好的,可阿姨,这次卧真的只要1300?据我知道,这附近的次卧都是1800了。”项宇他妈说:“咳,我还不知道这附近的价儿,说实话,我还真不为赚钱,不差这点儿,我儿子在家时间也少,一是想多点人气儿,也样房子,二来,要真是有点紧急事,也能临时搭把手不是。”芊芊似疑似懂地点头,最后问:“那咱们是每个月付还是提前付3个月的?”项宇他妈说:“就每个月付吧,就当是给我儿子零花钱了,回头每个月你给他就行。”最后芊芊看着这么便宜又好的房子,点头答应了,先给了一个月的房租签了合同,当天晚上搬进来。
项宇的手机叮叮响了,一看是妈妈的电话,便接起来问:“妈,怎么了?”他妈兴高采烈地说:“跟你说以好事儿,今儿把你那次卧给租出去了,小姑娘看着不错,你可搂着点,别说坏了。”项宇没有多少兴致说:”行了,知道了。“他妈还是不放心,嘱咐道:”她晚上就搬过去了,我跟她说一月1300,每个月给你就行了,你就用就行,别说漏了啊。“项宇有点不耐烦了说:”知道了。“便挂了电话,指不定这次能住多久呢,挺没劲的。
晚上,项宇打开了门,看着屋里的灯光,还有点不适应,毕竟自己一个人住了好段时间了。原地吸了吸气,就往客气走去,卧室的门开着,听着声音是在收拾东西,听见有人回来了,就往客气过来。项宇站在客厅里,把包和外套都搭载椅子上,这时芊芊穿着淡紫色的家居服穿着卡通拖鞋走了出来,头上扎了一个丸子头,用发带把额前的头发都圈在头上,还带了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看到项宇就热情地打招呼,突然家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居家轻松自在地女孩子,自己还真有点不自在,便也点头答应。芊芊热情地说:”你好,我叫芊芊,今天刚搬过来,我把这个月的房租交给阿姨了,她跟你说了吧。她说你人特好,也挺能照顾人的,都是一块住着,要是我哪做的不好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就告诉我,咱们尽量彼此顾及着。“
项宇看她这么实诚,也说:”没有,我也比较随意,有事大家一起商量。“芊芊本来看他温柔安静就很喜欢,听他说话的感觉更舒服,便说:”以后一块住着,加了信息吧,这样沟通方便点,我加个你微信吧。“项宇看人家女孩都这么热情,自己也不好说什么,就拿出手机也加了信息。回到屋,躺在床上,项宇想怎么就加了她信息呢?之前那些租客,彼此都没有联系方式,有事也是晚上敲门说,而且经过那么些临时搬走的事情,再怎么着也不会加了。估计是听她说的感觉都不错,所以就加了,加了就加了吧,反正也没什么交集,回头删了就行了,项宇这样安慰自己。
安安稳稳的一夜之后,又是一个平常的早晨,项宇照样早起运动做早餐,到了9点多的时候,看到芊芊拖着迷糊的身体去洗漱,又在屋里收拾一番出,焕然一新的要出门。芊芊看到吃早餐的项宇说:”这么早,周末不睡懒觉啊?“项宇说:”没有,不常睡懒觉,出门啊。“芊芊一边换鞋一边说:”对啊,上班啊."项宇问:“今天周六,你怎么还上班呢?”芊芊听完笑了说:“我们还就是周末上班,我在英语学校上班,周末大家休息会去学习啊。”项宇哦了一声,芊芊笑着和他拜拜后就出门了。
又是一个普通的一天,项宇在家打扫打扫卫生,吃了午饭和晚饭,下午在阳台的躺椅了看了书,又把昨天换下的衣服用洗衣机洗了,挂在阳光里,到傍晚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干了,迎着阳光的白衬衫,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到了晚上的时候,项宇坐在沙发里看电脑,这时芊芊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要不是早上看到她光鲜亮丽精力充沛地出门,怎么也想象不到,晚上能累成这个熊样。芊芊也不人生,屋也不回,直接瘫到沙发上喘气。项宇问她:“你怎么累成这样了?吃饭了吗?”芊芊气若游丝地说:“别提了,今天做了4个反馈,上了一个入门指导课,晚上又来了一个找事儿的学员,可累死我了,一天都没停下来,一直说话,现在喘气都气管疼。”
项宇看她累的小脸惨白,浑身无力的样子又问道:“那你吃饭了没?”芊芊摇摇头说:“没顾上,中午吃了点儿,你能想象一个肉夹馍我分了三次才吃完!太忙了,刚下班就回来了。”项宇说:“你现在饿吗?”芊芊歇了一会儿说:“饿,我那有泡面,随便吃点就睡了,好在明天我休息,不然非得累死了。”说罢就要起身,项宇按住她说:“你别吃泡面了,那哪能吃饱啊,我晚上做的饭没吃完,你要是不嫌弃就凑合吃点儿。”芊芊听完像看到救世主一样眼泪巴巴地说:“太感谢了,我不嫌弃,有的吃就好了。”项宇听完放下电脑就要去热饭,芊芊叫住他:“哎,那个,不用我洗碗吧,我今天太累了。”说完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项宇都被逗乐了,说:“不用,你就吃吧,正好省得我再热一遍。”
看着芊芊呼噜呼噜地扒着饭,项宇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工作啊?怎么一天下来跟长工似的。看来她真是饿了,把剩下的米饭连着菜汤就泡吃了,吃完摸着肚子在椅子上仰着,一边感叹:“太好吃了,快撑死我了。”又看着项宇满是感激道:”你真是个好人,明天我请你吃好吃的。“项宇自顾收拾着碗筷说:”不用,一顿剩饭而已。“说完就去洗碗了,芊芊看着他的背影热情饱满地说:”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