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信
炙热的空气吸进肺里，李瑞仍然觉得心寒。除了跪在墓碑前懊恼，后悔，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如果不是自己将亽引上山，飞雷就不会死。李瑞宁愿死的是自己。回想起和飞雷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李瑞又开始流泪。
王玉看着李瑞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已经开导太多次了，已经没有话说了。
胡归农叹了口气：“这样下去，她迟早会垮掉，还是带她离开吧！”
王玉有些为难：“不是我不想带她离开，是她不肯走啊！”
胡归农抬头看火山：“要是雷哥儿知道，也会不开心的。实在没有办法，就弄晕她强行带走。”
王玉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我去取水。”说完爬上烈鹰背上，拍拍烈鹰翅膀。
烈鹰飞走，胡归农来到李瑞旁边趴下：“老李，你这样飞雷看见会不高兴的，想开一点。”
李瑞看着墓碑道：“你说，如果我没把亽怪引到火山上，雷哥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这个问题李瑞在这几天里已经问了无数次，问王玉，问胡归农，也问自己。
胡归农回答不了，不管它怎么回答，李瑞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认定了自己的答案。所以它回答不了。这样的心结，除了李瑞自己，没有人能解开。
烈鹰落下，王玉拿着水袋来到李瑞身边将水袋递给李瑞：“喝口水吧，你已经三天滴水未进了。”
李瑞摇摇头：“你说，如果我没把亽怪引到火山上，雷哥儿是不是就不会死？”
王玉流下泪来，又赶忙擦掉：“这不是你的错，真不是你的错。来，喝水。”说着直接将水袋口拧开，递到李瑞嘴里。
李瑞张嘴：“你说……”王玉捏着水袋将水挤进李瑞嘴里，李瑞被呛到连连咳嗽。王玉一手用力扶着李瑞后脑勺，一手将水袋拎高，几乎是用灌的将水倒进李瑞口中。
李瑞被强灌没有一丝反抗，没多久软倒在地。王玉扔掉水袋，指着李瑞哭骂：“是你自己怪自己，过不了自己这关。雷哥的死就是你造成的，是你害死了他。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呜呜呜，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你还要让我再失去你吗？呜呜，李瑞你就是个混蛋。啊～！”
看着王玉疯了一样哭泣，胡归农眼中带泪：“哭吧哭吧，哭完了这次，以后想到雷哥儿，不要再哭，雷哥儿可从未哭过。他常常说，笑着过是一天，哭着过也是一天，干嘛要哭着过。”
王玉哭声更大了：“雷哥儿，雷哥儿！”
两个月后，胡归农和王玉在春和镇进镇的路上告别。
王玉看着胡归农道：“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回战仙门？”
胡归农嘴角牵起一抹苦笑：“不了，我本来就不是战仙门的，现在雷哥儿不在，我回去不知道该干嘛。你一路上要多加小心，不要再让李瑞吃迷药了，到了这里，她也找不回去了。”
王玉点点头：“谢谢你，胡归农。你，要去哪儿呢？”
胡归农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我想还是回火山那儿修炼，雷哥儿也有人陪。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完胡归农钻进了路边的山林，狐眼里泪珠翻滚。
王玉吸了吸鼻子，她也想留在火山，但是不行，她还有自己的事，她还有难以割舍的人。
买了辆马车拉上李瑞，王玉开始了返程。
胡归农跑到一个山头上看着，直到马车离开视线才扭头狂奔。它要回去，回到飞雷掉落的火山。胡归农已经决定了，这一世，除非飞升，要不然就是死它都不会离开那座火山。
高屋建瓴，绿树红墙，干净整洁，宁静平和。
在柳瑞看来似天堂仙界般的郑家，在菜花看来就是监狱。“咱们什么时候回南漓？”菜花又一次问道，这个问题来到郑家这一年多菜花问了无数次。柳瑞还是像往常一样回答：“快了快了，再过些日子就回。”
其实两女都知道，想要回去绝不是一两年能够做到的，除非柳瑞突破到大乘期，否则她们是回不去的。
菜花看着柳瑞绣花，也拿起自己的绣绷和针绣了起来：“每个月绣那么多花，也不知道郑家怎么会用的完。”
柳瑞道：“听说是做成衣服或手帕之类出售的，郑家有不少类似的生意。要不然怎么养活这许多人？”
菜花道：“是这许多人养活郑家！郑家只是提供庇护而已。”
柳瑞道：“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郑家能够庇护这许多人，那要求这些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应该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冬梅的声音：“两位姐姐在么，小姐要见你们。”
柳瑞和菜花都有些吃惊，郑家大小姐郑婷儿从两人安顿下来之后就再没有接见过两女，这次怎么想起两女来了！
柳瑞很快开了门：“是冬梅妹妹啊，不知道小姐找我们什么事？”
冬梅笑道：“是好事，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
两女跟着冬梅前往郑婷儿的住处。郑婷儿作为郑家家主郑喜的独女，所住之处自然是仙霞城最美的一处。
进入郑婷儿住处，菜花最是吃惊。苍翠的万年松挺立在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两旁，每一棵万年松之间的距离都是一丈。万年松之间这一丈距离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想来是刚浇过水，奇花异草看起来都像沾了雨露。小径故意弄得曲曲弯弯，看起来就像盘山的野路。万年松后面种着竹子，风吹叶响，自有一分凉意。
走了有三四十丈，转过一个路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碧波荡漾的池塘出现在眼前。一座雕花白玉拱桥将池塘分成两半，左边漂着美渠，右边种着荷花。桥下一群锦鲤正在嬉戏。
过了拱桥有几棵垂柳，柳叶枝条随风摇摆，仿佛婀娜多姿的少女舞蹈。此时小径已是石板铺就，那石板并不相连，而是每步一块，绿草围绕。柳树下面安放了石椅，有方有圆，有长有短，每个都不一样。
再往前一座怪石叠成的假山横亘，石径分成左右两条，转过假山又合二为一， 一座三层阁楼出现，门窗镂空，墙柱雕花，美轮美奂。
终于进了阁楼见到郑婷儿，柳瑞菜花盈盈下拜：“柳瑞（菜花）见过小姐！”
郑婷儿放下手里的书：“你们来了，这次出海遇到一位叫渡娘的散仙前辈，不知道你们可认得？”
柳瑞大喜：“认得认得，那是我若水门长老。小姐见到她了，她可还好？”
郑婷儿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道：“我遇见她时她受了些伤，落在我的船上逗留了几日。后来我与渡娘前辈无意之中聊到你们，她甚是激动，只是她说有要事去办，写了这封信叫我带给你们。”说完将信递给冬梅，冬梅拿了送到柳瑞手里。
柳瑞感激涕零：“多谢小姐，终于有了师门的消息了！多谢小姐！”
菜花也高兴的拜谢，郑婷儿摆摆手：“你们不用谢我，遇到渡娘前辈，我也得了不小的机缘。再过几月，待得仙缘会结束，我还会再次出海，到时你们与我一同出海，我送你们去见渡娘前辈。”
柳瑞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一个劲儿拜谢，郑婷儿说完挥手让冬梅带柳瑞菜花回去，又拿起刚刚放下的书看了起来。柳瑞出门前看到了半个书面，上面的字瞬间将柳瑞激动的心打落谷底。书面上写的正是冰心二字。
拿着书信回到住处，柳瑞迫不及待打开看了起来。
“柳瑞亲启：
自孽龙作祟，与尔等分离已然数月。吾战孽龙败北，昏迷海滩遇汝之子，已将事由告知。
子甚孝，风釆佳，修为尚可，汝可心安。
今遇郑家小姐，得知汝等尚妥，吾亦欢喜。只是孽龙纠缠，若不除尾恐累郑家。汝等既无大碍，需耐心等候。待除了孽龙，尔再与婷儿小姐出海不迟。
渡娘歉书”
柳瑞看完递给菜花道：“看来咱们回去的日子不远了！刚刚小姐不是说了么，三个月后仙缘会结束咱们就可以出海找渡娘了。只要找到渡娘，咱们就可以回去了。这真是太好了！”
菜花却看着信撇嘴：“还要三个月啊？那什么仙缘会就不能提前么？”
柳瑞笑道：“仙缘会可是东胜神州最大的盛事，咱们到时候可以去看看，也不枉千里迢迢来东胜神州走一遭嘛！”
菜花将信还给柳瑞：“那倒也是。信里说雷哥儿已经知道咱们失踪的事了，要是咱们回去了他又找来，岂不是要错过？”
柳瑞笑道：“他又不知道咱们在东胜神州，就是找咱们也只会在南漓附近海上找，不会错过的。”说完看着信里“子甚孝，风采佳，修为尚可”几个字有些出神：“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多高了，长什么样子。要是不知道他的模样，咱们怎么找他啊？”
菜花笑话道：“你平日机灵现在怎么就糊涂了？咱们直接去战仙门等他不就完了么，他是战仙门弟子，迟早都是要回战仙门的。”
柳瑞还是不满意：“那要等多久啊？要是他十年二十年不回去，咱们岂不是要等十年二十年？”
菜花无语了，关心则乱，现在自己说什么柳瑞都是听不进去的，还不如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