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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出宫

甘清宫位于郦云山,去时,瑾妍和梦依乘坐的同一辆马车,锦云和玉荷同车而伺。赵宸珏独坐一辆马车,他本是要瑾妍同乘一辆马车的,毕竟他的马车更为宽大舒适平稳,可是瑾妍硬说要去陪梦依,赵宸珏无奈也只得由着她去了,不过对玉荷好一番交待,若瑾妍有不适要立即差人回禀于他。

其实瑾妍有她的想法,如今她的身份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如何能与帝王同乘一车呢?!

宫女这个身份是瑾妍昨日提出来的,她想留在赵宸珏身边伺候他日常茶点起居,说是伺候当然不可能真的让瑾妍去做那些事儿的,这大宫女的头衔不过是个摆设给外人看的而已,赵宸珏的茶点起居以前由玉荷打点着,如今玉荷主要照料着瑾妍,约摸着日后也就由玉清和玉梅打点了,玉荷一旁提点而已。不过各殿有人伺候,玉清和玉梅也就负责着温室殿,倒也不会离开瑾妍。

瑾妍的提议,赵宸珏也是赞成的,并满心欢喜,倒不为别的,只是瑾妍若真的受封,便不得不搬离温室殿迁去后宫了。去了后宫,便有了许多规矩约束,虽然他是天子帝王,也不管他有多宠幸一个妃子,他都是不好再如现今这般日日与瑾妍随意同处而乐了。

当然帝王独独宠幸一个妃子而与后宫诸人不管不顾,众人也是没有法子的,但赵宸珏得为瑾妍着想,他可不想瑾妍被千夫所指,被后宫众女嫉妒怨恨,那样子只会置瑾妍一个危险的境地。如今她待在温室殿,他日日都能见着她,从不去后宫,众人也不过是议论下他冷淡寡欲,而不会迁怒于人。

若要长久之计,这个法子自然是不行的,毕竟赵宸珏不可能将瑾妍一直藏在身后。

不过瑾妍现在还未完全做好准备成为赵宸珏的妃子,她想陪伴的不过是王玉而已。若逼着她受封,两人的感情也只会越逼越紧,最后的结果只怕也不会好。倒不如依照她的法子,既全了她留在宫中伴他,也圆了他想日日能见着她的心愿。至于将来名份什么的,眼下是顾不了的,只能待日后瑾妍心甘情愿留在后宫时才能给她名头身份了。

渐渐临近甘清宫时路径虽宽大却很是曲折,弯弯道道的,曹平安亲自来了梦依的车驾旁,隔着窗低声询问瑾妍可好。

瑾妍自个儿掀起了车帘,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枯枝跟道路间都有些湿漉漉的,曹平安半白却束得整整齐齐的发间有着细小的水气珠子,晶莹闪耀,煞是好看。

“曹公公,离行宫还有多远的路程?”瑾妍不答反问道。

“瑾小姐,约摸着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到了,这段路有些崎岖,你若觉着不适还是移步去圣上的车驾内吧?!”曹平安含笑请求道。

曹平安虽是总管也是圣上倚重的人,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太监,他的话真正授意的人不就是圣上吗?!玉荷这样想着心里还是高兴的,毕竟这马车里坐着的苏美人可是圣上名面上的妃子呢,而瑾小姐名头上不过是个宫女,圣上就算也关心瑾小姐,那也得避着点,起码要先顾顾他的妃子才是啊?!

“曹公公,我是想问走着去甘清宫要多久?”瑾妍深吸了口气,偏头望着曹平安问道。

“啊?徒步约摸着半个时辰吧。”曹平安怔愣了一下,他很快猜到了瑾妍的意图,他倒是没什么,圣上为了能来这甘清宫,可是日夜操劳着赶完正事的。于是,曹平安把一柱香的脚程硬是谎言成了半个时辰。

“现下也不过申时,酉时前绝对可以赶到甘清宫的。曹公公,您老行行好,给指派个熟路的小太监领着我步行吧,不过别让玉王、呃,我、还是别让圣上知晓了此事,否则他又要跟着去了,这两日里他没日没夜的忙着,别让他操劳了。”瑾妍话虽是笑嘻嘻地说着,毫无正儿八经的样子,可话里对赵宸珏的关爱那是不含糊的。

“瑾小姐既体贴圣上辛劳,就别做些让圣上担心的事儿吧。”曹平安亦笑着说道,他虽没有开口直接抚了瑾妍的话,但话中的意思还不就是说不可能让她徒步去甘清宫的。

“曹公公,我都坐了一整日的马车,再不活动下,身子骨都快要折合起来了。”瑾妍索性趴在窗台上说道。

曹平安一见瑾妍这架式,心中就叫苦了,瑾妍这样子他可是没有办法的。他直说圣上那边还有差事,得退下了,还吩咐左右要照顾好瑾妍小姐。

瑾妍闷闷不乐地放下帘子,马车前行了一会儿,小夏子又跟了来,说曹公公让他过来陪瑾妍四处转转,活动一下身子骨。

瑾妍一听这话,双眼也亮了起来,整个人便急忙站起了身,车子还未停稳,瑾妍又起得急切,一个踉跄,一下子险些摔倒,梦依眼快一下子扶住了瑾妍。

“真是个冒失的孩子,不过是出去走走,哪就那么高兴了?”梦依扶住了瑾妍,口中忍不住唠叨道。

“姐姐,您可真是快成我娘亲了!快些,咱们走吧。”瑾妍受不了地说道,顺势拉起了梦依的手。

“我?我不去了,我早就乏了,可没你那么好的精神呢。”梦依挣了挣手道。

其实梦依并不觉着乏,她如今的身子可是比瑾妍还要硬朗好些的,她不去是因为她知道随着瑾妍徒步而行的人一定是赵宸珏,曹平安要么不派人来,要是派了人来就一定是圣上知道了此事,因为曹平安不可能背着赵宸珏做任何不利于他的事。

梦依已经知道了香囊被赵宸珏拿去的事,当初选材的时候她的确是动了小心思,想为赵宸珏做一个香囊,便选了橙黄色,只是她没好意思说那是为赵宸珏准备的。若说害瑾妍的心梦依当真是没有的,毕竟瑾妍身旁的人那都是一直照料赵宸珏的老人,就算瑾妍不知规矩真要用那香囊,她身边的人也会拦着她的,瑾妍虽大大咧咧,但也是个聪明通透的人,若她知道了在宫中这黄色唯赵宸珏能用,也就明白了那香囊是为谁做的。

瑾妍随小夏子到了前方的侧道,一身月白袍子的赵宸珏温文尔雅地站在岔路口,他望着向他奔去的瑾妍,眼角眉梢俱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瑾妍步子迈得急快,身后为她撑着伞的玉荷一个慢步,伞离了瑾妍的头顶。

“慢些,别淋了雨,这雨很是寒凉。”赵宸珏伸手拿过小太监手中的伞,快走两步,举在了瑾妍的头顶上。

瑾妍笑着挽上赵宸珏的手臂道:“你累吗?”

“如果我累,你是不是就乖乖地跟我坐马车上甘清宫呢?”赵宸珏顿住步子,低头问道。

“可是我们都出来了,再回去,来来去去的太引人注意了。”瑾妍有些不好意思地裂嘴干笑着道。

赵宸珏伸手敲了下瑾妍的额头,迈步随她往前行去。

侧路较大路窄了不少,转过一道岔路,有一条弯转高斜的石阶,瑾妍一下子来了兴致,松开赵宸珏,一个人直往石阶前奔去。赵宸珏也不阻拦,他跟在后面由着瑾妍,只是苦了玉荷又要追着为瑾妍掌伞了。

许是这郦云山上温泉众多,气候较他处要暖和一些,在石梯旁竟有些残存的野菊还迎着风雨露出了笑脸。瑾妍一步跨出石阶外,跟上来的赵宸珏忙伸手扶着瑾妍,瑾妍摘下野菊,一丛丛的,顺着石阶,瑾妍竟采摘了好些。

瑾妍将采摘好的野菊将给了玉荷,说是拿回去有用途呢,她自个儿则钻进了赵宸珏的雨伞下。

瑾妍双手挽着赵宸珏,两人一步步拾阶而上,只一会子,瑾妍的额头便微微地有了汗丝,她自个倒是不觉得,可她的身子实际上已将大半的重量倚在了赵宸珏的身上。

以前的瑾妍是个朝气蓬勃的人儿,也正是这般吸引住了向往过随心所欲的日子的赵宸珏,可如今的瑾妍虽还有一颗顽耍的心,而她的身体经过两次死里逃生已经不复从前了,赵宸珏伸手抚了下瑾妍的脸颊道:“就累了吗?”

“许是在宫里关了太,我、我是说待太久,缺少了锻炼,如今便不经累。”瑾妍含糊地说道。

赵宸珏停下步子,半蹲下身道:“我背你。”

瑾妍望了望蜿蜒悠长的石阶,又转头望了望身后的宫人,眨了眨眼道:“你是说真的?”

“我何时还说谎骗过你不成?”赵宸珏抬头望着瑾妍道,见瑾妍没动,便又笑着说道:“快些,我可过时不候了。”

若是平常男子背心爱的女子,也会是被人非议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子可是堂堂天子,瑾妍当然不能真的只把他当成王玉。

“你们几个先行回甘清宫,让玉清和曹公公备些朕平日爱吃的膳食。”赵宸珏站起身吩咐着身后几个远远随在后面的人。

玉荷跟小太监当然明白圣上是要跟瑾小姐独处的,可几个护卫可不敢在这个当口离开赵宸珏,毕竟圣上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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