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父起身,转身进了屋,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块凤凰玉佩。
这是他捡到凌初扬时从他身上取下来的,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放着,现在也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
他不由分说的将凤凰玉佩塞进了凌初扬手心,然后拉着凌母进了屋。
凌初扬低下头,目光凝聚在手中的凤凰玉佩上。
玉质洁净,入手温润,这么多年,他以为凌父早就将它卖了。
凌初扬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面无表情的向庭院外走去。
衣袖被人扯住,凌源墨皱着眉看他,一张粉嫩的小脸几乎纠结成一团:“你要走?”
“不会,”凌初扬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俊美的容颜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小墨不希望我走?”
他嘴角的笑容有些轻挑,可是他的眼里分明没有半丝笑意。
凌源墨闻言撇了撇嘴:“谁稀罕啊,要走赶紧的!”
凌初扬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声音轻柔带着愉悦,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被冲散:“不会,哥哥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你不是我哥哥。”凌源墨狠狠的皱起眉,一字一顿的说。
凌初扬只是笑,他已经习惯凌源墨这样说了,从小到大,?她这句话已经说过无数次了,每次凌初扬都只当她是赌气。
第二日,凌初扬照旧带着凌源墨出去放牛,黄昏时分才回来,动作娴熟的做着农活,看的老者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他的殿下是何等高贵的身份,怎么能做这些事?
可是不管老者怎么想,凌初扬依旧我行我素,将一群黑衣隐卫当做了空气。
第三日,凌父放下筷子,目光沉静的看着面色清淡的凌初扬:“你决定了?”
凌初扬点头。
“决定什么?”凌源墨疑惑的看着两人。
“那就去说清楚吧。”凌父摆了摆手,起身回屋。
凌初扬颔首,起身向门外走去,凌源墨急忙跟上,她小小的身子跟在他身后显得有些憨态可掬,影子映射在地方,姿势颇有些滑稽搞笑。
“你跟来做什么?”凌初扬皱眉,伸手按住凌源墨的头,命令都是淡淡的,“回去。”
“我要看!”凌源墨开始耍起孩子脾气,每次她一这样,无论是什么凌初扬都是答允。
可是这次他竟然分外的坚持,不顾她的挣扎蹲下身抱起她,返身折回了房间,把她丢在床上,然后在她冲出来之前将门锁上。
“凌初扬!”房间内传来某只愤怒的叫喊。
凌初扬充耳不闻,他走出了大门,夜风扬起他的衣角,他的目光极具威严的从这些人身上扫过。
那是村子里的人从未见过的一种目光,充满了压迫感,任何人在这样的目光也只能低下头去,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尊贵,没有人有资格和他对视,所有人都深深地低下头去。
“我不会回去的,你们走吧。”少年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
“殿下!白落国现在需要您!就算您不为自己考虑,也请为白落国百姓考虑啊!”老者上前一步,亲自跪了下来,他的白发被风拂动,露出那张苍老的容颜。他的眼里满是急切,声音隐隐颤抖起来。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们口中的殿下早就在六年前死了,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有家人有朋友,不用理会阴谋诡异肆意厮杀,这么多年了,我真的已经累了。”凌初扬的脸色苍白下来,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堪的过去。
双方都沉默下来,凌初扬眼里露出了疲惫,老者的眼里却有一抹悲悯。
“殿下真的已经放下了么?”白衣老者抬头,盯着凌初扬的眼睛。
凌初扬面色清淡:“白鹤,你胆子太大了。”
很平静的语气,没有声色俱厉,也没有怒发冲冠,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让人感觉到了无上的威严。
有的人即使身份变了,内在和血统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不管他们是否身穿粗布麻衣,不管他们吃的是否粗茶淡饭,在他们的内心深处,永远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自己。
他就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子,即便嘴上说着他已经放下了,可是他依旧不会允许任何人来冒犯他。
“属下知罪。”被称为白鹤的老者缓慢而恭敬的低下头。
“你们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们。”凌初扬摆了摆手,向着敞开的大门走去。
“殿下难道也忘了玥罗小姐吗?”老者的声音不急不缓,仿佛吃准了凌初扬会停下来。
果不其然,凌初扬的身子猛地顿住,却并未转身,冷漠的声音被吹散在风中:“说。”
“半年之后,玥罗小姐便会被许配给大皇子殿下,届时她的下场,即便属下不说,殿下心里也是清楚的。”
长久的沉默。
“还有一件事,”白鹤转过身,挥退身后的百名隐卫,看着那些黑衣人以诡异的速度藏进丛林,他才压低了声音缓慢开口,“明妃娘娘在先皇驾崩之日被大皇子凌辱,随后跳井自尽了。”
凌初扬的身体一震,接着猛然转过身来,猩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白鹤,太阳穴旁青筋暴起:“你说什么?”
白鹤低下了头,不敢对上那修罗般的视线,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明妃娘娘……被大皇子凌辱了。”
四周的风忽然变得凌厉起来,凌初扬站在月光之下,月光将他的背影投射的极远极长,他分明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可是他的杀气竟然覆盖到了整个山村,就连平日夜里狂吠的狗都不叫了,畏惧的蜷缩在角落。
“这个畜生!”凌初扬咬牙切齿的说。